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琳從警察局出來後拿著賀林給的錢出去瀟灑了,賀林等了幾天,等到了賬戶上到賬的一百萬,又在易遇慈這裏吃癟後,已經下定決心迴老家發展。


    他聯係了被打的原配弟弟,往對方賬戶裏轉了二十萬,看著自己的一百萬變成八十萬,賀林除了心痛,隻有輕鬆的感覺。


    把倉庫裏的所有東西都打包,或往家裏寄,或者賣了二手,等到一切處理好之後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他提著自己的行李箱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打算給賀琳打個電話。


    路燈昏黃的籠罩著他全身,街頭萬家燈火,卻無一盞為他而亮,他隻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他好像沒有了靈魂,就算現在天在他麵前塌下來他都能無動於衷。


    生活終究磨平了他的棱角。


    他初來海市時,懷揣著滿腔雄心壯誌,救了易遇慈的時候隻覺得自豪,他是一個好人。


    那時候多單純呐,易父給他一百萬他不要,因為他覺得贈人玫瑰,手有餘香,這樣就夠了。


    後來易遇慈安排他到易氏工作,工資翻了好幾倍,他覺得這是好人有好報。


    但漸漸的,一切都變了。


    他甚至不記得是什麽時候開始變的。


    或許是發現易遇慈一次午飯就能抵他一個月工資的時候,或許是她不顧自己意願搬到自己隔壁的時候,他開始覺得窒息。


    走到現在這一步,他兩手空空,就像是獲得了一次高端世界體驗卡一般,現在體驗卡到期了,他什麽也留不住。


    賀林揉了揉自己的臉,長出了一口氣,掏出自己的手機。


    賀琳嚴重地影響到了學校的聲譽被學校退學,他並不打算把妹妹一個人留在海市。


    隻是還不等他的電話撥出去,賀琳的電話就先打了進來,他愣了愣,還是接聽了電話,“喂,小琳,你在哪兒?”


    對麵響起一道陌生的男聲,“喂,你好,賀先生嗎?”


    賀林怔了怔,“你是誰?”


    “是這樣的賀先生,我們這裏是夜色酒吧,我是夜色的經理。您的妹妹在我們酒吧喝酒,點了七個男模,還請全場客戶喝酒,說一切消費她來買單,但她現在喝多了,讓我們給你打電話。你看你現在方便過來一趟嗎?還是直接轉賬。”


    聞言,賀林瞬間僵在原地,在海市這麽久,他怎麽能沒聽過夜色的名字,賀琳有多少錢啊就敢去玩。


    還說什麽全場消費由她買單,她到底有什麽資格說這句話。


    想到自己的銀行卡餘額,賀林唿吸一滯,隻覺得心涼,那種涼意順著心髒凍結了渾身血脈。


    “喂,賀先生?你好?還在聽嗎?”


    “在。”賀林幹澀地應了一聲,雙目無神地從長椅上站起來,“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妹妹年紀小不懂事,我這就過來。”


    “好的,那我給你發個地址。”


    賀林坐上的士,看著街景飛速在自己眼前閃過,靠在椅背上疲憊地閉上了眼。


    的士開得有些急,讓他隱隱有些頭暈,這讓他不免又開始懷念起易遇慈的座駕起來。


    賀林強製自己把易遇慈從自己腦海中剔除,但她就像是海綿裏的水,無孔不入,不管自己做什麽都有她的影子。


    過了半個小時,的士停在夜色門口,賀林付了錢提著行李箱下車,門口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立刻迎了上來,“賀先生對嗎?”


    賀林微微頷首,“是我,我妹妹呢?”


    “在裏麵呢,你跟我進去吧,這邊請。”


    經理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即招唿他往裏走去。


    夜色就是海市的不夜城,消金窟,賀林自己還從來沒來過這,也沒想過第一次來是為了給自己那不爭氣的妹妹善後。


    場內熱鬧喧囂,五彩斑斕的霓虹燈閃耀,動感的音樂節拍循環立體環繞,瞬間充斥賀林的耳膜。


    經理熟門熟路地帶著賀林走到賀琳的卡座。


    她已經喝多了,麵頰潮紅,側躺在沙發上睡死了過去,由於還沒付錢,她點的那幾個男模隻能在旁邊站著守著她。


    賀林拍了拍妹妹的臉蛋,“小琳,小琳?起來了。”


    他的聲音淹沒在音樂裏,根本聽不見,賀琳唔了一聲,隻覺得臉有點癢,撓了撓臉順勢翻了個身繼續睡。


    賀林一時有些難堪,抬頭看向經理,“可以幫我準備一些葡萄糖嗎?”


    “好的,這就來。”經理隨意點了個男模去辦,後笑了笑繼續說道:“賀先生,你妹妹喝得太多了,趕緊帶她迴家休息去吧哈,今夜消費一共七十九萬零三千,刷卡可以嗎?”


    七十九萬零三千???


    怎麽會這麽貴?


    賀林有一瞬間隻覺得荒誕,這算什麽?是命嗎?他剛有了八十萬就要花出去七十九萬。


    他的目光掃過桌麵上的幾瓶洋酒,“這能花得了這麽多錢嗎?你是不是忽悠人呢?”


    “賀先生瞧你這話說的,我們夜色在海市立足這麽多年,從來沒有忽悠過誰。”經理帶著賀林走到前台去看賬單,兩個男模扶著賀琳跟在身後。


    “賀先生你看,你妹妹點的酒一共三萬,七個男模二萬一,她消費並不貴,隻是她說全場消費由她買單,所以就把所有賬單都掛在她的頭上了。”


    賀林在這一瞬間想了很多,最後隻默默地掃了前台上的碼,從男模手中接過賀琳,在手機上點了幾下後,一手扶著妹妹一手拖著行李頭也不迴地往外走去,連葡萄糖也不想要了。


    隨著五萬一千元到賬,經理挑了挑眉出聲喊道:“賀先生,你是不是轉錯了?是七十九……”


    他的話沒說完,賀林停住腳步,微微偏了偏頭,“沒有,我隻付我妹妹的,其他的我不管,你要覺得不行那你就報警把她抓起來吧。”


    他是哥哥,他有照顧妹妹的責任,他也願意承擔照顧妹妹的責任,但並不代表他能夠接受妹妹把自己掏空。


    人生在世這麽多年,未來還有大半輩子,他總要為自己考慮考慮才對。


    他不能讓賀琳把自己徹底拖下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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