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一時覺得兩個孩子都很可憐。


    讓雲嬤嬤將先前的畫像找出來,“雖說陰差陽錯,可安樂到底成了他人婦。小五這邊,哀家得為他好好挑一門親事——”


    安樂是在她身邊長大的外孫女,小五也是她的親孫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原本一直打算要將安樂許給小五,想著安樂身子骨弱,太早婚配易損她壽元,多養上兩年再賜婚,卻不想出了那檔子事。


    “小五本就長安樂幾歲,再不能耽擱了。”太後拿了張畫像遞給雲嬤嬤,“這是吏部尚書家的姑娘,你瞧著如何?”


    雲嬤嬤忙上前接過,畫像上的姑娘明眸皓齒,是個很出色的姑娘。


    但她口中卻道:“這姑娘,哪裏及得上咱們郡主?”


    太後嘴角帶笑,卻佯怒嗬斥,“哀家卻要去哪裏給小五挑個如安樂那般的姑娘?你隻看她的家世容貌,可堪配與小五?”


    雲嬤嬤小聲嘀咕:“五殿下值得更好的。”


    太後便放下那張畫像,在一疊畫像中挑挑揀揀,終於找了張令她滿意的畫像出來,“林相府裏的三姑娘,這丫頭你也見過,可配得上小五?”


    雲嬤嬤見太後滿意,便也笑著道:“林三姑娘這出身是沒得說,隻這容貌,與咱們郡主還是有些差別的。”


    “你這老貨。”太後笑罵一句:“把安樂那丫頭誇的天上有地上無的,也不怕旁人聽見,笑話你沒見識。”


    這般說笑兩句,太後的心情終於鬆快了些。


    她將林三姑娘的畫像挑出來交給雲嬤嬤,“給皇帝送去,讓他瞧瞧,這婚事能不能成?”


    雲嬤嬤正要領命前去,卻有小宮女進來稟報,“太後娘娘,太子殿下前來給您請安。”


    太後才迴暖的臉色頓沉,手中佛珠緊了一瞬,才淡淡道:“哀家身體不適,就不見了,讓他迴去吧。”


    雲嬤嬤見狀,欲言又止。


    太後斜睨她一眼。


    雲嬤嬤便忙道:“太子殿下他……到底也是您的孫子。且又是一國儲君,您總駁他麵子,終是不好。”


    這已經是雲嬤嬤大膽,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卻也是真心為太後著想了。


    畢竟若沒有意外,太子日後就是大趙的國君。太後若總對太子不滿,太子定然心生不悅,再記恨上了可如何是好?


    太後在時還好,哪日太後去了,尋陽***與郡主,又該怎麽辦?


    其中道理,太後如何不知?


    “安樂自小在哀家膝下長大,哀家真當她是哀家的眼珠子般疼著護著。可太子他……安樂可是他表妹,明知安樂身子骨弱,卻還是狠心那般對她!那日,若不是溫家孩子,倘若是其他人闖了進去,後果哀家當真不敢想!”


    雲嬤嬤抿了抿嘴:“太子殿下他……他也不會讓其他人闖進去的。”


    畢竟,誰不知道想進去的人是太子本人呢?


    太後自然聽出了雲嬤嬤的話外音,惱瞪她一眼,“哀家管不了那麽多,眼下就是不想見那孽障,讓他給哀家滾!”


    雲嬤嬤不敢再多說話,忙退了出去。


    怕宮人亂傳話,她親自前去見了太子。


    “殿下,太後娘娘聽聞安樂郡主身子不適,急火攻心,兩日不曾合眼。剛喝了安神藥躺下,奴婢便沒有喚醒娘娘。”


    她屈膝就要跪下:“奴婢自作主張,還請殿下恕罪。”


    太子約莫二十七八歲,是疏朗大氣的長相。


    他忙扶了雲嬤嬤的手臂,畢竟是伺候皇祖母的老人兒,給雲嬤嬤臉,便是對皇祖母的孝順。


    “嬤嬤忠心可嘉,何罪之有?”太子露出頗為憂心的神色,“皇祖母的身體沒有大礙吧?可讓太醫瞧過了?太醫怎麽說?”


    雲嬤嬤自然答道:“太醫瞧過了,隻太後娘娘這是心病,靜心養著,沒有大礙。殿下放心,奴婢們定然會好好服侍太後娘娘。”


    “聽聞安樂不大好,皇祖母定然極為憂心。”太子輕道:“勞嬤嬤告訴皇祖母一聲,孤會派太醫去靖國公府為安樂診治。安樂吉人天相,定然不會有事。”


    雲嬤嬤:“……”


    隻要殿下你不胡亂插手,安樂郡主就不會有事的啊!


    她真的求求了!


    但這些話雲嬤嬤不敢說,隻能淡定道:“太子殿下事務繁忙,郡主那邊,有太後娘娘照看著,定然出不了事的。”


    您忙您的吧,千萬別再瞎摻和了。


    太子聞言,到也不再堅持,殷殷叮囑幾句後,便走了。


    ……


    一大早發作了紅杏後,江明珠便打算迴房再休息會兒。


    安樂郡主的身體的確很弱,不過生了場氣,就有些心慌氣短,十分難受。


    也不知道她用這樣一副身體,是怎樣生出小阿蠻的。


    暫時將院子裏的事情交給微雨,她最後能幹成什麽樣,她也不能肯定。但她在那小丫鬟眼裏看到了野心,有野心是好事,就看她的能力能不能配得上她的野心了。


    隻這迴籠覺,她也睡得並不安穩。


    那通乳的湯藥她沒再喝,迴乳的滋味卻更加難受。


    胸前硬梆梆的,小衣的輕微摩擦都令人生不如死。


    江明珠第一次知道,做母親是這樣的疼。


    午間時,微雨服侍江明珠用了些飯菜,見她胃口不佳,很是關切:“夫人,是今日的飯菜不合您胃口嗎?”


    江明珠放下筷子,拈了帕子擦拭唇角,隻問她:“院子裏的事兒,可都上手了?”


    微雨有些慚愧:“有些個老人,奴婢還不知該如何安排。”


    江明珠看她一眼。


    微雨忙道:“都是小事,奴婢很快就能辦好。”


    江明珠便笑了笑,“倚老賣老的,也不必留著,送去大夫人跟前便是。”


    她這邊整頓院子,鄒氏定然是知情的。因害怕江明珠當真迴齊國公府去要迴安樂郡主的陪嫁,對於沉香榭的人事變動,鄒氏不敢伸手來管。


    正是知道這一點,她才讓微雨放手去做。


    “如此一來,咱們院子裏人手便不夠了。”微雨詢問她:“是從外頭采買些,還是……”


    還是繼續用府裏的人手?


    如國公府這般人家,能進主子院子裏服侍的,多是家生子。全家人的身契都捏在主家手中,主子用起來自然放心些。且這些家生子,一家幾代這般服侍下來,府中規矩等,皆是了然於心,主子用起來也更順手。


    若從外頭買來,如微雨這般,若不是安樂郡主身邊的人全都被趕走,若不是安樂郡主當時隨手指了她,隻怕她一輩子也到了主子身邊服侍。


    因而,外頭買來的人,隻能安排些灑掃跑腿的活計,不能安排進屋裏伺候。


    紅杏被罰後,屋裏服侍的大丫鬟,就隻有微雨一人。


    這人手,委實窘迫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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