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稚是被裴驚白安排著跟裴錦瑟一道過來的,因為下人不能走在前頭,所以大家最先看到的反而不是她。


    正好在最前麵的裴錦瑟被這些聚焦的視線盯得不自在極了,忍不住花容生威:“看什麽看!再看本小姐把你們的眼珠子統統挖掉!”


    世子親妹妹當眾發了脾氣,大家這才悻悻轉頭不敢再明目張膽地看。


    裴錦瑟把眾人喝得腦袋都縮了迴去之後,又拿起貼身丫鬟為她準備的帷帽一把扣到青稚的頭上,沒好氣道:“還有你,不知道自己招眼嗎,還不趕緊把自己的臉擋起來?”


    眼前突然變得模糊的青稚一愣,反應過來後心裏一暖,屈膝道謝:“多謝六小姐關心。”


    裴錦瑟噎了噎,怒音不自覺降了幾分:“謝什麽謝,本小姐隻是嫌你煩罷了。”


    說完之後她又迴頭繼續走,家世不如她的路人皆識趣地給這位寧遠侯府的嫡小姐退出一條道來,甚至還有想巴結的還把自己屁股下的好位置讓了出來。


    對於那些人的奉承裴錦瑟都心安理得地受了,她不僅自己享受了優待,還叫上自己的好丫鬟綠袖一起,見青稚站著也大方道:“坐啊,沒見他們都給咱騰地方呢,便宜不占王八蛋。”


    “是,謝謝小姐。”青稚沒有拒絕,順從地和綠袖坐在她的身後。


    府裏的這位六小姐還是這般傲嬌又心軟呢,青稚感歎。


    不得不說她跟裴驚白可真是親兄妹,對人好起來可不管對方是主是奴。


    裴錦瑟被她謝得有些飄飄然,但她是絕不可能承認的,仍然嘴硬道:“哼,二哥都不敢讓你磕著碰著,我又豈敢累著你,免得迴頭又得挨罰。”


    隻有最了解她的綠袖才知道,自家小姐會善待青稚或許確實也有幾分原因是剛被世子罰抄書,防著再被他找到機會加罰,但更多是因為她的毛病又犯了。


    堂堂裴家嫡小姐居然長了顆喜愛美人的“色心”,這話說出去誰敢信啊。


    綠袖也是跟了她這麽多年才悟出來的,小姐對於顏色好看的女子,不論對方是誰她的態度都會好上三分,而青稚的美都能讓眼光長在天邊的世子心喜,何況自家這個見著美人都要流口水的。


    青稚的確不了解裴錦瑟還是個顏控,隻知道對方的話她一個通房是萬萬不能認下的:“小姐言重了,世子隻是擔心奴婢嚇著他的馬而已。”


    她為裴驚白先前的行為給出了一個解釋。


    這話青稚自己說起來都覺得有些離譜,但腦迴路不太正常的裴錦瑟偏偏信了。


    她煞有其事地摸著下巴點頭:“你說得也不無道理,雪球長這麽大都沒給二哥以外的人騎過呢,二哥這麽寶貝它,確實能為了它做得出這麽誇張的事。”


    二哥雖然看起來清冷,實際上他要是喜歡什麽,不管人還是馬,就算對方想要月亮他也會想辦法去摘的。


    比如雪球,聽娘說它本來也是二哥為了送給別人特意花了上萬兩從關外尋來的,可惜最後沒能送出去。


    從榮安堂出來的果然不一般,性子剔透又有自知之明,如此一來對她本來就沒有惡感的裴錦瑟對她的臉色又更好了。


    “看在你有自知之明的份上本小姐好心提醒一句,你若是不想太快失去我二哥的憐寵,那就不要因為今日的事恨上張蓁蓁,她可是我哥親自挑選的閨秀,通房跟正妻作對可沒好事,侯府的繼承人絕對不會是寵妾滅妻之徒。”


    原來如此。


    張蓁蓁的怪異之舉終於都有了緣由,原來她是裴驚白看中的妻子人選啊。


    總算明白過來的青稚放心了,她最怕的就是捉摸不透別人的心思。


    她又真心實意地跟裴錦瑟道了謝:“奴婢謹記小姐勸誡。”


    一會過後,周圍剛平靜一些的氣氛又開始窸窸窣窣地嘈雜起來。


    青稚一看,原是她們剛剛提起的張蓁蓁過來了。


    而張蓁蓁本人其實也沒想到自己今日的小小試探會因為裴驚白的突然介入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弄得她都有些無所適從了。


    好在她這樣的尷尬沒持續多久,就有人上前解了圍。


    “張姑娘。”


    張蓁蓁迎聲轉頭,見到來人後忙福禮:“嘉樂縣主,趙公子,裴三公子。”


    趙雲霄極有君子之風地替佳人擋住眾人窺探的視線才跟人交談起來:“方才無意聽說張姑娘正在學騎馬,趙某恰巧也在教家妹和庭禮,不敢說騎術了得至少也有小成,張姑娘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和他們一道學習,我願請纓指點一二。”


    張蓁蓁其實是想觀賞裴驚白比試的,隻是眼下實在不願像猴子一樣被大家看,自己也多多少少還因為被裴驚白責怪而難受著,索性暫時避開罷。


    “那便多謝趙公子了。”


    趙雲霄見人答應,心中一喜。


    容兒果真說得沒錯,選在這種時候邀請張蓁蓁對方十有八九會答應。


    “正好眼下馬場空曠,不若我們現在便過去吧。”他頓了頓,又刻意放大了些聲量道,“張姑娘放心,家妹資質尚可,庭禮又是男子,絕對能跟上你學習的步伐不會拖後退連累你的名聲。”


    張蓁蓁看出來他說那句話的用意,本來還有些勉強的笑容真摯了些許:“蓁蓁謝過二位。”


    趙雲霄掩飾住心裏的自滿,矜持道:“能為‘京城四姝’之一效勞,是趙某之幸。”


    一直關注著他們互動的趙雲容見此也半開玩笑地拉近二人關係:“這麽謝來道去地多生分,一個是我親哥哥,一個是我好姐妹,不如蓁蓁日後也叫我哥一聲大哥,如此他教我們這些妹妹騎馬也是天經地義了。”


    她是什麽想法張蓁蓁大約也體會到一二,對此她隻是假意羞澀一笑而過,沒有真的順著趙雲容的意思叫人。


    趙家長子,終究還是比不得寧遠侯府世子的。


    趙雲容見她不上道,嘴角不悅地沉了沉,隻是很快又提起,迅速略過這個話題,扯住身旁之人的衣袖。


    “騎射比試不過就是射箭打靶,沒什麽看頭,淩哥哥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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