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越被惠妃一巴掌打的懷疑人生。


    他不敢置信、難過又委屈的看著惠妃。


    惠妃冰冷到扭曲的臉色,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看到。


    原本被打了還有些怨懟的心情,立時就被害怕取代了。


    “母妃?”


    惠妃冷冷盯了他片刻,才冷聲問:“我不是讓你呆在府裏不要亂跑,你怎麽會跑出去,還正好讓人抓到你跟靖王在一起?明知道你父皇要除掉靖王,你還往他跟前湊,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她怎麽就生出了這麽個蠢笨的玩意兒來?!


    以前她也沒發現這個兒子蠢笨如斯啊!


    惠妃這一問,鍾離越沒忍住心虛的別開了視線。


    他支支吾吾,小聲說:“我,我隻是不想讓太子他被父皇另眼相待,想著要是他辦砸了父皇交給他的差事,父皇定然要龍顏大怒,說不準能借此徹底廢了他……”


    惠妃腦子嗡的一聲響,腳步不穩的踉蹌了一下。


    鍾離越顧不得自己臉疼,連忙放下捂臉的手去扶她:“母妃您怎麽了?”


    惠妃緊緊閉眼,又重重唿出一口氣。


    睜眼見鍾離越緊張關懷的神色,臉上的冰霜到底融了去。


    “傻孩子,可知母妃為何要你閉門不出?”


    不等鍾離越迴答,惠妃便低聲道:“你父皇雖然讓靖王活了下來,還活了這麽多年,但靖王到底是你父皇的眼中釘肉中刺。此番他動靖王,便不允許出任何意外。”


    惠妃做了德安帝這麽多年的寵妃,不說對德安帝的脾性了如指掌,那也算是相當理解了。


    正因為她知道德安帝要除去靖王的決心,怕鍾離越不小心會攪合進來,才叮囑他不要亂跑。


    惠妃想起這蠢兒子的所作所為,又是一肚子的氣。


    “你想搞砸太子的差事,焉知太子定也是料準了這一點,等著你送上門去。”這蠢兒子就真的送上門去了。


    惠妃氣不過,又抬手打了他兩下。


    鍾離越不敢躲,縮著脖子任由惠妃的巴掌落在他身上。


    “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惠妃想扒開他的腦子看看,他腦子裏裝的到底是什麽東西,“怎麽能親自犯險去找靖王?你手底下那麽多人,都是吃白飯的嗎?”


    哪怕他派人去跟靖王接觸呢。


    她也能想法子給他洗白了,不過就是折幾個人手罷了。


    可偏偏……


    鍾離越被惠妃打的更加委屈了,他看一眼自己母親,又看了看隔壁牢房裏的靖王一家,見靖王也正盯著他們這邊,便將聲音壓的更低了些。


    “是靖王——”他說:“他也恨太子,且為了感謝我,他要告訴我一個秘密,讓我務必親自前往。他說,此事事關母妃您……”


    鍾離越他想親自涉險嗎?


    他又不是傻瓜。


    但事關母妃,那傳話的人轉述靖王的語氣時,好似帶著威脅,他聽出了,他若是不去,後果將會很嚴重的意思。


    他左思右想,擔心母妃是不是有什麽把柄落在了靖王手中。


    本該進宮問問母妃的意見,但當時情況緊急,靖王要趁黑出城,沒有那麽多時間讓他進宮去請示母妃。


    於是,他一咬牙,還是去了。


    哪曾想剛到了約定的地方,還沒來得及跟靖王說上話呢,太子就領著人趕到了。


    他當然也知道自己中計了,但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他還沒想明白。


    惠妃卻很快明白過來。


    她霍地轉身,目光如熊熊烈火,盯住了仿佛老了二十歲、須發淩亂的靖王。


    “是你害我兒子?”這個時候的惠妃,如護崽子的母獸,惡狠狠盯緊了靖王。


    本就肥胖的靖王坐在牆根處,如同一堆爛肉,了無生氣。


    家裏的老妻、側妃,姨娘等或抱團哭泣,或哭喊叫罵,或驚惶四顧,吵吵鬧鬧沒個消停。


    再加上兒子們與他們各自的妻子妾室,近百口人全部關在一起,當真比那一千隻鴨子關在一起還要吵。


    但靖王所在之處,卻奇異的空出了好大一片空地——沒人敢往他身邊去。


    便連靖王府那唯一的寶貝疙瘩,此時也隻是害怕的縮在他母親懷裏,整個人像是驚弓之鳥般,連臉都不敢露出來。


    聽見惠妃的質問,靖王隻抬了抬他那臃腫的眼皮。


    方才這母子二人雖壓低了聲音在說話,但耳力不錯的靖王還是聽了個全。


    他冷哼一聲,用充滿諷刺的語氣對惠妃說道:“你是個聰明的,沒想到卻生了個蠢笨如豬的兒子。這會不會是壞事做多了,才得了這報應啊。”


    他現在已經沒有生路,雖然謀害皇嗣這事純屬誣陷。但謀反之事,他確實是做了的,隻可惜還沒發動就被發現了。


    雖然他的那些私兵已經及時打散了藏匿起來,但又能藏多久?


    德安帝擺明了不要他活,便是找不到他的私兵,他也能如誣陷他謀害皇嗣一樣,找些證據來,證明他的確是養了私兵要造反。


    知道自己下場的靖王,破罐子破摔,已經沒有什麽是他不敢說的了——他現在也隻能動動嘴皮子,不然還能動哪兒?


    鍾離越被罵蠢笨如豬,氣的臉色通紅。


    “你!你這老賊!”他指著靖王的手指頭都在發抖,“你還好意思罵我蠢,你要是不蠢,能被關到這裏來?”


    惠妃瞥一眼瞬間被激怒的兒子,沒忍住皺了皺眉頭。


    這個兒子,還是被她保護的太好了些。


    或許她真的不該事事擋在他前麵,她應該讓他經些風雨的洗禮才是。


    現在醒悟過來,也不知晚沒晚?


    “小五喚了你這麽些年靖王叔,平日裏也不曾得罪過你,你為何臨到頭卻要來害他?”惠妃再次冷聲問道。


    靖王扯了扯幹裂的嘴唇,露出個詭異的笑容來,淩亂的頭發下,一雙鷹隼般的厲眼也盯緊了惠妃。


    “本王可從不曾讓人給你兒子送什麽口信。”


    惠妃微微眯眼:“果真?”


    “人之將死,還有說謊的必要嗎?”靖王嗬嗬一笑,朝著鍾離越招招手:“你過來,離王叔近一點,王叔有句悄悄話想說給你聽。”


    鍾離越原就被靖王那笑弄的毛骨悚然,此時聽他喚他過去,腳下便如生了根一般,一動不敢動。


    惠妃卻神色微閃,看了眼遠遠避開的獄卒們,抬手輕輕推了自己兒子一把,示意他去靖王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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