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同伴這麽說,領頭的風衣男隻好拿出一把鋒利的刀子,在後麵手電筒的光照之下,依次撬開了這六隻大箱子。


    原本撬開第一口箱子的,驗過了貨之後,他的態度已經改善了不少:


    “呦,老弟你果然有經驗,這個邁克先生送來的西藥都是原封,沒拆開過的。”


    “那是當然,我們和格美斯洋行已經交易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別的我不敢說,但要是論起搞管製物資的能力,邁克先生在整個上海絕對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拿著手電筒的風衣男信心滿滿,直接把自己的胸脯拍的邦邦響。


    兩個人正暢想著將這些緊俏物資就地轉手出去,或者運出上海,賣上一個好價錢……


    誰知道,就在那領頭的風衣男撬開最後一口箱子的時候,整個人卻傻眼了:


    “這怎麽迴事兒,這就是你說的最有信譽的商人?


    一共就六箱貨,他就敢缺斤短兩一箱?”


    這下,打著手電筒的風衣男也有些不淡定了,這樣的交易他進行了不知道多少次,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啊!


    走私這一行,就是憑借著自身的信譽和讓雙方都賺錢的優惠價格,才能吸引到更多的迴頭客,發展出一條持續穩定的買家渠道。


    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雖然這一門生意純靠賣家自覺,但賣家卻需要比在鬧市區的大店鋪更加“潔身自好”。


    要不然的話,總是占買家的便宜,用不了幾次你的名聲就臭大街了。


    “這不可能啊……”


    直到這個時候,拿著手電筒的風衣男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喃喃道:


    “一定是哪個地方搞錯了,我不相信邁克先生會出現這麽大的紕漏。”


    “得了吧!”


    見同伴這個時候仍然還在庇護上遊的買家,領頭的脾氣暴躁的風衣男收起了手中的刀子,有些不高興了:


    “我早就說過了嗎,那些外國佬都鬼得很,一個人恨不得有七八個心眼子。


    這次雖然吃了他的虧,但還好,隻是損失了一部分貨,剩下的五箱運出了上海,我們還有不小的賺頭。”


    這麽說著,本來想讓手下進門來把箱子搬上卡車的他一陣唏噓,最後又從懷裏麵拿出一支香煙來,用火柴點上。


    李岩整個人像是壁虎一樣貼在倉庫的棚頂上,聽著兩個人的話,隻覺得好險。


    幸虧自己沒被這兩個人抓住,要不然十幾把湯姆遜衝鋒槍貼到臉上來,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有道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啊。


    不過,他目光打量著身下的這兩個人,也是十分好奇。


    這兩個家夥究竟是什麽樣的身份,看他們說話時候一副頤指氣使的上位者氣息,就知道這兩個人肯定是在要害部門中擔任要職。


    而此時守在倉庫門外的那十幾個精銳士兵,就更是說明了他們的來頭不小。


    能調動這樣“美械武裝”的精銳部隊,哪怕隻是一小部分,也足以證明這兩個人很不簡單了。


    就在他這麽想著的時候,拿著手電筒的風衣男已經把手電筒隨意的擺在了一隻箱子上,摘下頭頂的黑色禮帽,露出不太清晰的金絲邊眼鏡來。


    而另一個手裏捏著香煙的暴躁漢子,則是吐了個煙圈,冷哼一句:


    “哼,這些個外國佬大鼻子,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貝當路巡捕房的那事情,我早就說過了,不能和那些法國人合作。


    既然已經抓住了蘇共中央派來上海的代表,幹脆就把他帶迴我們黨務調查處去,用鞭子抽一頓!


    現在可倒好,一個抓捕紅黨的計劃,非得讓法國人也插手進來……到時候這算是我們的功勞,還是他法國人的功勞啊?”


    聽到這話,李岩的心中頓時就是咯噔一下。


    這兩個家夥是黨務調查處的特務?


    難怪了,他們可以隨隨便便的就把多息磺胺這樣的管製物資繞過重重封鎖,運出上海。


    因為他們本來就是這個國家數一數二的暴力機構,在執行任務時候,有可以讓各個哨所邊防免於檢查。


    隻不過,聽他們兩個的話,他們這迴……不,應該是貝當路巡捕房抓住了蘇共中央派來上海的代表。


    這個名頭一說出來,根本就不用再補充什麽……李岩就已經能意識到,這個“代表”絕對是一個相當了不得的大人物。


    隻見那戴著金絲眼鏡的風衣男把自己的皮手套放在了地上,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


    “這你可就想多了。


    人家本來就是法國人抓到的好吧,我們需要立功,人家巡捕房和工部局的那些外國佬難道就不需要立功了?


    再說,那家夥不是已經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嗎,還有什麽可審問的?”


    聽到後者說起這個,吸煙的暴躁風衣男更來氣了:


    “那家夥還不等上刑,就把什麽該說的都說了,你真認為他說的是真的?


    他可是紅黨的大人物,從北麵迴來的代表,就這麽剛被抓住就招了……我是不信的。”


    “你不信也沒辦法……


    我隻能說,越是大人物,就越怕死,這是亙古不變的定律。”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直起身來,把地上的皮手套也拿起來,拍了拍上麵的灰塵:


    “巡捕房那邊不是說了嗎,下個禮拜四他們會把那家夥移交給我們,並且盡量大張旗鼓的製造一些消息。


    張主任已經同意了這個計劃,等到那時候,應該能釣到不少的大魚吧!”


    “但願吧!”


    脾氣暴躁的漢子長長吐了口氣,把煙頭丟在了地上踩滅,然後對門外大喊道:


    “外麵的,進來吧!”


    ……


    談話結束了,很快十幾個士兵就進入了十二號倉庫,在兩個風衣男的注視之下,將五口箱子全部搬上了倉庫外的卡車。


    一直等到所有人都坐上車子離開,汽車的引擎聲逐漸遠去,李岩才輕飄飄的從倉庫棚頂落了下來。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隻覺得腦子有點亂,剛剛那兩個人話裏麵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


    按照他們的說法,那個從北麵來的代表已經叛變了,可是……這一切上海本地的紅黨成員卻並不知曉,一旦他們組織營救,那後果……將不可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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