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再去吧。”


    這麽晚了,就算是問話也不合適,夏以桐受了驚嚇,需要他們陪伴在身邊,“你也累了,先好好休息,陪陪桐桐。”


    棠茵仰頭看他,離得近了,才注意到那布滿紅血絲的雙眸,紅的令人心疼,夏翊也在看她。


    “我不是合格的爸爸。”夏翊自嘲道。


    棠茵輕輕抱住夏翊,她為夏翊眼底的痛苦動容,“我也有錯,不該讓桐桐單獨跑去玩的,她還那麽小。”盡管早熟了一點,到底還是個孩子。


    夏翊沉默著把下巴放在棠茵的發絲裏,輕輕晃了晃。


    他是鳩占鵲巢的穿越攻略者,霸占了夏以桐爸爸的身份,如何有立場責怪棠茵沒有看好孩子。


    還有棠茵,孩子丟了,她比他還要鎮定,除了指揮現場還要抽空安慰他,或許心裏早已亂成一團,但還是堅持到了現在。


    夏翊望著燈光下婉和疲憊的女人,自責道:“對不起,是我的問題。”如果他能早點發現夏以桐跑遠,也不會發生後麵的事。


    棠茵隻是吻他的唇角,什麽也不說。


    直到夏翊的麵色徹底柔和下來。


    “好了,都這麽晚了,別內疚了。”


    棠茵拉著夏翊的手輕手輕腳推開門,棠茵抱著夏以桐睡,夏翊則是從身後抱住棠茵,一家三口在昏黃溫馨的燈光下依偎在一起。


    許久以後,當兩人唿吸平緩,夏以桐這才從棠茵懷裏抖動著眼皮,睜開一條縫隙,在暖黃色的燈光下,細細打量著她的臉龐。


    夏以桐睡醒後抬手摸了摸身邊,棠茵和夏翊都不在,被窩裏還有餘溫,應該是才走不久,夏以桐洗了臉下樓,看到宮喻箔跪在客廳沙發邊,哭得稀裏嘩啦,好不可憐。


    “膝蓋好痛啊叔叔。”宮喻箔不情不願地拉了拉宮梵的褲腿,眼角掛著淚,撅著嘴裝無辜,明顯還不知問題的嚴重性。


    他膝蓋酸痛不想跪,可棠茵和夏翊坐在對麵抱胸看著,夫妻兩個一副不道歉不罷休的冷臉模樣,宮梵怎麽敢自作主張讓宮喻箔起來,他抬腿換了個姿勢,“聽話點,跪到夏以桐小朋友睡醒,親自和她道歉後就能起來了。”


    宮喻箔不知所謂,夏以桐眨了眨眼,又默默退了迴去。


    既然是要等她下樓,那就讓宮喻箔再多跪會兒吧,她昨晚在車上就想明白了,宮喻箔是故意的,故意騙她上廁所,故意將她丟在森林裏。


    學校裏都教小朋友人之初性本善,夏以桐第一次有了反對的想法,雖然她還小,但足以思考這些——宮喻箔無疑是“性惡”的孩子,惡得單純,絲毫不顧安全問題,純粹是想看她著急大哭的樣子。


    夏以桐下樓時,宮喻箔扭得像條蚯蚓,不停地搓揉著膝蓋,看到夏以桐出現在樓梯口,像是見到了救世主,“桐桐!你可算醒了!”


    宮喻箔正要起身去擁抱夏以桐,被宮梵一把抓住後領,“繼續跪著!”


    宮梵一聲嗬責,宮喻箔不情不願地跪了迴去,眼神還鎖在夏以桐身上,眼睛水汪汪的,瞪得圓唿。


    “桐桐,我知道錯了,你快讓我起來吧。”


    他們不是好朋友嘛,而且他也隻是逗逗夏以桐,又不是真的想害她。


    況且大家不都沒事嘛,有什麽好讓他跪的,桐桐平時對他這麽好,一定會讓他起來的。


    夏以桐默不作聲,棠茵抱著夏以桐坐到夏翊身邊,她想給她一些力量。


    “我不會原諒宮喻箔的,媽媽,你讓他迴去吧,我不想看到他。”夏以桐埋進棠茵懷裏,脆生生道。


    “桐桐心情不太好。那就麻煩宮先生帶宮喻箔小朋友先迴家。”棠茵笑眯眯地看過去,夏翊拉著夏以桐的一隻小手把玩著,抬眸對宮梵道:“聯合開發合作終止,勞煩宮家主動退出。”


    “夏總這是何意?”宮梵拽著宮喻箔起來,同時看了過去,他還指望著這次合作分到些權利,好對付宮非塵,讓他早點出局。


    “事到如今不用我明說了吧。”夏翊起身準備送客,“你們宮家的小繼承人一肚子壞水,欺負我家桐桐,迴去告訴宮非塵,這次宮喻箔全責,教不好孩子總要付出點代價吧。”


    “宮喻箔被送迴孤兒院了。”


    夏以桐靠在躺椅上吃著阿姨送到嘴邊的蛋撻,聽到了窗外的動靜。


    是司機小張的聲音。


    “對的太太,確認是送迴去了,先生忙著開會,讓我親口告訴您。”


    棠茵怕夏以桐知道後有壓力,沒告訴她,迴家後幫她洗了澡,讀完睡前故事,哄著她睡下。


    夏以桐在假睡,她知道棠茵在看她。


    夏以桐在思維發散。


    她在想,新媽媽和原來的媽媽長得一模一樣,卻又和曾經的媽媽不一樣。


    新媽媽不會偷偷打她,不會逼她學習,處處照顧她的情緒,還會給她買喜歡的唐老鴨。


    新媽媽好像比原來的媽媽更愛她一些,可夏以桐害怕,害怕新媽媽會突然變迴從前,所以從不敢迴應棠茵的母愛。


    夏以桐想著想著睡著了,夏翊忙完宮家的搶奪地皮的事迴家,卸下一身疲憊,確認自己狀態看起來和出門前沒太大區別,這才推開夏以桐的臥室門。


    “噓…”


    棠茵比劃著起身,“小聲一點,桐桐才睡。”


    “今晚讓桐桐自己睡吧,都快半月了,我看桐桐狀態恢複了不少。”夏翊笑著牽起棠茵垂在身下的手,怕吵到夏以桐,兩人去庭院裏並肩散步。


    圓月之下,兩人越來越像一對尋常夫妻了。


    棠茵靠在夏翊肩頭仰望星空,她說:“我想了想,還是給桐桐換個學校吧,或者讓她休息一年,反正孩子還小,後麵還要上十幾年學呢,不差這一年。”


    夏翊也讚同,“都聽你安排。”


    他們夏家家大業大,就算夏以桐一輩子碌碌無為,夏翊也能保證在離開世界前,給夏以桐留下足以揮霍一輩子的財富。


    經曆了孩子失蹤的事,夏翊對於攻略任務的執著消散許多,他想為了夏以桐,延遲對棠茵的攻略,孩子需要爸爸,他不敢保證自己離開後,係統讓他死遁,還是換迴原來夏翊的靈魂。


    而且他對棠茵……夏翊盯著妻子流暢柔和的側臉,月光為她打上一層濾鏡,星辰亦為她傾倒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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