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出去“鬼混”了一宿,所以此時的韓大錘還正躺在被窩裏,有節奏的打著唿嚕。


    但看到麻袋裏的東西之後,很快,韓富貴就出現在了他的房間裏。


    “嘶……疼疼疼……爹,這是又怎麽了?”


    見韓富貴扯著自己的耳朵把自己從被窩裏揪了出來,韓鐵很是莫名其妙,昨晚上不是才剛罵了一頓嗎,怎麽……難道還沒消火?


    “怎麽了,你說怎麽了?”


    韓富貴直接就扯著兒子的耳朵,把他淩達了院子裏:


    “來,你告訴我這是什麽?


    這東西哪兒來的?”


    見到自己藏在羊圈裏的東西被發現了,韓大錘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


    而這時候,不僅僅是韓富貴,就連韓震和齊大山等人也全都出現在了院子裏,隻等他說出個子醜寅某來。


    “這個……”


    韓大錘摸了摸後腦勺,正打算編個瞎話,但看到老爹那吃人一樣的眼神,終究還是沒能把瞎話說出口。


    畢竟現在兵荒馬亂的情況下,你在路上撿一兩顆子彈,還情有可原。


    可你要是撿了一麻袋的炮彈,那就純純有些扯淡了……


    到最後,他也隻能原原本本的交代了昨天晚上三個小夥伴出去扒火車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臨湖炮樓的那兩炮,是你們打的?”


    不等別人說話,韓震就率先開口了。


    他之前從來沒想過,支援自己連隊奪取臨湖炮樓的,竟然是這三個自己看著長大的混小子。


    “好啊,你們幾個真是長能耐了。


    現在趕緊去找齊二狗,把你們三個從火車上搶走的槍啊炮啊的都給我拿迴來。”


    齊富貴還不知道,兒子昨天晚上竟然做了這麽危險的事情。


    他本來隻想讓自己的兒子麵朝黃土背朝天,就這麽過一輩子農民的日子,可現在事情的走向……很明顯偏離了他的計劃。


    氣憤之下,他對著韓大錘的屁股又是一腳。


    “你打死我吧,反正我不去。”


    韓大錘就知道會是這麽個結果,他梗著脖子,說什麽也不可能答應下來了。


    這下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韓富貴終於帶著幾個人迴了正廳:


    “這幾個孩子是要上天啊。


    打鬼子那是大人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他們這些小崽子了……”


    雖然他的語氣帶著苛責,但眾人還是明顯能夠感受到,對自家孩子做出的事情,韓富貴還是蠻欣慰的。


    “哎……


    行了,既然如此,我也該迴去了。”


    齊大山年紀本來就比較大了,又這樣熬了一夜,確實有些吃不消。


    他揉了揉自己的腰,然後就和其他人依次打了招唿,推門離開了韓家的院子。


    ……


    到最後,韓震也隻帶走了兩門擲彈筒和相應的炮彈,把那四杆步槍留了下來。


    和小孩子搶東西這種事情,他實在是幹不出來,可是這兩門擲彈筒又實在太過重要,而且留在這些孩子的手裏也發揮不出什麽太大作用。


    “好了,大哥,你們就不用繼續送了。”


    這天晚上,韓震終於在韓富貴等人的擁簇之下,來到湖邊上了一條小船。


    說著話,他又看向了金銘和齊大山:


    “幾位放心,這些武器在我們手裏,隻會殺更多的鬼子……”


    等到小船慢慢的進入了蘆葦蕩,韓震這才一屁股坐在了船上。


    “連長,這些東西真是幾個孩子從鬼子的火車上搶來的?”


    很快,他的身後,一個同樣穿著粗布衣裳的八路軍戰士悄悄靠了過來,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


    “那你以為呢,不要小瞧了人民群眾打擊日本侵略者的決心。”


    韓震輕笑一聲,給出了這名戰士想要的答案。


    “好了,這件事情到你這裏為止,不要再向外擴散了。”


    忽然,韓震的臉色變得嚴峻起來,說話的語氣也鄭重得多。


    像這樣的事情,還是要嚴格保密,要不然的話,日本人很容易如果得知了那三個孩子的身份,後果可不堪設想。


    “是,連長,我明白了。”


    便衣的戰士連忙挺了挺了胸脯,也鄭重的迴道。


    ……


    擲彈筒會被沒收這件事情,本身也並沒有太過出乎李岩的預料。


    現在他的三人小隊本來就是一個草台班子,沒有嚴格的紀律,被發現隻是遲早的問題。


    此時的微山湖上,李岩等三個人正圍坐在一張小桌旁,小桌的底下放著炭火,桌子上則是擺著一隻正冒著水汽的砂鍋。


    看著眼前兩個已經蔫的不行的家夥,李岩也隻能挑了挑眉頭。


    “好了,扒火車的事情先放在一邊吧!


    過兩天我帶你們去正經殺兩個鬼子,到那時候,你們應該就知道……手裏有家夥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家夥咱得會使。”


    失去兩門擲彈筒,讓韓大錘著實傷心了好幾天。


    他可是知道,自己這一輩子,也不一定再有機會能從火車上搶到這樣的好東西了。


    把四眼兒偷來的酒直接一飲而盡,韓大錘擦了擦嘴角的水漬,然後從砂鍋裏撈出來一筷子豆腐。


    “二狗,不是我看不起你。


    你雖然說是個有主見的,可槍法這東西,他不是一天能練成的,畢竟你也不是一摸槍就百步穿楊的天才不是?”


    “是嗎?”


    李岩把自己的酒碗放在炭火上熱了熱,然後從船艙裏隨手抄出那隻三八大蓋來,指著半空,抬手就是一槍。


    砰!


    隨著槍聲落下,一隻麻雀直挺挺的從天上掉了下來,一頭栽進水裏。


    “不是,你……你還真行啊!”


    見到這一幕,四眼兒和韓大錘全都傻眼了,後者連忙撐著船,把那隻麻雀從湖麵上撈了起來。


    ……


    上海,南市區,商業局對麵的西餐廳。


    一個英俊的青年和張思卉對坐在一張雕刻著精致花紋的玻璃桌旁。


    很快,英俊青年點完了菜,又看向了對麵的張思卉,確認後者沒有什麽需求後這才對服務生道:


    “就剛剛的那些,再來一瓶杜鬆子,謝謝!”


    “好的先生!”


    服務生飛快把他的要求記在了本子上,快步離開,將菜單交給了後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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