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之識得這位貴女。從小到大每每遇見孔大人,他身後總會跟著一個小姑娘。喜穿黃衫,長發飄飄,臉上洋溢著淡淡的微笑,看起來嫻靜淑雅,溫婉可人。至於大嫂剛說的活潑、果斷,他倒是一點兒也沒發現。


    “初音,得空幫霄之探探王貴女的意思。可以的話,讓他倆見上一麵。”秦琅笑著垂詢道。王玉梅雖然出身商賈之家,但是孔大人對她甚是喜愛,能與其結親不失為一樁美事。


    “好的好的。”阮初音一口應下。記得玉梅曾說過,她之所以至今沒有出閣主要是因為孔大人太過挑剔。如果是與鎮國公府聯姻的話,想必孔大人也挑不出什麽了吧?


    這一次,秦觀之沒有反對父母的提議。初音對王玉梅的評價那麽高,應該是一位不錯的姑娘。涼城裏那些高門貴女,托了爹娘的福,他認識不少,性子沒幾個能入眼的。在這世上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他那麽幸運,連離家出走都能遇上命定之人。


    子時,銀盤高懸,灑下溫柔。鎮國公府漸漸恢複了寧靜。


    秋水院裏一夜春風,花開不盡。綿綿情意勾勒著兩道如膠似漆的身影,映照在紅燭中跟著橙光輕輕搖曳,燃到天明。


    阮初音惦記著火蓮子的事兒,雲雨剛歇便匆匆起身梳洗。


    “你就不能和紀知涯約得晚一些?”秦觀之不解地望了眼天色。


    “約都約好了。”阮初音在盥洗室裏高喊。這裏又沒手機,讓她怎麽晚?昨日紀知涯已經很不高興了,要是今日再遲到,連她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


    秦觀之沉默了,跟著起身吩咐早膳。


    “不用,我迴樓裏吃。”阮初音披著濕漉漉的頭發走了出來,接過他手中的沐巾快速擦拭起來。


    秦觀之表情凍了一息,沒有吭聲,眸色卻狠狠沉了下來,有意無意道:“你倆的事兒需要我挨個兒去說嗎?”


    阮初音動作一滯,看著他不停地變換著麵色。半晌,忸怩地點下了頭。明知夫君故意問她,亦裝作聽不懂。比起自己開口,讓他去處理再好不過。


    清晨,大街上冷冷清清,空氣裏帶著露水的清新。


    馬車還未駛至明月酒樓,長長的隊伍已經映入眼簾。


    海貨粥賣得出奇好。食客好像百吃不厭似的對其格外鍾情。哪怕凜冬已過,依舊是他們心中的香餑餑。聽文老說,現在渡口三分之一的貨量都是由明月樓承包的,為此還引起了不少商船的注意,一有好貨便第一個想到他們,明月酒樓的名氣也隨著這些遠航“商船”漂洋過海傳至各地。


    當衛九思看到阮初音時,乍一眼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今個兒是什麽好日子,來那麽早?隨即將人鉗入懷裏,皮笑肉不笑道:“呦,活兒幹完了你倒是來得勤快!”


    “九思,用早膳了嗎?我餓了。”話音落下,阮初音宛若一隻小兔子重重蹦進他的懷抱。嬌滴滴的模樣要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讓他眨眼間心裏什麽怨氣都沒有了。


    “想吃什麽?”衛九思捏起她肉鼓鼓的臉頰問道,眼裏滿是寵溺。


    “想吃紅油抄手、水晶蝦餃、奶酥流心卷、海鮮煎餅還有丹桂米湯。”懷裏的人一邊說著,一邊思緒漸遠,滿腦子的美食讓她忍不住嘴巴空嚼了兩下。


    衛九思刮了下她的鼻子,無可奈何地笑道:“吃上,你最積極。”


    有了冥宮小夥伴的加入,膳房的出餐速度又被提上了一個新的台階。僅一盞茶的功夫全上齊了。


    冥九做的蝦餃白裏透紅,裏麵的蝦肉量足味鮮,不沾佐料也很好吃。但是最得阮初音心的還是那道紅油抄手。光瞅著那紅彤彤的顏色就讓她心動無比,更不要說它那直擊心靈的口感。甜、鹹、麻、辣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淋上兩滴香油兩口一個,神仙來了都不舍得換。


    “真有這麽好吃?”衛九思盯著她無比滿足的吃相,玉箸朝著那道抄手伸了伸。


    “好吃啊。來一個?”阮初音舀起一隻送到他嘴邊。


    本來衛九思也就心血來潮隨口一問,現在瞅著這架勢好像是要親自喂他,不禁又迴味起前段日子被投喂的快活日子,不再遲疑一口咬下。下一秒咳嗽聲不絕於耳。


    味道確實好吃,但是也太辣了!連忙抄起整隻茶壺往喉嚨裏猛灌。


    又癢又燙又辣,唇皮紅得就像抹了層口脂。


    “你吃這麽辣?”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把小白兔手裏還剩的一半擺到一旁,全部沒收。


    “命不要了!以後不許再吃,聽到沒?”濃濃的警告霸氣側漏,那種不容他人置喙的眼神讓阮初音恍惚了一瞬,仿佛又見到了曾經的月影閣大佬。


    有些人生來就是王者,哪怕再黑也會發光,永遠不會珠沉滄海。


    凝視著他那雙溢滿肅氣的眼睛,阮初音開口道:“九思,我找到青悠果了,你把火蓮子給我。撫風劍仙說他能煉製洗髓丹,比戚劍神煉的續骨丹效果好上數倍。不僅可以讓你重新修煉,還能讓你的內力翻上一番。”


    “你說什麽?”衛九思渾身一震,直接將人抱起,按住她的肩頭,眸底一片猩紅。


    阮初音凝視著他不斷熱滾的喉結,伸手輕輕撫上,把人摟進懷裏再道:“我說我找到青悠果了,隻要你堅持修煉,很快就能把失去的全部找迴來。”


    懷裏的男人激動得顫抖起來,每一次吐納都會帶出粗重的喘息聲。他無法抑製住內心的狂喜,放聲大笑,兩隻手掌緊緊箍上細腰按到懷中,想要把人揉進骨血。


    “謝謝”兩字不斷從齒間溢出,直至嗓音變得嘶啞,哽咽到說不出話來才停歇下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阮初音輕輕拍著他的後背,鼓勵道。


    許久,衛九思才鬆開懷裏的人慢慢平複了情緒。待思緒攏迴大腦重新運轉,他突然想起了什麽,掌中發力,將人往懷裏猛地一送,正色道:“撫風劍仙為何會答應你煉製洗髓丹?青悠果也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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