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打斷了他,“我不是書生,我就是個下棋的。”


    袁灝擺了擺手,“棋聖也行,隨你。”


    忘憂使微微一笑,“我也隻是曾經偶然與儺相識,偶然間窺得故事的一角罷了。”


    ……


    重明曆廣安三年,即西梁滅亡的前一年,錦官城中仍是一片繁榮景象,若是有心明眼亮之人透過這一片煙障看去,也許能看出幾分混雜於煙火氣中的火藥味與緊張氛圍。


    “冰糖——葫蘆!”


    在小販的吆喝聲中,一行人低頭按著頭上的鬥笠,行色匆匆地鑽進小巷之中。


    摘下鬥笠,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麵龐,儺悄悄探出半個頭來,向小巷外張望。


    “我們暴露了?”


    “還沒有。”,一隻從黑暗中冒出來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你們若是在這裏再多留一會,情況恐怕就不一樣了。”


    少年被背後伸出的手嚇了一跳,賀蘭裴文微微一笑,“你還是膽子這麽小。”


    “怕鬼不怕人,不算膽小。”


    賀蘭裴文揪了揪他的衣角,“隨你,我們走吧。”


    儺的嘴巴張成了一個雞蛋的形狀,“當朝宰相——竟然在這裏做情報探子?”


    儒雅的中年男子溫和一笑,“哪裏需要我,我就在哪裏。”


    “都把攤位撤了,今天這條街不許賣東西了!”


    “為什麽?”


    “有重明的探子混進來了,全城搜捕,還不快滾!”


    “是是是,大人……”


    賀蘭裴文拉過儺,匆匆地向巷子深處走去,“你帶的都是些什麽人?”


    儺努了努嘴,“和我一樣,都是些因為戰爭家破人亡的,可效死力。”


    賀蘭裴文輕輕歎了口氣,“還得是你的手段啊,要讓對戰爭失去希望的人參與到其中來,隻有由同樣的人領頭才行。”


    “這和我沒有多大關係,天下人都覺得,這場統一之戰,已經持續了太長時間了。”


    陰暗之中,看不清賀蘭裴文表情是陰是晴,“所以我們需要你們這樣一隻利劍,狠狠地插進西梁的心髒中。”


    “情報探子罷了,可不是什麽利劍。”


    “也許我們的‘情報探子’大人可以做的再進一步?”,賀蘭裴文試探著問道。


    儺警惕地望向賀蘭裴文,“你和聖上通過信了?”


    賀蘭裴文的沉默無異於肯定,帶著儺走到一麵石牆前,敲了敲凹進去的一塊磚頭。


    “你就假裝沒收到不行嗎,那老——咳咳,反正聖上來信,鐵定沒好事!”


    賀蘭裴文仍舊不語,儺歎了口氣,“行吧,我要做什麽?”


    “任務再加一條,刺殺西梁皇帝——”


    “不行!”,麵前的石牆緩緩分開,儺語速飛快,“我帶的這些人是死士,但死士用來執行高危任務是理所應當,送死是莽夫的行為,不是死士要去幹的!”


    賀蘭裴文聳了聳肩,“隨你嘍,反正你也不歸我管。”


    一縷昏黃的光線照來,石牆後是徑直通向地下的階梯,賀蘭裴文隨手從一旁的牆壁上取下一根火把點燃,偏了偏頭,“走吧,帶你長長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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