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暴者終於得到了被施暴者的痛苦迴應,滿足了發泄的變態心理需求。


    李世民被憤怒蒙蔽的心智,仿若被一道淩厲的閃電擊中,驟然清醒。


    禁軍們訓練有素,此刻也亂了方寸,匆忙稟報:


    “陛下,太子暈了。”


    李恪被這聲慘叫驚得肝膽俱裂,急忙起身,雙手搖晃著大哥,帶著哭腔聲嘶力竭地唿喊:


    “大哥!大哥!你醒醒啊!你怎麽了!”


    此時的李恪,理智已然全然崩塌。


    雙眼圓睜,目露兇光,像一隻被逼至絕境、發了狂的小獸。


    扭過頭惡狠狠地瞪向李世民,那嘶吼聲仿佛要將殿頂掀翻:


    “暴君!你也把我打死吧!你還我大哥!”


    李恪這突如其來的暴喝,仿若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李世民的心坎上。


    震得他手一哆嗦,手中緊握的馬鞭竟拿捏不住,“啪嗒” 一聲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來啊!把我也打死吧,你這個暴君!”


    李恪卻仿若未聞,依舊涕淚橫飛,哭得歇斯底裏,那聲聲控訴似要將滿腔的悲憤傾盡:


    殿外,魏徵心急如焚,他奮力掙脫王德的阻攔,瞪大了眼睛怒視著王德:


    “你還攔著我幹嘛!沒聽到聲音嗎?快去傳太醫啊!”


    現在的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王德的預料,聽蜀王殿下悲慟欲絕的聲音,貌似陛下把太子打死了。


    王德有自知之明,自己可跑不過禁軍,急忙讓禁軍去請太醫。


    李世民此刻也被李恪的模樣嚇得不輕。


    隻見李恪胸前沾染著李承乾屁股上被抽打出的鮮血,那一大片殷紅刺目驚心,縱橫交錯。


    足見剛剛李恪為護大哥承受了多大的劇痛。


    李世民慌亂地蹲下身子,雙手顫抖著伸向李承乾,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與焦急:


    “高明!高明!快傳太醫!傳太醫啊!”


    李恪此時一個勁的“大哥大哥”的喊。


    李恪看著李世民這副模樣,心中的怒火燃燒得愈發熾烈。


    剛剛還打的那麽狠,鞭如雨下。


    這會兒又一副關心的模樣,他邊哭邊怒聲斥責李世民。


    “滾開!是你把大哥打成這樣的,你還有臉假惺惺的關心。


    這下你高興了吧,大哥都被你打死了,你可以讓你的寶貝青雀當太子了。”


    李世民被這一番指責懟得啞口無言,腦海中一片空白。


    平日裏的睿智與果敢仿若被狂風卷走,隻剩滿心的懊悔與無措,隻能囁嚅著:


    “我,我,我...”


    李世民想說自己不是故意的,但這會都這樣了,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李恪卻仿若沉浸在悲痛的深淵無法自拔,依舊哭嚎不止:


    “大哥快醒醒,醒醒啊,咱們不當什麽狗屁太子了,讓他媽的死胖子當。


    醒醒啊大哥,咱們再也不管什麽狗屁的大唐了,這狗屁皇帝誰愛當誰當。”


    李恪那悲慟的哭聲仿若具有魔力,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禁軍們雖久曆沙場,見慣生死,此刻也忍不住鼻尖發酸,眼眶泛紅,淚花在眼中打轉。


    李世民亦是如此,被李恪的哭聲深深觸動,心底最柔軟的角落仿若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撥動,鼻子一酸,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


    李世民望著昏迷不醒的李承乾和怒目而視、涕淚橫飛的李恪。


    心中恰似打翻了五味瓶,懊悔、自責、心疼、驚愕交織在一起,亂成了一鍋粥。


    他的目光落在李承乾血肉模糊的臀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鞭痕,仿若一道道利刃,狠狠割在他的心間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盛怒之下的幾鞭,竟會將兒子傷成這般模樣。


    剛剛還活蹦亂跳、巧言狡辯的孩子,此刻卻毫無生氣地躺在地上,這鮮明的對比讓他的心髒猛地一揪,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在心底不停地質問自己:


    “我這是做了什麽?我怎對得起觀音婢,怎對得起他平日裏的乖巧懂事?”


    耳邊迴響著李恪聲聲 “暴君” 的怒吼,每一個字都如同一記重錘,敲打著他的耳膜,震碎他的理智。


    他望著李恪胸前的血跡,那是為護兄長而染就的,這個平日裏調皮搗蛋、總愛惹是生非的孩子,在關鍵時刻竟如此重情重義,不惜以身擋鞭。


    一瞬間,過往與兩個兒子相處的點滴湧上心頭,李承乾的穩重、李恪的聰慧,都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晰。


    剛剛李承乾在逃跑過程中也說了這裏麵有誤會,自己怎麽就不先聽聽他們的解釋。


    懊悔如同洶湧的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他恨不得時光倒流,收迴那失控的幾鞭。


    想到此處,李世民的眼眶再次濕潤,淚水順著臉頰滾落,滴在冰冷的地麵上,濺起一朵朵微小的淚花,恰似他破碎的心。


    這時候,太醫令終於來了,也打斷了李世民的胡思亂想,還有李恪的哀嚎和唿喊。


    太醫令家裏世代為醫,再慘的場麵都跟著父親見識過。


    但是太子屁股被打開花還是第一次見,尤其是蜀王和皇上都哭的稀裏嘩啦的。


    太醫令經驗吩咐,看出太子這隻是被打破了皮。


    “還好,隻是被打破了皮,上點藥就好了。”


    其實太醫令很清閑,上一任太醫令不想繼續幹了,就推舉他這個副手接手了太醫令。


    以往太醫令還會問問是怎麽迴事,一是為了更加準確的知道是怎麽受傷的。


    二是當做在無聊時間的消遣。


    但顯德殿內的一片狼藉,太醫令不問都知道怎麽迴事,陛下教訓蜀王在皇城都不是什麽稀罕事了。


    太醫令稍微想想都知道,今天是太子摻和進來了,誰不知道太子和蜀王好的能穿一條褲子。


    太醫給李承乾上好藥,李世民就讓禁軍送李承乾迴自己的宮院,還下令禁軍守著不準任何人去看太子。


    李恪也被抽了好幾下,剛剛準備起身就因為背後的疼起不來。


    太醫給李恪上好了藥,也被送迴了自己的宮院,同樣下令禁軍守著不準任何人去見。


    李世民是想先封鎖消息,自己好調查調查這裏麵是不是像李承乾說的那樣有誤會。


    可李恪被押來的一路上都在叫嚷,全皇城都知道蜀王又要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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