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當即站起身來。


    朝著陳靜年和司徒玄行禮道:


    “晚輩何德何能?”


    司徒玄卻是兩眼一瞪:


    “你小子怎麽謙虛起來了。”


    “你說今次來的麒麟天驕,除了給你,難不成要給這個整天神神叨叨睡不醒的神棍?”


    盤膝困覺的清風躺槍。


    他懶散地舉手道:


    “我不會刀劍呐。”


    司徒玄白了他一眼:


    “歇著吧你。”


    他複又對沈翊道:


    “如今,天魔刀出世於咱們白帝城,我們亦是難辭其咎,將大哥的刀劍所托於你。”


    “亦是寄希望於你,他日若是天魔作亂,若你有心有力,便阻他一阻。”


    “好叫那天魔知道,白帝亦非後繼無人。”


    沈翊看了看司徒玄,又看了看神情再次黯然的商子羽,老前輩的嘴是真毒啊。


    先攻清風,後刺商子羽。


    你這嘴再說下去。


    子羽統領真得要找一塊豆腐撞死了。


    不過沈翊隱隱猜到了陳靜年和司徒玄為何三番兩次,提及此事,恐怕也是在提醒商子羽,沉溺在別人的道裏,終究不是辦法,唯有找到自己的路,才能更進一步。


    當然,為了避免白帝城產生內訌。


    沈翊旋即起身,朗聲道:


    “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陳靜年和襄王皆是微微頷首。


    如此,大事已了。


    沈翊還有一件小事。


    司徒玄出身純陽宮,擅長丹道之術。


    沈翊今天也是將包裹裏的那一枚拳頭大小的玄蛇內丹帶了過來。


    “二城主,勞煩給掌掌眼。”


    “這個怎麽用為好?”


    司徒玄打眼一瞧,並指一挑,指尖一道赤紅一閃而過,那通體深紫,紫到發黑的內丹,便嗖的一聲疾飛而去,滴溜溜地懸浮在司徒玄的指尖之上。


    司徒玄隻是鼻子一嗅,當即說道:


    “玄蛇內丹,成色不錯。”


    “這東西有兩種煉法。”


    “一是最大程度發揮其陰屬性,配合同屬的輔藥,煉成性質極陰的丹藥。”


    “對於修行陰屬性功法的武者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和助力。”


    “二是取純陽丹材進行調和,煉製陰陽調和,九轉互易的中正丹藥。”


    “這種丹藥適用大多數武者,但是想要找與內丹對應的純陽丹材,則比較麻煩。”


    沈翊思忖片刻。


    “前輩你能煉嗎?”


    司徒玄揚指一揮,幹脆道:


    “煉不了。”


    “你想煉的話,自己去找……純陽宮。”


    “他們可以。”


    眾人皆是側目,竟然從司徒玄自己的口中,聽到了那個名字。


    司徒玄瞪了眾人一眼:


    “大驚小怪。”


    “純陽宮丹道九州獨絕。”


    “有什麽好驚訝的。”


    噢,眾人虛著眼,卻是沒有再多說。


    “多謝前輩指教。”


    沈翊將內丹收迴來,重新包好放起。


    至此,論武坪上諸事皆畢。


    沈翊帶著幾人,轉身準備離去,忽然,身後一陣勁風襲來。


    沈翊迴身並指一夾,一本藍皮冊子赫然出現在指間,定睛一瞧。


    冊子上赫然寫著:


    “純陽劍解。”


    沈翊詫異迴望司徒玄,揚了揚手中的小冊子,下意識問道:


    “二城主,這是何意?”


    司徒玄摘下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口:


    “你要是去純陽宮。”


    “就把這個交給他們。”


    “嗯,你自己也可以練一練,對你領悟劍意應該也有些幫助。”


    他的語氣顯得很隨意。


    仿佛在說一件小事。


    隻是沈翊卻注意到司徒玄說這話的時候,可是深深吸了一口,還咕了一大口酒。


    沈翊問道:


    “我不是純陽弟子。”


    “我練真的沒問題嗎?”


    司徒玄不耐煩道:


    “我也不是純陽宮弟子,這是我融會貫通一身劍理所創的劍道,你小子愛練不練!”


    沈翊啞然,這才拱手道:


    “多謝前輩。”


    “他日晚輩自當親自送到純陽宮。”


    司徒玄別過頭,不說話了。


    陳靜年微微一笑,與沈翊幾人頷首作別。


    下山的路上。


    沈翊問一旁打著哈欠的清風:


    “司徒前輩的事情,你知道嗎?”


    清風搖了搖頭:


    “我之前倒是去純陽宮交流過嘛。”


    “沒問出個所以然,隻知道當今純陽掌教,是司徒師伯的師弟。”


    沈翊詫異:


    “你叫他師伯?”


    清風笑道:


    “天下道門是一家嘛,司徒師伯和我師父交情不賴的,之前去我們青城,還和我師父合夥揍我。”


    阿月好奇:


    “那你好慘哦。”


    “他們為什麽揍你。”


    清風撓了撓頭:


    “司徒師伯上山師父準備了接風宴,第二天獨獨我睡過去了,嗯,後來就挨揍了。”


    沈翊不覺奇怪。


    他已經逐漸熟悉清風的不著調畫風。


    阿月噢了一聲。


    “那你下迴找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睡啊。”


    清風的睡眼陡然圓睜,伸手指著阿月,仿佛找到了知音:


    “你還真別說。”


    “我後來用道法在地底打了幾個地洞修成密室來睡覺,現在除非我睡醒,否則我師父根本找不到我,嘿嘿。”


    阿月哇了一聲,讚歎道:


    “你還會打洞!”


    “好厲害。”


    清風嘿嘿一笑:


    “小姑娘真會說話。”


    好嘛。


    你們倆還真聊起來了。


    ……


    白帝論武就這麽草草收場,但影響力卻是前所未有的巨大。


    古神教複辟,天魔現世,白帝商秋白失蹤,接二連三的消息在江湖上炸開了鍋。


    本就是大亂之勢,又逢正消魔漲,這下更是令江湖人心惶惶。


    有人道,有什麽好怕的。


    雖然白帝不在,但是天榜之上,尚有那麽多位正道高人頂著,這天還能翻了不成。


    不說還好,有人這麽一說。


    當即有人反駁,這天榜上人物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十年都不見得變動一次。


    誰知道還在否。


    或許都和白帝一樣失蹤了也說不準。


    這話一出。


    頓時引起了沈翊的注意。


    但他至少知道天心寺藏經閣的那位,還原原本本地守著藏經閣,哪都沒有去。


    但是其他天榜人物,卻是不得而知了。


    總之,人雲亦雲者甚眾。


    不過沈翊也就隨便想了想,那些大人物的去留,暫時還與他無關。


    他要準備和清風道士前往西北,去尋無心和尚了,而阿月,她取迴了青鱗鞭,便要迴苗寨交差。


    沈翊和阿月在白帝城腳步不停地逛了一天,從早上逛到了傍晚。


    陪她大包小包買了許多給寨子帶迴的特產,還有路上要吃的點心。


    第二天一大早。


    沈翊牽著阿月的那匹白馬,將大包小包全堆在上麵,陪她一起走出了城,又沿著官道走了很遠,一直到了路邊的涼亭。


    但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不送啦。”


    “路上小心,直接迴寨子,別到處亂跑,也別張揚自己是五仙教的人。”


    “遇到打不過的就趕緊跑,知道嗎?”


    阿月眨巴著一雙明眸,點點頭,一個輕巧地翻身,躍上馬背,朝著沈翊擺擺手:


    “沈翊,我給你的引路蠱別弄丟了哦。”


    “不會的。”


    阿月從她腰間的小皮囊翻出那塊石頭,將上麵的“翊”字對著沈翊晃了晃。


    “我也不會丟的。”


    “那你辦完事了,記得來彩南郡找我玩噢。”


    沈翊笑著點點頭。


    馬蹄聲嗒嗒清脆,阿月的身影在朝暉中變得金燦燦的,逐漸遠去。


    忽然,馬蹄聲止。


    阿月影子在馬背上揮舞著手臂,清脆的聲音裹挾著內力遙遙傳來:


    “沈翊,記得來找我!”


    沈翊笑了,雙手攏成喇叭形狀,將胸中的意氣抒發而出:


    “放心吧!”


    “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馬蹄聲再起。


    彩南的歌謠隱隱在遠處傳蕩。


    終究又漸息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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