佰越官員怒視起肖國衝。


    眼神仿佛要將他吃掉。


    所有人都想如何自保,隻有他還鼓動一戰。


    肖國衝此刻已經明白,無論再做什麽都將是徒勞。


    “肖將軍,既然你不敢去,那便不要再多嘴。”佰越王臉色無比陰沉:“你是去是留,本王不再管你。今後,你不要再涉及佰越之事。”


    肖國衝別無他法,隻好默默向外走去。


    官員們無不冷嘲熱諷。


    隨即,他加快了腳步。


    他深知,有個詞特別適合他。


    喪家之犬。


    他返迴到王府中住處,卻發現院落之中已經人去樓空。


    僅有派來的兩名仆人,此時也不知所蹤。


    而他的物品,被隨意扔在院落之中。


    房門緊閉,已經無法進入。


    肖國衝自認為是鐵骨錚錚漢子,此時卻覺得天地之間,竟然全無立足之地。


    大奉境內斷然是不可留。


    去往韋芝找王妃與兒子?


    哼,已經嫁為人妻。


    況且韋芝已然依附於塗一樂。


    去往乃渠?


    生活不能習慣不說,乃渠兵敗,正在氣頭之上,斷然不會收留孑然一身的他。


    欲哭無淚。


    肖國衝挑選一些隨身物品,打上一個包裹,轉而向王府外走去。


    漫無目的走在大街之上,如同失了魂一般。


    逃。


    一路向南。


    找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了此一生吧。


    “肖將軍。”


    突然,一名年輕後生出現在麵前。


    後生攔在肖國衝麵前,畢恭畢敬行禮。


    “你是?”


    後生並不作答:


    “我家主人有請。”


    “你家主人是誰?”


    肖國衝依然盛氣淩人。


    傲骨依然在。


    “恐怕肖將軍此時沒得選。”後生微笑,語氣平緩:“去了自然知道。想必,這是肖將軍唯一的機會。”


    肖國衝心中一團怒火升騰。


    然而,後生說得對。


    他沒得選。


    肖國衝便跟在後生身後,步入一條小巷之中。


    乘上一輛馬車,向著城外而去。


    剛剛出了城,後生便取出一套破舊粗布衣服,遞在肖國衝的麵前。


    “肖將軍,還請將衣物換上。”


    肖國衝輕哼一聲,並不去接。


    “想必,肖將軍不想佰越王知道你的行蹤吧?”


    肖國衝轉而向後方看去。


    大路之上,的確有騎馬之人尾隨。


    很顯然,此時他也沒得選。


    換好一身衣物。


    後生滿意笑了笑:


    “肖將軍,準備換乘另一輛馬車。”


    肖國衝還沒有明白此話之意,後生便將馬車側麵暗門劃開。


    另一輛馬車在一旁駛過。


    一刹那間,後生猛推一把肖國衝,竟然將他推入到另一輛馬車。


    輾轉反複,前後換過五輛馬車。


    最終,馬車再次駛入城中。


    “這是何意?為何還要迴城?”


    後生麵無表情,不再作答。


    傍晚時分,馬車終於來到一處小巷之中。


    不起眼的巷子之中,不時有零星百姓經過。


    肖國衝見多識廣,一看便知,無論男女老幼,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是想要殺他?


    大可不必這般麻煩。


    步入院落之中正房。


    普普通通的屋子裏麵,卻是一應俱全。


    丫鬟、仆人分立兩側。


    屏風之後,端坐一人,若隱若現。


    房門關閉,卻無人說話。


    肖國衝長歎一口氣:


    “說話啊?帶我來此,所為何事?”


    屏風後傳出聲音,無比清新爽朗:


    “肖將軍莫怪,你的處境我們全部知曉。”


    “你們?”肖國衝環顧屋內:“你們是誰?”


    “濮南、禹蒼兵敗,是何原因?”


    屏風後的人並不迴答,而是徑直詢問起來。


    “哼,我為何要與你講這些?”


    良久,屋內一片安靜。


    丫鬟不時步入屏風後,斟茶焚香。


    一切很是自然,仿佛並沒有肖國衝存在。


    肖國衝自嘲一笑。


    的確,此等時候,他沒得選。


    “大奉皇帝親政之時,已經初見端倪。一切的關鍵,全部在塗一樂身上。”


    “有趣,肖將軍繼續。”


    “塗一樂乃是奸佞小人,並非有什麽統兵之才。濮南王剛愎自用,正是被塗一樂拿捏住其多疑的性格。”


    肖國衝想到他誅殺濮南姬妾王子。


    頓感一陣胸悶。


    這般操作下來,他也是被塗一樂利用。


    “若你是濮南王,此次起兵,應當如何部署?”


    “首要了解清楚塗一樂這人,而後對症下藥。他並不會統兵,大奉與他是走了一步險棋。”


    “願聞其詳。”


    “正麵交鋒,大奉已然分兵乏術,濮南占據絕對優勢。塗一樂又敢胡亂排兵,正是天賜良機……”


    肖國衝心無旁騖,全身心投入到戰局之中,侃侃而談:


    “……分兵去往禹蒼、佰越,督促他們可以依計劃進軍。”


    “而乃渠嘛,不過是牽製西北大軍,無需督促,任由他去。”


    “三藩同時發動進攻,定然令大奉軍疲於奔命。”


    “地廣、戰線長,便是大奉最大的劣勢。”


    “濮南集中精銳,攻打防禦薄弱城池,令其首尾斷絕,南部防線自然潰敗。”


    “禹蒼不可冒進,步步為營。占據城池之後,派重兵把守。隨後與濮南同時深入。”


    “佰越水師主要以威懾、牽製為主,直取江南腹地,令其不能支援。”


    肖國衝說到此處,想到還深處佰越,不免麵露悔恨:


    “唉,若是這樣,哪管塗一樂再如何狡詐,隻有抱頭鼠竄,逃命的結果。”


    “三路大軍共同直取京都。”


    “用不到兵臨城下之時,大奉皇室便會迫不及待退位。”


    屏風後之人站起身,緩緩踱步,隨後站定幽幽問道:


    “那誰會做皇帝,得了這天下?”


    “自然是濮南王。”


    “妙。而後,肖將軍可以坐享其成,等你的親兒子繼承大統?”


    肖國衝被說中所想,不免身體一顫。


    此人到底是誰?


    仿佛知道許多。


    “那隻是後話,先奪取天下便是。”


    肖國衝臉色陰沉,隨口說道。


    “天下?笑話。你真當濮南王能夠登基做了皇帝?”


    肖國衝不明所以,左思右想之下,並無其他出入。


    “若不然呢?”


    “麗真會趁虛而入,奪得天下。不單單是大奉的天下,還有乃渠、韋芝、緒羅等等,都將納入麗真版圖之內。”


    肖國衝瞪大雙眼,愣了良久,隨即狂笑不止。


    “天大的笑話,小小麗真,常年不敢進犯分毫。還妄圖天下?”


    “不然呢?”此人說著,緩緩走出屏風:“我乃是麗真太子,碩戴。”


    肖國衝聞言,頓感後頸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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