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公府,徐慧正在歡天喜地的命人準備佳肴。


    她今日從老爺那邊得到暗示,西北鎮國公下獄,他可能要起複了!


    徐慧虔誠地跪在家裏供奉的三清神像前,“求三清保佑,老爺的事情,一定要成!”


    梁國公已經特意囑咐要低調了,徐慧即使再高興,也不敢表露出來。


    梁國公府今日唯一的不同,就是大廚房接到了加菜的通知。


    徐慧坐在偏廳裏,一遍遍詢問朱管家:“老爺怎麽還沒迴來,平日裏下朝是這個時間,沒錯吧?”


    朱管家平日裏跟在梁國公身邊鞍前馬後,比徐慧更清楚梁國公在外麵的細節,他笑容滿麵地道:“是,不過若朝中有要緊事商議,是會比平日裏晚一些。”


    要緊事?


    西北總督換人,怎麽不算是要緊事!


    徐慧聽了眼前一亮,果然不再焦急。


    很快門房來報,梁國公迴來了。


    徐慧快速迎了上去,“老爺,今日可有什麽好消息。”


    梁國公沒好氣道:“好消息?哪有什麽好消息!


    我做了西北的司道,算不算好消息?”


    徐慧莫名其妙被梁國公那麽一嗆聲,笑容僵在臉上。


    西北的司道,不是西北的總督?


    徐慧也不是完全沒有眼色的,知道丈夫恐怕是被人截胡了,勸道:“西北司道,那也是四品以上的實權人物。


    您移交兵權都多久了,陛下恐怕是讓你先熟悉熟悉軍務,後麵有了機會,再好給您升職。”


    徐慧這話說得很妥帖,隻是偏偏她後麵又加了一句,“西北總督的位置可還空著,還是陛下選定了別人?”


    就是這句“別人”撞在梁國公的槍口上,把他肚子的一腔怒火都勾了起來。


    梁國公:“哼,到底還是你們母子連心。


    徐靖那小子做了西北總督,這下你該高興壞了吧?”


    徐慧雖然聽出梁國公話裏的陰陽怪氣,可徐靖是她和梁國公生下的兒子。


    父子同時走馬上任西北,在徐慧看來,就是陛下看中他們國公府。


    徐慧:“老爺這話說的,徐靖畢竟是你我的親生兒子。


    徐靖坐上了西北總督的位置,總比落在外人手裏強!”


    梁國公驟然發難道:“外人也比這忘恩負義的狗崽子強!


    你知道他是怎麽當上這西北總督的?


    是他一槍把他的親爹我、挑下了馬!


    他是踩著我這把老骨頭往上爬!


    你當初是怎麽生下這小畜生的,老子要是知道有今天,生下來就該摔死他!”


    梁國公口不擇言的咒罵,讓徐慧愣在原地,她捂住自己的胸口,錯愕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徐慧:“老爺,徐靖是和我們沒那麽親近,可他身上流著你我二人的血。


    在外人看來,我們還是一家人。


    您說這些話,未免太過了些!”


    梁國公看著自己的發妻,因為徐靖的關係,連她也有些厭惡,“我過分,你知道他還做了什麽嗎?


    他斷了懷之的仕途。


    那畜生和陛下請命,要帶著懷之去西北。


    他這是要借著西北的局勢,弄死他的弟弟。


    他這黑心爛肺的性格,是傳的你,還是傳的我?


    你倒是說說看!”


    徐慧終於沒有再幫徐靖說話,“什麽,懷之也要跟著去西北?”


    梁國公移交兵權,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用外出打仗。


    徐慧不用每日因為丈夫的安危擔驚受怕。


    可如今這局麵。


    她的丈夫和兩個兒子,都要去西北!


    戰場上刀劍無眼,若她的丈夫和孩子有個三長兩短,她該怎麽活呀!


    徐慧:“咱們國公府子嗣不豐,陛下難道就一點都不顧及此事?


    老爺,你去和陛下求求情,懷之不能去西北啊。”


    梁國公看著情緒崩潰的妻子,享受著報複的滋味,“你害怕什麽?


    害怕我們爺三都死在戰場,沒人給你養老送終?


    莫要擔心,到時候族中會過繼一個孩子到你名下,梁國公府的香火不會斷的。”


    徐慧:“呸呸呸,老爺你在說什麽呢!”


    梁國公此刻無處發泄,隻能遷怒於徐慧!


    他太窩火了。


    自己好好的西北總督沒有當成,在滿朝文武麵前被徐靖挑下馬。


    老子成了兒子的手下。


    梁懷之的文官仕途也被徐靖徹底斬斷!


    徐靖這小子的心思,實在是太歹毒了。


    徐慧開始低聲的啜泣,為梁國公無端的怒火,也為梁懷之去西北這一變故。


    梁懷之進入偏廳時,就聽到梁國公在訓斥徐慧,“哭哭哭!整日就知道哭哭啼啼!


    家裏的運勢都被你給哭壞了!”


    梁懷之高聲提醒道:“父親!母親!”


    徐慧收斂了哭聲,趕忙藏起了自己的眼淚。


    梁國公則開門見山道:“懷之,做好準備,你要和我去西北上任了。”


    梁懷之不可置信地看著父親,對方朝他點點頭,示意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


    梁懷之追問道:“父親,為何忽然改變計劃。


    您不是說等一年半後的秋闈,才是我大展拳腳的時候嗎?”


    梁國公冷著臉道:“你等得了,有人等不了了。


    徐靖和陛下進言,此去西北,要你繼承梁國公府的衣缽。


    梁國公府板上釘釘的爵位,和未來遙不可及的文官仕途,你選哪個?”


    梁懷之憤怒地握緊拳頭。


    他為何要選!


    明明他可以兩者兼得!


    梁懷之:“父親,你說這事是大哥提議的?”


    梁懷之沒想到還有更壞的消息在等著他,梁國公道:“徐靖今日剛被任命為西北總督,我則被任命為西北司道。”


    梁懷之的心跟著一沉。


    父親在西北的官職,竟還在徐靖之下嗎?


    梁國公宣布道:“懷之,徐靖這是下了死手了。


    他沒有把你當手足,你也不必將他視作兄弟。


    今後,你們就是不死不休的關係了!”


    徐慧錯愕地看著丈夫,“老爺,你在說什麽!”


    他這是明擺著讓徐靖和梁懷之決裂!


    梁懷之:“是,兒子明白了。”


    他當然不會承認,其實他和徐靖,早就是這等關係了。


    梁國公府父子二人提到徐靖如臨大敵。


    與此同時,都察院的氣氛也十分凝重。


    徐靖焦躁地在公廨內徘徊!


    淮陽王和趙元翰一左一右正襟危坐。


    徐靖開口道:“你說,我該怎麽和明歌提起,我要去西北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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