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薑正愁著要找什麽理由把扶離“請”出去,沒料到他卻主動開口了。


    “我會在大晟逗留幾日,住在秦府到底不便,白榆已經找好了客棧,這段時日,哥哥會好好陪陪你。”


    秦府門口,扶薑把扶離送上了馬車,衝著他露出了一抹虛假的微笑。


    “好的哥哥。”


    她乖巧的模樣取悅了扶離,扶離不由得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扶薑登時如遭雷劈,僵硬的身軀汗毛倒立,險些驅使本能,把扶離的胳膊折了。


    好在她忍住了,也好在扶離及時收手了。


    目送馬車遠去,扶薑表情一收,冷著臉疾步往迴趕,並吩咐魏玄道:“去把秦晏找來,我有要事要說!”


    白榆趕著馬車,在確定出了扶薑的視線範圍後,才恭敬地向扶離稟告。


    “今早下麵的人來信,西梁國一切正常,無人發現殿下的行蹤。另外西梁使臣已經在趕來大晟的路上,此次出行的,是裴言小將軍。”


    端坐於馬車內的扶離眉頭一蹙,沉磁的嗓音不含一絲溫度。


    “父皇是越來越老糊塗了,明知裴言什麽性子,竟然也敢放他來大晟。”


    “聽說是裴小將軍主動請旨,屬下推測,裴小將軍應當是因為與九公主的婚約,所以才不惜跑這一趟。”


    “啪嗒!”


    馬車內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捏碎了,那清脆的聲響,聽得白榆眉心一跳。


    “裴言算什麽東西?”扶離溢出了一聲冷笑,“他也配娶我妹妹?”


    白榆想起裴言那風流名聲,心裏也將他唾棄了千百遍。


    但說到扶薑,白榆又皺起了眉頭。


    “殿下,您有沒有覺得,九公主似乎變了許多。”


    扶薑離京時不過六歲,那時候的扶離纏綿病榻,別說遠赴大晟了,就是踏出房門都是個問題。


    偏偏後宮那些妃嬪舍不得自家孩子,便隻能推扶離這個沒娘的孩子去送死。誰也沒料到扶薑會站出來,主動要求替扶離入質。西梁王也怕扶離死在半路上,不好跟大晟解釋,最後也隻能同意了。


    這些年來扶離與扶薑頻繁通信,信中的扶薑報喜不報憂,但言語之間還是不免流露出對兄長和故土的思念。這也是為什麽,在治好了一身的舊疾之後,扶離會迫不及待地趕來看她。


    如今人是見到了,但白榆總覺得哪裏都不對勁。


    “那就是薑薑。”扶離聲線冰冷,“白榆,沒有下一次。”


    白榆心弦一緊,後知後覺他竟然當著扶離的麵編排扶薑。


    “屬下知錯!”


    短暫的沉默後,車廂內傳來扶離冰冷的聲音:“去把薑薑身邊的人調查清楚,還有這幾年來她在大晟的一切行跡,事無巨細,我都要知道。”


    白榆想,果然扶離也起疑了。


    “對了殿下,大晟嘉陵王不知從哪兒得知九刹樓的人來了,想約殿下見一麵。”白榆頓了一下,補充道,“他就是霜花門背後的主子。”


    與威名遠播、幾乎壟斷了江湖情報的九刹樓不同,霜花門隻能算是江湖上一個不入流的小門派。門內培養了一批才貌雙絕的女刺客,靠著美色完成了不少出色的任務。


    據九刹樓的消息,如今西梁王新納的寵妃,就是霜花門的魅姬。


    “什麽時辰?”


    “明晚戌時,在鬥獸場。”


    “明晚我要帶薑薑去遊船放燈,讓他調到今晚。”


    “是!”


    “還有,順便去找一下溫行雲的弟弟,盡快把他帶迴來。”


    另一邊,秋水居內,眾人齊聚一堂,緊張嚴肅的氣氛令溫行雲都有些不自在。


    他警惕地盯著麵色陰沉的扶薑,防備地往後一仰:“你該不會是想等扶離走了,殺我滅口吧?”


    扶薑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腦子是個好東西,我希望你有。”


    溫行雲拳頭硬了。


    秦晏不著痕跡地遠離了溫行雲,以免溫行雲記起他之前和扶薑聯手對付他的仇而找他算賬。


    秦晏道:“殿下找我們來,是為了何事?”


    “我準備今天晚上把謝玉琅綁了。”


    眾人一驚。


    魏玄擰眉道:“這麽急?你就不怕被你哥發現了?”


    扶薑神色漠然,“謝玉琅的事更重要。”


    溫行雲輕哼,幸災樂禍歎道:“若是扶離聽了這話,怕是心都要碎掉了。”


    扶離的心碎不碎秦晏不知道,但聽著溫行雲這陰陽怪氣的調子,再看看他那張依舊清雅出塵的臉,對這位溫大公子的崇敬都碎了一地。


    秦晏道:“謝府戒備森嚴,我們要怎麽闖進去?”


    闖進去好說,撤退就不容易了,畢竟上門搶人,也太過囂張了一些。


    “我會讓人把謝玉琅引出來,到時候秦晏帶著人在外麵放風,溫行雲抓緊速度救人。”


    溫行雲臭著臉發牢騷:“治個病還偷偷摸摸的,不知道的以為你做賊呢。”


    可不是做賊嘛?


    以謝玉琅的聰明才智,指不定溫行雲的身份很快就會挖出來,說不定還會牽連到她。


    在沒有完全的保證之前,扶薑還不想在謝玉琅麵前暴露身份。


    所以,這個“背黑鍋”的人,隻能是沈焰了。


    謝府,謝景鬱鬼鬼祟祟地準備溜出來,沒料到迎麵正好撞上隨光,嚇得他一激靈,拍著自個兒胸脯順著氣。


    “隨光,你走路都沒聲的嗎?”


    隨光麵無表情地打著手語,“公子說了,三公子的書還未抄完,不能出府。”


    謝景鬱心虛得眼神飄忽,又理直氣壯道:“誰告訴我想出去了?我隻是想去看看我大哥,我都好幾天沒看見他了!”


    “大公子今晚有事,三公子還是明日再去吧。”


    謝景鬱擰眉,“他天天待在家裏,能有什麽事?”


    “沈大人約公子見麵,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談。”


    “沈焰?”


    謝景鬱知道謝玉琅和沈焰還有顧寧知他們關係不一般,不過他們已經很多年沒有來往了,沈焰這會找謝玉琅能有什麽事?


    隨光也沒有跟他多說的打算,臨走前還不忘叮囑:“公子說,要是他今晚迴來發現三公子不在府中,他就打斷你的腿。”


    謝景鬱瞪著眼,咬著牙咽下了滿腹髒話。


    隨即想到了什麽,謝景鬱眼珠子一轉,衝著隨光的背影哼了一聲。


    自己出去玩,讓他在家抄書?門都沒有!


    他倒要看看,他大哥跟沈焰在搞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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