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怕了的肅王此刻正躺在一條船上,翹著二郎腿哼著小曲兒,曬著暖煦煦的陽光好不愜意。


    小船裏,孫中懷正在泡茶,用的正是盛京城如今最流行的蓋碗散茶泡法。見他煮水、衝茶、出湯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別有一番風味。


    “來,嚐嚐阿喆從閩南帶迴來的新茶。”


    肅王端起茶杯頗為瀟灑地仰頭飲盡。


    見他舉止狂放不羈,孫中懷笑道:


    “去了鎮北侯手下幾個月,倒是去掉了你那些扭捏做作的姿態,如今這般牛嚼牡丹的狂放動作,我看著倒是挺順眼的。”


    蘇喆也笑道:“那你是沒見過肅王殿下在軍中那副狼狽樣子,每天風吹日曬,泥地裏摸爬滾打,見著我的鹵牛肉幹就跟餓狼崽子見了兔子,眼睛都綠了。哪裏還顧得上這些繁文縟節。”


    見二人聯合起來取笑自己儀態全無,肅王也不惱,隻道:


    “鎮北侯治軍嚴格,最近又不知道從哪裏得來了一套新型的練兵方式,讓我們扛著木頭墩子繞著營地跑幾十圈,還讓我們走獨木橋、繞沙包……反正奇奇怪怪的,一天下來命都能掉半條。食堂的飯但凡搶得慢一點,一條菜葉子都不剩。”


    孫中懷和蘇喆兩個看著他嘿嘿發笑。


    蘇喆是親眼見過的,知道肅王說的隻少不多,還有那個所謂的新型練兵方式,他也知道是出自姐夫裴珩之手。


    據說是姐夫看到阿姐給喜姐兒設計的遊樂場有感而發,同他的副將連城摸索設計出來的。


    別說,他仔細看了還真挺變態的。


    反正他扛不住。


    所以,對肅王能堅持這麽久他還是打心眼裏佩服的。此時見肅王的改變,方覺這套方法還真挺有效果。


    三人在船上悠閑悠哉,岸上貴女們三兩結伴而行,或停住腳步朝著這邊指指點點,掩麵羞笑。


    一處僻靜角落裏,一女子站在湖邊柳樹下,對著空曠的湖麵發呆。


    她白衣勝雪,衣襟和裙擺上繡了朵朵綠梅格外引人注目,黑發如瀑別了兩隻翡翠玉簪,站在窈窕柳樹下如霜雪般清麗脫俗。


    見佳人如斯,肅王目光微頓,忍不住問:


    “那是何人?”


    孫中懷探頭看了一眼,馬上縮了迴來,麵色訕訕的坐好不說話。


    蘇喆見狀也探頭看,見竟是許菁。


    也不知道她在幹嘛,一副愁容滿麵、我見猶憐的樣子,正在折柳傷春悲秋。


    “她呀!嘿嘿,中懷兄知道。”


    孫中懷眼睛都不抬一下道:


    “高攀不起。”


    當年,許菁在盛京貴女中小有才名,他聽家裏說過永安侯有意兩家聯姻,成就才子佳人的美談。


    他在書廬念書,聽祖母提起過一次。


    可也就一次而已,事後很久祖母都不再提,他悄悄聽了一耳朵,好像說對方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又不提了。


    肅王倒是沒聽他說過這段往事。


    蘇喆打趣道:“怎麽?殿下對我表姐有意?”


    肅王一扯嘴角,道:“看她穿得一身白,搞得好像女鬼一樣,以往可能還上去攀談調戲幾句,如今?”


    他抖了兩抖惡寒道:“怕!”


    蘇喆笑道:“還好沒看上。父親已經把她許給吏部考功司五品郎中沈延清沈大人,下個月過定。”


    三人在船上閑談,岸邊許菁也看到了湖上的小船。


    她見一個皮膚黝黑,舉止粗獷的男子正半臥船頭,目光赤裸裸地打量自己。


    她沒來由的就生出一絲厭惡。


    也不知是何人,長得跟個黑炭一樣沒有一點自知之明,還敢拿眼睛色眯眯的看她。


    柳眉一蹙許菁扭身離開。


    繞過一處花叢,迎麵就遇上了靖王。她略一思忖扭身就走。


    “這不是許小姐嘛?”


    靖王幾步追上,見許菁低著頭左右閃躲就是不看自己,頓時來了興致。


    “許小姐,你躲什麽?本王和小姐在澹台府吟詩作對,好不快活。怎麽?這麽快你都忘了?”


    許菁見避不開,幹脆後退兩步,側身屈膝行禮道:


    “箐兒見過殿下,殿下,菁兒還有事先行一步。”


    靖王卻上前一步,色眯眯的攔住了她。


    “有什麽事,比陪本王還重要?”


    許箐見靖王越靠越近,眼見的慌了神,略帶哭腔道:


    “殿下,當日箐兒若是有什麽讓殿下誤會的地方還請殿下饒恕。箐兒已經許了人家,下個月就要過定了。還請殿下放過我。”


    “你是說沈延清那個不入流的微末小官?”想他堂堂靖王被永安侯那個老匹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羞辱,靖王就來氣。


    他讓澹台亭和永安侯表達了他要納許菁的意思,結果人永安侯直接說許箐已經許了人家了。


    真是一點麵子都不給。


    “許小姐才華橫溢,沈延清那樣的人怎麽配得上你。”


    “殿下,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憐箐兒命苦自幼父母雙亡,婚事隻能由姨母姨夫做主。”


    許菁漂亮的眼睛裏眼淚就跟珍珠一樣,一顆一顆的滾落下來,砸在靖王的手臂上竟炙熱滾燙的讓他心頭一震。


    不自覺的語氣都柔軟了許多,道:


    “所以,你不願意是麽?”


    “自古女兒家能選的本就少之又少,箐兒唯有從命。”


    許箐不說願意也不說不願意,可這話中的無奈和苦楚卻已經把她的意思全都說得明明白白了。


    靖王哈哈一笑,道:


    “那還不好辦。他們又不是菁兒的生身父母,哪有資格對你指手畫腳。隻要菁兒問問自己的心,是不是在本王這裏?”


    說罷,伸手勾起許箐的下巴,強迫她對上自己的眼睛。


    許箐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活像一隻擔驚受怕的小兔子,她似是備受蠱惑,紅唇微掀輕聲道:


    “這樣……行嗎?”


    靖王俯下身子。


    少女的馨香險些讓他把持不住吻上去,想到還有大事要辦這才放開許菁瑟瑟發抖的下巴道:


    “本王說行就行。”


    許箐睫毛一抖,媚眼如絲,手指突然勾住他腰間的玉佩,一拽玉佩已經落在她手中。


    “那殿下得給我留點信物才好。”


    “小妖精!”靖王哈哈一笑,勾了勾許菁的下巴轉身離開。


    ……


    通天樓巍峨磅礴,高九層,是盛京城最高的建築。矗立在皇宮外正南中軸線上,與皇宮正殿遙遙相望。


    站在通天樓頂上,整個盛京城盡收眼底。


    四野暮合,蘇璃隨著眾人從慶信宮轉移到通天樓。


    樓前廣場上早已經搭好了明黃的高台,高台上放著龍椅,台下密密麻麻的擺滿了宴席。外圍禁軍將廣場圍了個水泄不通,一條禦道直通皇宮。


    酉時景德帝將從禦道出宮。


    在這裏接受百姓們的朝拜,並登上通天樓親自點燈,為民祈福,祈求上蒼降下福祉庇佑大啟太平,萬民安康。


    此刻通天樓下,已經聚集了無數的百姓,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今夜,所有人將一同見證全城的花燈同時燃起的神聖莊嚴時刻。


    屆時,天上明月,地下華燈。


    見證人月兩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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