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嘉禾府,響中區返學,每日兩點一線。”(我住在嘉禾府,在中區上學,每天兩點一線。)


    “原來住豪宅區啊,唔怪得。”(原來住在豪宅區啊,難怪沒見過。)龍亓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接著,他又好奇地問道:後來全家移民國外?邊度?”(後來全家移民國外了?哪個國家?)


    司南本想說不是,但又不想龍亓就著話題一直問下去,那是她不想揭開的傷疤。於是隻答道:“m國”。


    果然,龍亓對這個問題就此打住,沒有再繼續追問。他拿起司南麵前的碗,為她舀了湯。說道:“飲湯先。”(先喝湯吧。)


    司南微微點頭:“唔該。”(謝謝。)


    兩人都喝起湯,紅姨說下午煲的,果然是老火靚湯。很濃鬱的葛根香味,排骨也是農家豬宰殺的,很純正的肉香味。


    龍亓喝了一口湯,又開口問道:“覺得點啊?”(味道怎麽樣?)


    “有細個時嘅味道。”(有小時候的味道。)司南實話實說。


    龍亓點頭笑道:“確實,而家南城很多食肆都未必有甘嘅味道。”(現在的南城很多餐館都沒有這樣的味道了。)


    司南聞言看向他,意思是聽他繼續講下去。她已經有輪六年多沒迴南城。


    龍亓看她有些疑惑的樣子,繼續解釋道:“而家都係集中飼料養殖豬,甚至乎可能添加激素,排骨都冇排骨味。”(現在都是集中飼料養殖的豬,甚至可能添加激素,排骨都沒有排骨味了。)


    司南明白了,她在網上也看到,c國的預製菜很興盛,很多家長都在抱怨預製菜進校園,擔心孩子們的食品安全。司南也有一些擔憂,她想到了小航。


    龍亓拿起桌上的白灼蝦剝了一隻放到司南的碗裏,並瞄了一眼女孩,就隻見她麵色漸漸沉下去,甚至浮現了些許恨意。


    龍亓心底有些詫異,他不禁再迴想一下,沒錯,他剛剛看到的是女孩子臉上閃過的恨意。


    龍亓不動聲色說道:“紅姨話尼個係本地對蝦,新鮮,試下。”(紅姨說這個是本地的蝦,很新鮮,試一下。)


    司南聽到龍亓的聲音,迴了迴神,淡淡道:“嗯。”


    如果萊德或者工藤久美子在這裏,他們估計會發現並驚訝於她的變化。對於與過往那一件事相關的人和事,現在的司南已經逐漸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龍亓拿起公筷,又給司南夾了一塊清蒸鱸魚。正想介紹著,紅姨又來上菜,一盤五柳炸蛋和一個欖鼓焗排骨煲。


    紅姨又綻放她的招牌笑,問道:“尼邊食材簡單,都係一啲家常菜,靚女你冇介意。”(這邊食材簡單,都是一些家常菜,靚女你別介意。)


    司南露出一個淺笑,真誠地說道:“紅姨,冇咁客氣,我都好耐冇食到咁正宗嘅粵菜啦,都係細個嘅味道,好正。”(紅姨,別客氣,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這麽正宗的粵菜了,都是小時候的味道,很正宗很好吃。)


    紅姨很是開心,笑得合不攏嘴:“生得咁靚,又識得講嘢,你阿媽真係識生啊。”(長得這麽漂亮,又會說話,你媽媽真的很會生啊。)


    紅姨又看了龍亓,轉身嘀咕了一句:“真係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司南聞言一頓,有些許尷尬。


    龍亓看到她微微泛紅的臉,心中暗笑,真是個單純的女仔。他低笑著說道:“紅姨講笑,冇當真。”(紅姨開玩笑的,別當真。)


    司南點頭:“嗯。”


    一會兒,又一位年約五十、麵容慈祥的男人端著兩盤菜走了進來。他同樣是笑眯眯的,一進門,龍亓就站起身,叫了一聲:“榮叔。”


    榮叔笑咪咪地迴應道:“坐,坐,阿紅話你帶咗個仙女過嚟,叫我一定要過嚟睇睇。”(阿紅說你帶了個仙女過來,叫我一定要過來看看。)說著,他的目光落在了司南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讚道:“果然係仙女嚄。”(果然是仙女啊。)


    說著,將兩盤菜,一盤炒青菜,一盤糖沙翁放在桌上。糖沙翁是非常傳統的菜了,需要用熱油和開水來和麵,非常燙手,食材是麵粉和雞蛋,糖,都是便宜費時難起價的菜,慢慢很多餐館都不再做。


    龍亓餘光瞄著司南,嘴角勾起。


    司南也趕緊站起來,禮貌地打招唿:“榮叔,辛苦曬啦。”(榮叔,辛苦了。)


    榮叔笑著擺擺手:“唔辛苦,唔辛苦,就識炒幾個家常菜,無見怪。”(不辛苦,不辛苦,就會炒幾個家常菜,別見怪。)


    司南認真道:“榮叔客氣,呢幾個頌都係經典粵菜,做好特別曬時間,要比足心機。聽講而家南城啲食肆嘅廚師都唔願意做,冇諗到經典啲嘢反而係出邊保存得咁好。”(榮叔太客氣了,這些都是經典的粵菜,做起來特別費時費力,得下足功夫。聽說現在南城的餐館廚師都不願意做這些菜了,沒想到這些經典的東西反而是在外麵保存得這麽好。)


    這時,紅姨在一旁嗔怪地對榮叔說道:“喇,睇到未,我話阿靚女又靚又識講,我無大話啵。”(你看,我說得沒錯吧,這姑娘又漂亮又會說話,我沒誇大其詞吧。)然後又轉頭對司南笑道:“我都羨慕你媽咁會生。”(我都羨慕你媽媽這麽會生女兒。)


    也許是在異國他鄉,見到老鄉就特別親切,也許是因為司南是龍亓帶過來的關係,又或者本身司南漂亮又對著紅姨說了客氣的話。紅姨特別喜歡眼前這個極漂亮又嘴甜的女孩。


    龍亓見司南對榮叔紅姨夫婦也不排斥,於是道:“榮叔,紅姨一起食喇。”(榮叔,紅姨,一起吃吧。)


    司南也跟著附和道:“榮叔,紅姨一起坐落嚟食。”(榮叔,紅姨,一起坐下來吃吧。)


    兩夫妻趕忙推辭:“唔得,唔得,冇咁嘅規矩。”(不行,不行,沒有這樣的規矩。)


    龍亓繼續勸道:“我同佢都係常年在外,冇咁多規矩,出外都係朋友。”(我和她都是常年在外的人,沒那麽多規矩,出門在外都是朋友。)


    司南也是很久沒有見到這種淳樸的南城長輩,也道:“要多謝榮叔紅姨,我都好耐冇食到咁正宗嘅粵菜,今晚開心,榮叔紅姨就冇咁客氣,一起食喇。”(要多謝榮叔紅姨,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這麽正宗的粵菜了,今晚很開心,榮叔紅姨就別客氣了,一起吃吧。)


    本身在u國的c國人就不多,很多時候店裏都空著,而今晚的店裏就隻有龍亓和司南這一桌。榮叔和紅姨兩夫妻想了想,就答應了,一起坐下來吃。榮叔還執意要再去炒兩個菜,龍亓連忙說不用,但拗不過榮叔的固執,隻好隨他去。


    榮叔炒好兩個菜,端過來,還拿了白酒,非要跟龍亓喝上幾杯。龍亓說晚上要開摩托車,兩夫妻說不怕啦,晚上就在這裏睡。看兩夫妻的熱情與執著,司南笑說:“你飲,我摣車,聽日過嚟接你,或者你打的到酒店穩我。”(你喝酒,我來開車,明天過來接你,或者你打車到酒店找我。)


    龍亓想了想,便跟榮叔幹杯了。其實龍亓的酒量非常好,放開跟榮叔喝也不會醉,當然,今晚他也不會讓自己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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