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悠閑的小城市,平整的街道,幹淨的路麵,整齊劃一的建築物。


    靜美如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寫實油畫。


    沒有車水馬龍,沒有大聲喧嘩。


    行人在路上走,商家在鋪裏忙,小洋樓的窗台上,爬著迷人的姑娘……


    街道兩邊的平房,全是店麵,有服裝店,樂器店,書畫店,但更多的卻是各種提供服務的小店。


    這裏的服務幾乎到了無微不至的程度,有梳頭按摩的,陪玩陪聊的,講笑話說相聲的……


    甚至還有陪人發呆的,一個人發呆太沒勁兒,隨便找一家“發呆店”,扔一張定額陽氣卡,店主就和你麵對麵坐著,也不說話,大眼瞪小眼,陪你呆到天荒地老。


    傷心了,一個人哭不過癮,找一家“陪哭店”,隻要付錢,店老板會和你抱頭痛苦,哭得比你還傷心。當然,資費也是一張一百兩的定額陽氣卡。


    似乎這裏不會講價錢,不管幹什麽,都是一張陽氣卡。


    但李閑和小芊並不知道那是陽氣卡,他們理所應地以為那就是“錢”。


    對他們來說,這裏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


    似乎這世界本該如此。


    小壞蛋卻完全驚呆了,他躲在李閑的衣袋裏,隻將半個腦袋露出來,詫異地盯著這古怪的世界。


    李閑和小芊拉著手,漫無目地的往前走著。


    街道的拐角處,有一座漂亮的小洋樓,出人意料的是,這竟然也是一家商鋪。


    上麵掛了一個招牌,寫著五個大字:朵蘭陪聊屋。


    店門口還掛著一張巨幅的畫像,上麵是一個風華絕代的美女。


    “朵蘭!朵蘭!”一看到那照片,小壞蛋頓地興奮地叫了起來。


    “大哥,你認識朵蘭?”李閑意外地看向小壞蛋。


    “朵蘭!朵蘭!”小壞蛋詞匯量有限,隻能幾個字幾個字地嘣,他見李閑完全沒反應的表情,既氣又急,連連比劃著,讓他進去。


    “大哥,咱們沒錢了。”李閑摸了摸衣袋,發現身上沒有一張那種卡片一樣的“錢”。


    “嗷嗷!”小壞蛋氣得齜了齜牙,從李閑的衣袋裏跳出來,縱身就要朝朵蘭陪聊屋裏飛。


    然而,他的身體隻在空中停留了一秒,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大哥,你沒摔傷吧?”李閑忙蹲在地上,小心地將他扶了起來。


    小芊也一臉擔心地蹲在旁邊,看到他沒有摔傷,這才鬆了口氣。


    小壞蛋著急,身體往上跳著,一副想要飛起來的樣子。


    “大哥,你這是幹什麽呢!”李閑無奈道。


    他個子雖小,但既然是大哥,李閑還是盡量尊重他,沒有強行將他往衣袋裏裝。


    “飛!飛!”小壞蛋急得連連叫道。


    他乍一發現自己不會飛了,又驚又怒,連連嚐試著。


    李閑苦笑不得,看向小芊道:“不好意思,你以後若是和我在一起的話,肯定會吃很多苦頭的,我哥不但身體有殘疾,好像精神也有問題。平白無故的,竟然想要飛起來。”


    “李閑哥哥,”小芊張口叫出這四個字的時候,稍稍愣了一下,自己好像叫得很順口的樣子,但又一想,自己失憶了嘛,既然兩人拉著手在一直散步,一定是非同尋常的關係,於是堅定道,“不怕,我願意和你一起照顧他。而且我覺得大哥挺可愛的。”


    小壞蛋見他們毫不理會自己,氣得在地上跺了跺腳,邁著他那迷你小短腿,蹬蹬蹬地闖進了朵蘭陪聊屋。


    “我大哥也太倔了!”李閑搖了搖頭。


    “李閑哥哥,別著急,”小芊笑道,“精神有問題的人,得順著他,咱們就跟過去看看吧。”


    “也隻能這樣了!”李閑無奈道。


    “哎呀媽呀,嚇死我了,哪兒來的小怪物啊,差一點踩到你!”


    “嗷嗷!嗷嗷!”


    剛走到店門口,便聽到了爭吵的聲音。


    李閑一驚,大步跑了進去。


    老板娘手撫胸口,正一臉驚詫地看著隻有巴掌大小的小壞蛋。


    小壞蛋則因為聽到“小怪物”三個字,正生氣地衝老板娘齜牙。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李閑連忙走進去道,“這是我大哥,他好像認識朵蘭——”


    “他也需要陪聊啊?歡迎,歡迎!”老板娘衝裏麵的一群姑娘道,“朵蘭們,都過來一下,這位小先生選一選,看誰有這個福氣陪他聊天。”


    唿啦一下,幾十個姑娘圍了過來。


    個個都是美女,而且最重要的特征是,這裏的每個姑娘,都或多或少和那畫中美女有些相似。


    小壞蛋隻瞥了她們一眼,便不再理會。


    他將目光落到了倚著櫃台一動不動的一位美女。


    “你想讓她陪啊?那可不成,她被道主包了。”老板娘道,“沒想到小先生還挺挑剔的,這些朵蘭們也都不錯啊,您挑一個試試唄。”


    李閑和小芊聽得雲裏霧裏,都猜測“朵蘭”是不是一種女孩子的代稱?


    那個被道主包了的朵蘭,和畫中的那個美女長得最像,但氣質可就差遠了。


    小壞蛋也不理會老板娘,盯著那坐著沒動的美女看了幾眼後,搖了搖頭,又邁開小短腿,失望而去。


    “嘿,個子不大,眼光不低!”老板娘不滿道,“我們這可是道主特批的商家,多少業主在這裏都不敢放肆,信不信我把你踩扁了——”


    老板娘說到這裏,忽然發現一道冷冰冰的目光正盯著自己,來由的,她心裏毛毛的。


    她想起了剛看的一本武俠小說,說有一種殺手的目光,便會這樣帶著寒意,那是殺人如麻之後才能夠錘煉出來的殺意——


    “我們走吧。”李閑拉住了小芊的胳膊。


    小芊因為小壞蛋被罵的怒氣登時沒了,又變迴了少女應有的清澈,跟著李閑走出了朵蘭陪聊屋。


    店外麵,小壞蛋也不等他們,正甩著小胳膊,挺著小胸脯,氣乎乎地順著街道往前走。


    其實小壞蛋的記憶也隻是一部分的片斷,再加上他表達能力不行,李閑和小芊又以為他是精神有問題……所以他怎麽也解釋不清楚。


    剛才看到“朵蘭”,他本來很激動,因為在他印象中,朵蘭什麽都懂,如果在這裏遇到她的話,她一定會給李閑和小芊說清楚的。


    哪裏知道那是一堆冒牌貨!


    “大哥,等等我們!”李閑和小芊三兩步追上了小壞蛋。


    “嗷嗷!嗷嗷!”小壞蛋像吵架似的,指著李閑道,“半鬼!半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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