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茵看過視頻,傳了幾份在自己手機上,她跳過楚禕和蘇蒅在一起的畫麵,找出唐柔被蘇蒅推搡後摔倒在地的監控錄像。


    棠茵熬了一夜,又在短時間消化了這麽多近乎殘忍的消息。林予安以為她會崩潰,會哭泣,會找自己尋求安慰,但這些通通沒有。


    她和平時做題時一樣鎮定,冷靜地分析完視頻後還找林予安拷貝了資料,“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想找一個靠譜的律師,或許,你有認識的嗎?”


    “我不知道媽媽能不能醒來,但據我了解,構成過失致人重傷罪,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楚禕和蘇蒅,他們必須付出代價。”


    兩人靠在窗邊,初秋的涼風吹去疲憊,也吹醒了林予安想要表白的躍躍欲試。


    他本以為自己是救世主的角色,像天神下凡那般拯救棠茵,然後得到她的感激與信賴。


    可棠茵和他想象中的女生不太一樣,她看似柔弱性子溫吞,需要人保護,但內核卻十分穩定,不被外界的任何風吹草動影響。


    即將訂婚的男友背叛偷情,母親在生日當天昏迷不醒,棠茵知道真相後沒有哭泣發泄,而是要將傷害過他們母女的人繩之以法。


    林予安說不上來什麽感受,隻是在棠茵堅定純淨的眼神之下,收起了自己令人羞愧的小心思。


    林予安給管家打去電話,掛斷後告訴棠茵,“律師這邊交給我,收集證據需要時間,但一切還是要以唐阿姨能否醒來為準。我聽律師說,如果鑒定為輕傷,一般不構成犯罪,楚禕和蘇蒅隻需承擔民事賠償責任。”


    棠茵垂在身側的雙手捏緊,指甲陷入皮肉,掐出紅印她也不覺得疼。


    林予安掰開她的手指,正想安撫幾句,棠茵的手機在這時響起。


    “寧姨是我,嗯嗯,我在隔壁,馬上過來。”


    棠茵掛斷電話後明顯情緒漲了些,林予安推測問她,“這是唐阿姨醒了嗎?”


    林予安和棠茵來到病房時,楚禕和楚爸爸也在,他們拎著大包小包的日用品,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保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寧姨一邊抹淚一邊把棠茵牽過來,“快去和你媽說說話,她剛醒還懵著,誰也認不得。”


    醫生在一邊觀察唐柔的反應,見她轉動著眼珠子在室內幾人身上來迴移動,片刻後附身靠近,“這些人你都記得嗎?”


    唐柔看向棠茵,抖動著張開幹裂的唇,嗓音嘶啞低沉,“這是我女兒,茵茵…”


    “媽!”棠茵立刻撲上去,抓住唐柔的手,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


    昨晚唐柔出事她忍著沒哭,心裏難受也隻是小聲嗚咽,生怕給寧姨帶來情緒上的困擾,知道楚禕偷情和蘇蒅推搡唐柔的真相後也沒哭,一切委屈,都在唐柔認出她的瞬間,如泄洪一般噴湧而出。


    世界上最愛她的媽媽,為了她出氣差點搭上性命,棠茵抹去眼淚,人是恍惚的,心裏倒是清明,她要和楚禕分手不說,還要讓他付出代價。


    唐柔又認出了寧姨,當即紅了眼眶,問她再多的,唐柔隻說頭很痛,什麽也想不起來,最近幾個月發生的事都恍恍惚惚的。


    醫生不建議病人情緒波動過大,讓家屬先在外麵等候。


    楚禕和唐柔多次對視,收到她沒什麽情緒的迴應,出去後拉著楚爸爸到地下車庫才道:“我看她是真的撞壞了腦袋,以唐阿姨的性格,如果還記得昨晚的事,恐怕是要當場點破要和我們鬧的。她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受委屈,如果還保留記憶,不可能看著棠茵繼續和我在一起。”


    楚爸爸想了想也讚同楚禕的說法,但到底是不放心,讓他囑咐保姆盯緊一點,“讓她隨時匯報消息給我,唐柔上廁所也最好盯著,還有讓她盡量不要碰手機。但也別做得太刻意,避免讓你媽和棠茵起疑心。”


    自那天後楚禕總是在醫院陪護唐柔,讓棠茵安心準備比賽,說是陪伴,其實是觀察和監視。


    這些棠茵和林予安都心知肚明。


    楚禕或許是心裏愧疚,除了上課,平時晚餐都是自己做好帶去醫院給唐柔吃,還找了專門得過競賽一等獎的學姐,給棠茵做輔導。


    他和蘇蒅看似是斷了,林予安說自唐柔出事,楚禕再沒和蘇蒅來往過。楚禕突然變成了一個合格的男朋友,陪著棠茵和寧姨一起逛街,還給棠茵買了金手鏈和戒指。


    寧姨捂著嘴笑,彎著眉眼跟在他們後麵,誇楚禕長大了,會疼人了。


    隻有棠茵知道,要不是為了收集證據,不能打草驚蛇,她恨不得當場甩楚禕幾個耳光,讓他跪下來給唐柔道歉賠罪。


    楚禕遺傳了寧姨的眼睛,望誰都深情,談起這雙眼睛,學校貼子裏總有人開玩笑,說楚禕的眼睛是深潭,一旦沉淪其中,就等著溺斃身亡吧。


    棠茵本不信,在這段時間她可是將楚禕的演技,完完整整體會了一遍。


    楚禕有很多次機會和她表明真相,但還是選擇了隱瞞欺騙。


    棠茵的心越來越冷,直到比賽出發的前一天,她找到林予安,“我想和媽媽再談一談,前一天去看她,總感覺她對我有話要說,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隻是那個保姆盯得緊,沒給我們太多獨處的時間。”


    林予安想了想,說:“等會放學我和你一起去,我想辦法支開她。”


    棠茵一直沒有什麽異常表現,楚爸爸和楚禕那邊放下戒備,保姆也盯得沒那麽緊。


    這天晚上保姆對著手機傻笑,不知和誰聊天聊得上頭,棠茵讓她去醫院對麵買水果,給林予安使眼色讓他跟著。


    唐柔扶著棠茵的手進了洗手間,反鎖門把棠茵拉到了牆角。


    “茵茵,媽媽想起來了。”唐柔吞咽著口水,顫抖著拉住棠茵的袖子,“媽媽確實是忘記了很多事,楚禕來的勤,媽媽前天盯著他看,突然腦海中閃過很多片段。媽媽一直想找你說,被那個小保姆盯得緊,手機不在身邊,又怕影響你比賽上學。”


    “本想著後麵再說的,但媽媽全部想起來了!是和楚禕廝混的女生推了我!是她推了我!”


    “可憐我的茵茵,都怪媽媽沒有想起來,讓你又和這個小畜生在一起這麽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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