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的那些男人更加遲疑起來。


    不能生?


    和不會下蛋的雞有什麽區別?


    這種媳婦還要二十萬,娶來供著嗎?


    “你給老子閉嘴!”


    海哥見生意要黃,把殷芙的嘴巴再次封上。


    殷芙哭得傷心,情真意切的樣子。


    就算她不能說話,單從眼神,都能讓人相信,她剛才說的就是實話——


    一個單純不知人間險惡的小姑娘,因為不能生育,被男朋友拋棄了。


    “我們到外麵再談!”


    海哥看她這幅樣子,隻會導致他的價格上不去,煩躁的推開那幾個男人,率先走出去。


    人走光,雜物間裏安靜了下來。


    殷芙為自己爭取到一點時間,拚命割繩子。


    但破碗的碎片很厚,口子鈍,並不太好切割。


    正當殷芙心急如焚的時候,林聞嶼已經跳下了鐵匠的皮卡車。


    他禮貌的像個書呆子,“大叔,謝謝你,這是車錢。我去找牛叔了。”


    他揮揮手,好像到這裏就熟悉路了。


    鐵匠沒有疑心,他自己也急著迴家,就沒再多問。


    林聞嶼一邊往僻靜無人的地方走,一邊迴頭看著鐵匠的身影越來越遠。


    直到再也看不見鐵匠,林聞嶼才停住腳步。


    他躲在樹叢裏,拿出手機。


    這裏信號很差,但幸好,他書包裏有自帶的信號增強器。


    地圖上的紅點,距離他很近。


    不超過五百米。


    林聞嶼專門挑能遮掩身影的地方走,他一個生麵孔,如果被人看見,恐怕就功虧一簣。


    短短五百米距離,他躲躲藏藏,硬是走了半小時。


    終於到了一個豬圈旁邊的嗚雜物房。


    林聞嶼繞到屋後,爬上去,從破破爛爛的木頭窗戶偷偷望進去。


    有個女孩手腳被繩子捆著。


    她手裏似乎握著什麽東西,在努力磨繩子。


    從林聞嶼的角度,隻看到背影,他不確定是不是那個姐姐。


    殷芙捏著碎片割了半天,進展幾乎等於零,她快要泄氣了,突然聽到上方好像有什麽細微的聲響。


    她猛地仰頭!


    對上一雙震驚的少年眼眸。


    林聞嶼?!


    她怕不是幻視了吧?


    林聞嶼怎麽會在這裏?


    林聞嶼比她更加驚愕,殷芙?被拐的人為什麽是殷芙?


    【救我。】


    殷芙很快鎮定下來,用眼神發出求救的訊號。


    還好上次她幫過林聞嶼,不然按照他以前對她﹣90%的好感值,說不定一看到她,轉身就走。


    【別急。】


    林聞嶼用手比了一個手勢。


    這個窗戶很大,木頭已經腐朽,要拆下來很容易。


    他和殷芙都瘦,從窗戶鑽出來,完全足夠了。


    【好,你小心。】


    殷芙點點頭,隻能用眼神示意。


    她豎起耳朵,傾聽外麵的動靜,那個海哥還在和那些男人討價還加,吵吵嚷嚷。


    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進來。


    林聞嶼拆掉一根根橫木。


    他的雙手,做慣了手工發明,動作既輕巧又細致,絲毫沒有弄出聲響。


    他清瘦的身體從窗戶裏鑽進來,輕盈一躍,無聲的落地。


    他從書包裏拿出剪刀,一氣嗬成地剪短綁著殷芙手腳的繩子。


    【走。】


    他沒有說話,隻用唇語。


    【我需要踩著你的肩。】


    殷芙撕掉膠布,也用唇語迴應他。


    林聞嶼毫不廢話,極其冷靜地蹲下。


    殷芙踩著他的肩膀,攀到窗口,靈活地鑽了出去。


    她到外麵,隻等了幾秒,林聞嶼就出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逃。】


    林聞嶼之前已經走過一遍,相當於踩過一次點,他知道怎麽樣能避開人。


    殷芙跟著他,兩人從頭到尾都沒講過一句話,卻又有一種奇異的默契感。


    【我去偷車。】


    林聞嶼指了指不遠處的那輛皮卡車。


    鐵匠大叔帶他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當鐵匠大叔鎖好車,下車之後,他無聲無息地偷了他的車鑰匙。


    等他救了殷芙,會再找機會還給鐵匠大叔。


    ……


    殷芙和林聞嶼順利逃出了肖家村。


    怕後麵有追兵,林聞嶼不敢半路停車。


    一直開到車子沒油,才棄車躲到一間空置無人的紅磚民屋。


    “要報警嗎?”


    林聞嶼問殷芙。


    “報警是要報的,但暫時緩一緩。”


    殷芙望著窗戶外麵,入夜了,天色陰沉如水。


    “為什麽要緩一緩?”


    林聞嶼疑惑地問。


    “那個海哥,敢明目張膽的把我賣到肖家村,說明他和村民們根本不怕被抓。”殷芙是在逃跑路上想明白的,“有可能這個鎮上的警察,就是他們村的人。”


    越是窮鄉僻壤,越是出惡人。


    互相勾結,才會這樣肆無忌憚。


    “我們可以向京市警局保案。”


    林聞嶼提議。


    殷芙轉迴頭,看他一眼,問了另一個問題:“你能看到我胸針裏錄下的畫麵嗎?”


    林聞嶼十分聰明:“你懷疑你被綁架不是意外?”


    殷芙“嗯”了聲。


    林聞嶼道,“需要有電腦,才能看到。”


    殷芙向他伸出手,“手機能借我用一下嗎?我打個電話。”


    她怕背後有人搞鬼。


    這種時候,或許通知霍聞野會更安全。


    他和他的人,趕來的速度可能更快。


    林聞嶼把手機給殷芙,目光低垂,發現她的手腕通紅,被繩子磨破了皮,隱隱有些血跡。


    “我書包裏有創可貼。”


    林聞嶼低聲道。


    “那麻煩你了。”


    殷芙把一隻手遞給他,另一隻手拿手機打電話。


    林聞嶼沒想到她要讓他幫她處理,頓了頓,才從書包裏摸出幾片創可貼。


    她把手腕放在了他掌心裏。


    細弱雪白的皓腕,那些紅色的磨痕顯得格外刺眼。


    林聞嶼想了想,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紙,輕柔的一點點擦拭掉她腕上的血跡,然後才貼上創可貼。


    “好了,換隻手。”


    他提醒。


    殷芙此時撥通了霍聞野的手機,聽筒裏傳來男人戾氣橫生的冰冷嗓音:“有事就說。”


    殷芙嗓音一軟,輕輕喚道:“霍聞野,是我,殷芙。”


    聽筒那頭,男人似乎凝滯了一秒。


    很快,他語氣極快的沉聲道:“你在哪?情況如何?”


    殷芙鼻尖一酸,迴道:“我被人綁架賣進了山溝溝裏,是林聞嶼救了我,現在我們在……”


    她報了一個大致的地址。


    霍聞野什麽都沒細問,果決地道:“等我,直升機和人,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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