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客棧,三樓的客房裏,正對著泥巴巷的一個房間,金澤以一個極其別扭的姿勢趴在窗台邊,一隻手撐著窗子,一隻手舉著望遠鏡放在眼前。


    這個位置,能夠清晰的俯瞰到泥巴巷裏深田惠子居住的院落,甚至連她每天上幾次茅房,都觀察的清清楚楚。


    可二十多天過去了,行動小組除了這些“表麵”上的監視記錄,在案情上幾乎沒有任何進展。


    “組長,咱們拿到的線索是真的嗎?


    已經半個月了,這娘們除了每個星期三會去大世界的歌舞廳跳一次舞,好像根本就沒有什麽其他的動靜。


    難不成……她已經發現了我們在盯著她?”


    廖應生坐在床頭的一張椅子上,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


    “我覺得應該不是。


    在這之前我們就已經大致了解過,這個深田惠子很少出門,就連平時的飲食,也都是讓伺候她的貼身丫鬟給帶迴家裏來。


    如果不是上麵的人提供的情報,我們恐怕還真就要以為這娘們是一個不諳世事的金絲雀了。”


    金澤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隻好又麵色複雜的提出了另一種猜想:


    “那怎麽辦,咱們已經真正盯了這女人十幾天,看這個樣子,她的背後也不像有什麽其他的日本間諜。


    會不會壓根就沒有專門的聯絡人員,這娘們住的院子裏麵,藏著電台啊!”


    “這個……”


    廖應生的眸子動了動,沉吟一陣後,果斷的否定道:


    “這也不太可能!


    每個星期,許良佐都要來上三到五次,如果我是日本間諜的話,可決不會傻到把電台這麽重要的東西放在和許良佐幽會的地方。


    再說了,日本間諜在行動之中,往往都有著嚴格的規定。


    傳遞情報,在危急時刻接引撤離,還有發送情報……這些東西,絕對不是深田惠子一個人可以完成的。


    她一定有助手,甚至是一個人數不少的情報小組,專門為其提供後勤保障和各種支援。”


    這時候,廖應生也知道,在這麽繼續盯梢下去不是辦法。


    他目光一凝,轉頭看向了撅著屁股,手裏拿著望遠鏡的金澤:


    “你去一趟南市警察局,把這片區域的戶籍警和巡警帶過來……”


    聽自家老大說出這話,金澤也是翻身下了床,立刻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對啊,如果說有什麽人比他咱們還了解這裏的狀況,那就隻有本地的戶籍警和巡警了。”


    說著嗎,金澤已經飛身下了樓,朝著警察局的方向奔去,隻希望此行能夠帶給他一些不一樣的線索吧。


    ……


    警察局的大辦公室裏,李岩正和同事們打著撲克。


    現在已經是上午十點鍾,眼瞅著就要到了飯點兒,他們這些人想來都是先玩上一上午,吃飽喝足之後下午才開始巡邏。


    “兩張老k,沒人比我的大了吧!”


    負責交通的警察老高亮出自己的底牌,已經成竹在胸的要把賭桌上的錢都攬進自己的懷裏。


    不過,李岩卻嗬嗬一笑,徹底的打斷了他的美夢:


    “不好意思,同花……”


    看到李岩掀開底牌,老高像是吃了一隻蒼蠅一樣,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


    “他奶奶的,輸了一上午了,不玩不玩了,再這麽玩下去,吃中飯的錢都沒有了。”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一個聲音傳了進來:


    “李岩,徐三,何局長辦公室有請。”


    李岩正整理著自己手中的一把毛票,喜滋滋的揣進口袋裏麵,聽到這話,頓時變了變臉色,看向了同樣被傳喚的徐三。


    徐三是一個四十多歲,身材幹瘦,有些佝僂的中年人。


    在警察局已經任職了很多年,屬於那種老油條中的老油條。


    他很快注意到,就在自己打量徐三的時候,對麵的幹瘦漢子也在打量自己,滿臉的疑惑,並遞來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


    “兄弟,你也別太擔心了,沒準是有什麽好事兒呢,比如要高升了之類的?”


    今天一上午,把褲衩都輸給李岩的老高嘿嘿的幸災樂禍起來。


    李岩當然也知道這家夥不懷好意,如果真的是要高升,也不可能帶著徐三一起去啊,就徐三這個德行的,讓他升職了,難道就不怕影響警隊的整體形象嗎?


    不過,相比於李岩,還是徐三要更會做人。


    他直接快走幾步,抓住了傳話的局長辦公室文員,從上衣口袋裏摸出半包已經拆開封皮的三炮台來,拍在了來人的手上。


    “那個,田秘書,局長說沒說是因為什麽事兒,叫我們兩個過去?”


    徐三的擔憂不無道理,何局長雖然和他這種小嘍囉在一棟大樓裏工作,雖說是低頭不見抬頭見,卻還從來沒單獨召見過他。


    說著這話的時候,他的背更加的佝僂了幾分,臉上也堆起了菊花一樣的笑容。


    “三哥,你這是做什麽?”


    田秘書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寬邊眼鏡,不著痕跡的把那半包煙塞進餓了口袋裏,這才四下掃視一眼,低下頭來小聲道:


    “應該不是什麽大事兒,就是有一點小差事,可能要麻煩一下你們二位。”


    “哦……那就好,那就好。”


    徐三露出一個恍然的表情,心情也輕鬆了不少。


    很快,他又堆起了笑臉:


    “能為何局長做事,我們兩個絕對是義不容辭。”


    ……


    沒一會兒,徐三和李岩就來到了何局長的辦公室。


    直到敲了門小心翼翼的邁進辦公室裏,他們兩個人才看到,原來局長辦公室中,並不是隻有何局長一個人。


    一個光頭的年輕人,正翹著二郎腿坐在待客沙發上,手中端著一碗茶……


    “局長,徐三(李岩)奉命前來報到!”


    見到李岩二人出現,那光頭的漢子大手抹了抹嘴角的水漬,對著何局長拱了拱手:


    “既然如此,何局長,這兩個人我就先帶走了!”


    在李岩二人詫異的目光之中,何局長已經從辦公桌後麵繞了出來,一臉諂媚的笑容:


    “金隊長要務在身,那我就先不叨擾了,等到你們順利完成了這次任務,一定要讓我老何做東,好好的為各位慶賀一番。”


    說完這些,他又將視線轉移到了李岩和徐三的身上:


    “你們兩個,這段時間就聽從金隊長的調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等到金隊長什麽時候讓你們迴來,你們再迴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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