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通知道,李承乾是李恪那邊的人,如果真和李恪對著幹,怕是不好對付李承乾。


    他也參加了朝會,既見識了李恪第一次上朝暴打尚書右丞的畫麵,也見識了今天早上李承乾懟的尚書右丞無話可說。


    所以李神通是有點不想插手這件事,因為這跟自己沒關係。


    李神通就說:“各位不知道啊,蜀王殿下是正一品的親王,我隻是從一品的郡王,這事不好辦。”


    “誰說的?”


    一個管家站出來否定了李神通的話,然後行禮:


    “爵位隻是身份的象征罷了,您乃是左武侯,執掌長安兵馬,那蜀王有什麽職位?您還是李氏宗親,輩分上,您還是蜀王的堂祖父呢!”


    李淵在立國後,追封自己的爺爺李虎為“太祖”,景皇帝,廟號太祖,陵號永康。


    而李淵和李神通都是李虎的孫子,連李世民認輩分都要叫李神通為堂叔。


    這個管家就是禮部尚書王先川的管家,什麽樣的主子帶什麽樣的下人。


    王先川是禮部尚書,最是講究禮儀,所以他的管家張口也是這禮那禮。


    禮部尚書之所以是六部之一,和工部一樣被後人看輕,完全是後人沒有在這個製度下生活。


    如果兵部是國家的武力,戶部是國家錢袋子,吏部是國家官員的中樞,那禮部就是國家的等級製度的體現。


    周朝有五官,司徒、司馬、司空、司士、司寇。


    對應的是,土地人口,軍隊,工程,官員管理,治安。


    這些都能在六部裏找到對應的,偏偏沒有禮部。


    因為禮部是被分為了六卿,地位還在五官之上,太宰、太宗、太史、太祝、太士、太卜。


    是隋朝改革成了六部尚書,可想而知禮部尚書多重要,


    儒家講究“禮”,並不是隻是走路怎麽走,吃飯怎麽吃,穿什麽衣和用什麽規格東西那麽簡單。


    儒家的“禮”說的是製度,孔子認為天子是天下所有“禮”的終點。


    君王可以不會治理國家,可以昏庸,但是必須守“禮”,因為君王守禮就能讓天下不會大亂,國泰民安。嫡長子繼承就是“禮”的表現。


    同樣的,身為長輩的李神通是完全能壓李恪一頭的,所以這個禮部尚書的管家才認為李神通能治李恪。


    李承乾當初說應該自己來找李綱求學才對,李綱當場否決,因為他在辭官前,就是李淵的禮部尚書。


    當左仆射尹阿鼠派人去禮部尚書家說的時候,禮部尚書也才放下了李神通當初擠兌自己家族的恩怨,不計前嫌的派人來找李神通幫忙。


    李神通很喜歡這個管家說的話,但是沒被說動。


    這時,李神通自己的管家來說:


    “吳國公的家老求見。”


    “什麽事?”


    “說想談談我們取暖之物。”


    李神通的管家在這麽多木炭商麵前說這件事,實在是太打臉了,我們就是在商量怎麽對付空心煤。


    你倒好,明晃晃的就來推銷,《論語》還說過:是可忍,孰不可忍。呢


    有商戶站起來說:“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吳國公一定是知道我們在此聚會,這才派人來。”


    “沒錯!肯定是這樣,尉遲寶琳不就是蜀王一夥的!”


    “你們別攔著我,我要和他拚了!”


    這些人就屬於那種,吃肉一起,出力你來,喊的兇,但是沒卵用。


    還是那個禮部尚書的管家站起來說:


    “我昨日見吳國公身穿錦繡袍服在慶芳樓大宴眾人,想必他在空心煤當中撈了不少吧。”


    “想當年,尉遲敬德隻不過是秦王府的小吏,如今也一躍和郡王你站在一起分權,還真是讓人羨慕啊。”


    前麵那些人的話還沒讓李神通聽進去,但是這人的兩句話都觸動了李神通的神經。


    關於秦王府的眾人鯉魚躍龍門的潑天富貴,誰不羨慕,即使是李神通也有點不服。


    他最不服的就是杜如晦和房玄齡,憑什麽就能地位比他這個李姓宗親地位還高?


    我可是在你李淵起兵時就來幫忙的。


    人就是這樣,隻能看到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就是看不到人家的奮鬥多麽的辛苦。


    李神通最初也因為自己在金吾衛的權利被分走一半而耿耿於懷,但是也看清尉遲敬德背後的人是皇上。


    當有外敵的時候,集團內部都能一致對外,但是當沒了外敵,集團內部就會不斷出現矛盾。


    李神通也是在李世民和李建成互相鬥的時候,站在李世民這邊的。


    現在李建成被鬥沒了,那就開始了互相看不順眼。


    人就是這樣,一但開始對一個人不滿,以往的全部摩擦都會上頭。


    禮部尚書的這個管家說的話,完全把李神通的不滿迴憶都勾出來了。


    連曾經李世民帶兵打仗時,李神通和尉遲敬德之間的小摩擦都想起來。


    相由心生,木炭商們看李神通的臉色,就知道該說什麽:


    “是啊,尉遲敬德深受陛下的信賴,連皇城大門都是他來把守,其餘人都不讓碰。”


    “聽說,尉遲敬德就是請的金吾衛將領在慶芳樓吃飯,他這是想拉攏這些人啊。”


    “你們不知道嗎?金吾衛的左中郎將貪汙,害苦了城外的災民,結果呢,那個左中郎將一點沒被打。”


    “算了吧,李恪有尉遲敬德當靠山,我們有什麽?誰不怕尉遲敬德?你不怕?你不怕?我們都怕,散了吧,散了吧。”


    “啪!”


    李神通手掌狠狠地拍在麵前的桌子上,說:


    “我不怕!”


    終於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效果,木炭商們眼裏都是笑意,心裏也帶著點鄙視。


    你李神通不是高傲嗎?不是不想蹚渾水嗎?還不是讓我們三兩句給挑撥了?


    雖然心裏鄙視李神通,麵上還是說:


    “哎呀!怪我,我都忘了,咱們淮安郡王也是金吾衛的左武侯大將軍!”


    “我們有了左武侯大將軍當靠山,我們也不怕他尉遲敬德了。”


    李神通對自己的管家說:


    “給我把右武侯的管家轟出去!我不需要他的空心煤!”


    商人們紛紛站起來對李神通誇讚:


    “讚!”


    “威武!”


    “就該這樣,讓長安城都知道知道,金吾衛還有我們左武侯大將軍!”


    “尉遲敬德耀武揚威的時候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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