謝玉琅的母親常說,容妍肖母,而容薑肖父,不止是性格,還有相貌。


    容薑的美是威嚴的,是帶著刺的,是冷漠能到讓人忽視,***也是個美人胚子。


    一如那坐於富貴高堂中的紅衣女子。


    暗紅色的衣裙帶著豔麗的牡丹暗紋,墨發朱唇,麵容冷豔,那雙眼睛更如藏匿著寒冰,令人不敢直視。


    “想來諸位都知道本宮失去了記憶,辦此宴,也是為了方便與大家認識一下。”她聲調慵懶,“接下來,便請諸位貴客挨個介紹一下自己吧。”


    該說不說,這張狂而隨意的行事風格,跟容薑如出一轍。


    而人群中的扶薑隻是冷笑。


    東施效顰,班門弄斧。


    不同於雖居住於公主府卻鮮與外人來往的鍾離越,“容薑”舉辦這次宴會,算是把京城全部排的上名的權貴都請來了。


    金吾衛沈府,青陽侯府,長信侯府,謝府,秦府,陳府……齊聚一堂,幾無缺席。


    除了不敢違抗“容薑”的命令,更多的,他們也按捺不住心裏的好奇。


    畢竟一個死了將近七年的人,如今活生生地站在他們麵前,怎麽想都覺得離奇。


    屋內的人都不敢妄動,宗媱看了看左右,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提著裙擺起身,鄭重地行了大禮,聲音克製不住的顫抖。


    “青陽宗氏女媱,拜見***殿下。”


    “容薑”俯視著她:“宗二小姐,本宮知道你。此次宗氏遭了無妄之災,皇上正與本宮商量,要如何補償你們。你有什麽想要的,盡管提。”


    宗媱壯著膽子抬起頭,眼眶發紅:“宗媱別無所求,隻願能追隨***,為大晟效力!”


    “宗二小姐有這份心,本宮很是欣慰。正好本宮欲重開女學,不知二小姐可願來本宮身邊幫忙?”


    “願意!”宗媱迫不及待,“宗媱願意!”


    宗媱之後,便是溫霜意。


    按理說,溫霜意的夫君沈焰也是容薑提拔的,她與容薑的關係應當更為親近一些。但偏偏一貫八麵玲瓏的溫霜意今日卻唯唯諾諾,連“容薑”的問題都迴答得磕磕絆絆的,倒是惹了不少笑話。


    “大嫂,你沒事吧?”


    不明就裏的沈熾還以為她身體不舒服,待她下場後低聲詢問了一句。


    溫霜意搖頭苦笑,又忍不住將目光投向堂中的“容薑”。


    沈焰與她再三提醒,此人並非真正的容薑。哪怕溫霜意早有心理準備,可是方才近距離看著那張臉,亦不免震撼。


    太像了!


    無論是容貌,還是說話的語氣、隨意的舉止,都與記憶裏的容薑一模一樣。


    溫霜意都忍不住想,為何沈焰會如此篤定她是假冒的呢?


    宗弋站在宗媱身旁,看著堂中宋橋夕與宋夫人向“容薑”獻禮,餘光又瞥見躲在角落裏的人。


    “你躲在這兒幹嘛?”


    謝景鬱偏頭看著宗弋,不知是被他嚇的還是怎麽了,神色略帶些許不自然。


    “沒幹嘛。”他應得敷衍,情緒不太高。


    “那位***不是與你們謝家一貫交好嗎?怎麽謝家就來了你一個?還有謝夫子,說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他真的病得那麽重嗎?”


    “謝家跟她不熟。”謝景鬱難得冷臉,“我大哥也跟她沒有關係!”


    宗弋盯著他,眉頭緊皺。


    “謝景鬱,你最近怎麽怪怪的?”


    謝景鬱眸光閃爍著,收斂了幾分戾氣,故作漫不經心。


    “有麽?”


    “有!”宗弋語氣篤定,“我迴來那日在宗府門口碰見你,明明是來看我的,可你竟然連招唿都不打就走了。你是不是看宗氏出事,也跟其他人一樣,怕受我連累?”


    “我沒有!”


    謝景鬱迅速迴答,心跳也那瞬間猛地加快,哪怕掩飾得再好,也難免流露出幾分心虛。


    宗弋看他的眼神越發奇怪了。


    “我跟你開玩笑呢,你反應大做什麽?”他一拳垂在謝景鬱肩頭,沒好氣道,“好歹也同窗這麽多年,你是什麽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


    謝景鬱抬眸看他,愧疚幾乎要將他淹沒,唇瓣動了動,聲音嘶啞。


    “宗弋。”


    “幹嘛?”


    “對不起。”


    “?”


    宗弋擰眉:“好端端的你跟我道什麽歉?你又幹什麽壞事了?該不會又偷抄我課業了吧!”


    “……”


    謝景鬱泄氣道:“當我沒說。”


    宗弋也沒懷疑。


    “這次宗氏能脫險,真的多虧了扶薑幫忙,我和我阿姐商量過,改日想請你們來宗府聚一聚。”


    謝景鬱別過臉,“是她幫的忙,你請她就是了,請我幹嘛?”


    宗弋盯著他:“謝景鬱,你到底吃錯什麽藥了,怎麽說話陰陽怪氣的?”


    唯恐他追問下去,謝景鬱隻得道:“去去去!我去還不行嗎?”


    宗弋的麵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這次去北關,那位曦月城城主給我帶了好幾壇酒迴來,到時候看我不把你喝趴下!”


    謝景鬱忍不住彎了彎唇,吊兒郎當道:“誰把誰喝趴下還不一定呢。”


    一名麵容嚴肅的侍女走了過來,打斷了二人的談話,道,“謝三公子,***有請。”


    謝景鬱的臉立馬沉了下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不樂意,也不得不跟著她一道前去。


    宗弋有些擔心,同扶薑道:“謝景鬱的情緒不太對,他該不會跟***打起來吧?”


    “不會。”


    這位長曦殿下,可是比她想象中還要能忍。


    不過假容薑找他這件事,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宋橋夕不要臉地湊了過來:“想知道那位***跟我說什麽嗎?”


    宗弋嫌惡道:“少自作多情,沒人想知道!”


    扶薑卻問:“說什麽了?”


    宋橋夕挑釁地看了宗弋一眼,低聲同扶薑咬耳朵。


    “她想重建月部,讓我來當月部首領。”


    扶薑眸光一動,“你答應了?”


    “哪能呢?”宋橋夕一臉真誠,“我可是你的人,怎麽能替別人賣命呢?”


    “答應吧。”


    宋橋夕一愣,“什麽?”


    扶薑勾唇一笑:“這麽好的事,為何不答應?”


    見她不像是在開玩笑,宋橋夕嘶了一聲,玩味笑道:“你就不怕我被***的糖衣炮彈蠱惑,到時候背叛你出賣你?”


    “你要是真那麽沒腦子,剛才你就當麵答應她了,沒必要來試探我。”


    被她看了個透徹,宋橋夕無奈地苦笑,無視宗氏的怒視,歎道:“雖然我自認比宗弋謝景鬱這一幫紈絝子弟要強,但是跟沈焰叢驍他們一比,我還是嫩了點。可偏偏***越過了自己的親信沈焰,直接說要把月部交給我,要不是她和沈焰出了什麽問題,就是這個月部有貓膩,打算找我來背鍋呢。”


    “她不相信沈焰。”扶薑道,“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拋棄從前的舊人,重新建立自己的勢力,不管是你還是宗媱、宗弋,隻怕都是被她選中的人。”


    宗弋一臉茫然。


    這裏麵還有他什麽事?


    宋橋夕眼珠子一轉:“這麽說來,我還是撿了沈焰的漏?”


    “容薑不可信,但是拿下月部,有利無害。”


    宋橋夕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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