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去西北的直道,程無雙踏上了去雲廊的旅程。她個子矮,刑部配的馬太高,一人上不去,所以迴家牽了匹矮騾子,這騾子速度不快,卻勝在耐力強,一天能走很久,腳程一點不比馬兒慢。
程無雙第一次出京,真是城裏人進村——到處是稀奇,她本是想邊看邊走,但想起雲廊那裏可能還有大案,自己晚到一分,對手便多準備一分,線索也就少了一分,也就來不及駐足看稀奇,隻是日夜兼程地往雲廊趕去。
剛開始直道上還是有不少南來北往的車馬人流,到後來路上的動靜就越來越少,越來越少,到了最後,幹脆見不到幾個人了,有時一整天程無雙都是一個人在路上。不管如何,程無雙還是照著劉謹的三個條件在安排行程:不出大路、小心謹慎、每幾天準時放次鴿子。
二十日後,程無雙越過臨關,又沿著直道走了十日,巍峨綿延的大青嶺已橫在眼前,在這裏官修的直道在大青嶺前拐了個大彎。程無雙問了驛丞,從官路繞過大青嶺至少一個半月。
程無雙心中焦急,看著高高的山嶺,恨不得身上長出兩隻翅膀飛過去嶺去,於是她轉身問驛丞:“就沒有近路嗎?”
驛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將程無雙看了一遍,還不住地低聲感慨。搞得程無雙心裏直發毛。
程無雙大聲說道:“你看什麽看?到底有沒有近路啊?”
驛丞微微一笑:“上差,近路倒是有,就怕你不敢走!”
程無雙料想這驛丞是看自己矮小瘦弱且又是女兒身,所以便輕看了自己,笑道:“有什麽不敢?無非是穿山越嶺,莫非還要上刀山下火海不成。”
驛丞道:“那倒不至於,小人也不瞞上差,近路是有的,有一條小路,穿過大青嶺,以前是往西北販私鹽的馬幫走,現在荒了,野獸出沒,雜草叢生,隻有幾個采藥人在走,不知道上差敢不敢去啊?”
程無雙轉過頭,看著遠處的大青嶺,大小不一的山巒連綿不絕,莽莽而立;成團的雲霧在山腰間飄動,有時撞上一個山峰被砸得粉碎。如此勝景,程無雙看得出了神。
驛丞以為程無雙怕了,便說道:“上差,走官路吧,遠是遠了點,勝在平安。上差不遠千裏從京城趕來,想必也是重任在身,可千萬不能丟了性命啊。”
程無雙眼睛盯著大青嶺,嘴上說道:“走近路要多久?”
“以前的馬幫要十天,荒了這麽幾年,如果順利的話十五天吧。”驛丞抬著頭算了算。
“過了大青嶺就是西北的地界了吧?”程無雙問道。
“嗯...,唉,上差您不會是想...”
“找個向導帶我去,我要抄近道!”程無雙命令道。
驛丞被程無雙嚇得不輕,自感闖下大禍,忙說道:“等一下,上差,這路不能走啊!不能走!而且根本就沒人走嘛!”
“嗬嗬,你剛才不是還說有采藥人在走嗎?采藥人走得,本官差就走不得?”程無雙看了驛丞一眼。
“哎呀,上差,那些采藥人常年住在深山密林裏,早就習慣了。再說了,上差您這樣尊貴的身份怎麽能跟那些山野村夫相提並論走一條道呢,還是走官道的好,走官道好。”
程無雙心意已決,可由不得驛丞糊弄:“怎麽就不能走一條道,他們也沒有三頭六臂,他們走的,我便也走的。而且,我告訴你,刑部限了時日,此去雲廊還有大幾百裏路,我若繞道誤了期,定要向官驛奏你一本哦。我勸你還是趕緊去幫我找個向導吧。”
驛丞麵露難色:“上差,你讓我去哪裏找向導啊?”
“那是你的事!”程無雙麵無表情地說道,“我時間也不多,給你半天時間,找不到你就帶我去!”
“上差,你這是要我的命啊!你......”驛丞支吾了半天,突然麵色一變,一副破罐破摔的樣子,“妹子,我一年俸祿也就四、五兩銀子,官驛也要我在官道上照顧來往差人,沒說讓我進樹林子。你自己要當鑽山豹,我管不著,向導我這裏也沒有,我奉勸你一句,年輕人,要知道點天高地厚,大青嶺可不是鬧著玩的,別求快不成,反丟了性命。”
驛丞說完竟自己轉身離開了。
程無雙見狀也知道驛丞是無指望了,想想自己已趕了一整天路,索性就在驛站住了下來。第二天,要了幾天的幹糧,自己朝著大青嶺走去。驛丞也懶得再攔她,由她一路去了。
到了山腳一處村莊裏,程無雙出了十兩銀子的天價,才算找到一個村民願意給她帶路。
到了進山的日子,向導領著程無雙來到林子邊,隻見一條赤紅的土路,蜿蜒伸向林間幽暗深處,程無雙跟著向導在林間才走了幾步,竹籠裏的黑風就躁動起來,“咕咕...”叫著,撲著翅膀,撞得竹籠左搖右晃。
怕是覺察到什麽危險了?程無雙拿起竹籠,細細看著黑風,黑風看見了主人,仍舊躁動不安。程無雙打開竹籠,取出黑風,黑風乖巧地不動了,隻是嘴裏還在咕咕地叫,像是在提醒主人。
程無雙想了想,取出紙筆,隨便寫了幾句話,塞進小竹管,用蠟封好,然後係在黑風的腿上。黑風停在程無雙的胳膊上,看著程無雙,眼裏竟有些不舍。
程無雙也看著黑風,萬物皆有靈,一路走來,朝夕相處,自己與黑風無形中也產生了羈絆,此一別也許就是永遠。程無雙伸出右手,順著它的背脊,輕輕摸了摸它的羽毛。黑風閉上眼睛,靜靜享受著主人的溫情,就在它還沉浸其中時,程無雙一揮胳膊,將黑風擲向空中。黑風極不情願地撲扇著翅膀,慢慢飛向空中,卻並不飛遠,隻在程無雙的頭頂不遠處,一圈一圈地飛著。
程無雙朝那黑色影子揮舞雙手,大喊道:“走吧,快迴去報信!”
黑風“咕咕”的給了兩聲迴應,便振翅消失在茫茫天空。
程無雙第一次出京,真是城裏人進村——到處是稀奇,她本是想邊看邊走,但想起雲廊那裏可能還有大案,自己晚到一分,對手便多準備一分,線索也就少了一分,也就來不及駐足看稀奇,隻是日夜兼程地往雲廊趕去。
剛開始直道上還是有不少南來北往的車馬人流,到後來路上的動靜就越來越少,越來越少,到了最後,幹脆見不到幾個人了,有時一整天程無雙都是一個人在路上。不管如何,程無雙還是照著劉謹的三個條件在安排行程:不出大路、小心謹慎、每幾天準時放次鴿子。
二十日後,程無雙越過臨關,又沿著直道走了十日,巍峨綿延的大青嶺已橫在眼前,在這裏官修的直道在大青嶺前拐了個大彎。程無雙問了驛丞,從官路繞過大青嶺至少一個半月。
程無雙心中焦急,看著高高的山嶺,恨不得身上長出兩隻翅膀飛過去嶺去,於是她轉身問驛丞:“就沒有近路嗎?”
驛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將程無雙看了一遍,還不住地低聲感慨。搞得程無雙心裏直發毛。
程無雙大聲說道:“你看什麽看?到底有沒有近路啊?”
驛丞微微一笑:“上差,近路倒是有,就怕你不敢走!”
程無雙料想這驛丞是看自己矮小瘦弱且又是女兒身,所以便輕看了自己,笑道:“有什麽不敢?無非是穿山越嶺,莫非還要上刀山下火海不成。”
驛丞道:“那倒不至於,小人也不瞞上差,近路是有的,有一條小路,穿過大青嶺,以前是往西北販私鹽的馬幫走,現在荒了,野獸出沒,雜草叢生,隻有幾個采藥人在走,不知道上差敢不敢去啊?”
程無雙轉過頭,看著遠處的大青嶺,大小不一的山巒連綿不絕,莽莽而立;成團的雲霧在山腰間飄動,有時撞上一個山峰被砸得粉碎。如此勝景,程無雙看得出了神。
驛丞以為程無雙怕了,便說道:“上差,走官路吧,遠是遠了點,勝在平安。上差不遠千裏從京城趕來,想必也是重任在身,可千萬不能丟了性命啊。”
程無雙眼睛盯著大青嶺,嘴上說道:“走近路要多久?”
“以前的馬幫要十天,荒了這麽幾年,如果順利的話十五天吧。”驛丞抬著頭算了算。
“過了大青嶺就是西北的地界了吧?”程無雙問道。
“嗯...,唉,上差您不會是想...”
“找個向導帶我去,我要抄近道!”程無雙命令道。
驛丞被程無雙嚇得不輕,自感闖下大禍,忙說道:“等一下,上差,這路不能走啊!不能走!而且根本就沒人走嘛!”
“嗬嗬,你剛才不是還說有采藥人在走嗎?采藥人走得,本官差就走不得?”程無雙看了驛丞一眼。
“哎呀,上差,那些采藥人常年住在深山密林裏,早就習慣了。再說了,上差您這樣尊貴的身份怎麽能跟那些山野村夫相提並論走一條道呢,還是走官道的好,走官道好。”
程無雙心意已決,可由不得驛丞糊弄:“怎麽就不能走一條道,他們也沒有三頭六臂,他們走的,我便也走的。而且,我告訴你,刑部限了時日,此去雲廊還有大幾百裏路,我若繞道誤了期,定要向官驛奏你一本哦。我勸你還是趕緊去幫我找個向導吧。”
驛丞麵露難色:“上差,你讓我去哪裏找向導啊?”
“那是你的事!”程無雙麵無表情地說道,“我時間也不多,給你半天時間,找不到你就帶我去!”
“上差,你這是要我的命啊!你......”驛丞支吾了半天,突然麵色一變,一副破罐破摔的樣子,“妹子,我一年俸祿也就四、五兩銀子,官驛也要我在官道上照顧來往差人,沒說讓我進樹林子。你自己要當鑽山豹,我管不著,向導我這裏也沒有,我奉勸你一句,年輕人,要知道點天高地厚,大青嶺可不是鬧著玩的,別求快不成,反丟了性命。”
驛丞說完竟自己轉身離開了。
程無雙見狀也知道驛丞是無指望了,想想自己已趕了一整天路,索性就在驛站住了下來。第二天,要了幾天的幹糧,自己朝著大青嶺走去。驛丞也懶得再攔她,由她一路去了。
到了山腳一處村莊裏,程無雙出了十兩銀子的天價,才算找到一個村民願意給她帶路。
到了進山的日子,向導領著程無雙來到林子邊,隻見一條赤紅的土路,蜿蜒伸向林間幽暗深處,程無雙跟著向導在林間才走了幾步,竹籠裏的黑風就躁動起來,“咕咕...”叫著,撲著翅膀,撞得竹籠左搖右晃。
怕是覺察到什麽危險了?程無雙拿起竹籠,細細看著黑風,黑風看見了主人,仍舊躁動不安。程無雙打開竹籠,取出黑風,黑風乖巧地不動了,隻是嘴裏還在咕咕地叫,像是在提醒主人。
程無雙想了想,取出紙筆,隨便寫了幾句話,塞進小竹管,用蠟封好,然後係在黑風的腿上。黑風停在程無雙的胳膊上,看著程無雙,眼裏竟有些不舍。
程無雙也看著黑風,萬物皆有靈,一路走來,朝夕相處,自己與黑風無形中也產生了羈絆,此一別也許就是永遠。程無雙伸出右手,順著它的背脊,輕輕摸了摸它的羽毛。黑風閉上眼睛,靜靜享受著主人的溫情,就在它還沉浸其中時,程無雙一揮胳膊,將黑風擲向空中。黑風極不情願地撲扇著翅膀,慢慢飛向空中,卻並不飛遠,隻在程無雙的頭頂不遠處,一圈一圈地飛著。
程無雙朝那黑色影子揮舞雙手,大喊道:“走吧,快迴去報信!”
黑風“咕咕”的給了兩聲迴應,便振翅消失在茫茫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