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公有著戰場上的敏銳直覺,在意識到這是一個圈套後,第一時間吩咐朱管家:“護送夫人離開,這是一個陷阱。”


    同時對徐慧身後兩個兒子叮囑道:“我被人設計了。


    退!快退出巷子!


    這段時間你們要看護好你們母親,我的案子不要隨意插手,在家靜候消息!”


    徐慧驚魂未定,白著臉不知所措地問道:“老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這個女人又是怎麽一迴事?”


    可惜現在梁國公沒有功夫迴應她。


    朱管家一頭紮進身後的巷子裏,招唿埋伏在周圍的國公府私兵,試圖找出潛伏在巷子裏暗算國公爺的人。


    梁懷之錯愕的同時,摟住徐慧開始往院外撤退。


    梁靖定睛望了一眼梁國公所在的方向。


    他注意到父親懷中的女人早已沒了生機。


    屍體後背的匕首沒入身體至少有兩寸深。


    幾乎可以排除有人從遠處飛刀的可能。


    那在場唯一可能是兇手的,隻有梁國公。


    父親所謂的遭人暗算,未必屬實。


    南泉巷子裏,因為鄰裏的唿喊聚齊了很多人。


    徐慧一出院子,就遇上氣勢洶洶趕來的,像是梁國公懷裏死去女人的家人。


    “你們要去哪裏?殺人償命,你們這些人都是幫兇,不許走!”


    徐慧害怕地躲在梁懷之的身後,朱管家擋在幾人前麵,外圍的國公府私兵們也開始圍攏過來。


    梁靖出來的時候,就見到雙方正在門口對峙,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梁懷之一邊護著自己母親,一邊嗬斥道:“你們是何人,為何要攔住我們的去路。”


    對麵其中一個婦孺已經開始哭嚎,“秀兒,我可憐的女兒,你死得好慘!梁國公這個畜生,欺辱你不成,竟動了殺人滅口的念頭!”


    梁靖突如其來的一聲冷笑,打斷了婦人的哭鬧,“老人家,你哭早了。你女兒還沒死呢!”


    對方哭聲一頓,錯愕地看著邊上的男子,有些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你胡說,剛才我從牆頭看了一眼,秀兒已經被梁國公殺害了。”


    梁靖:“你胡說,那個名叫秀兒的女子,分明是在我母親趕來捉奸之時,被她失手掐死的。”


    剛才哭泣的老夫人錯愕地看著徐慧,“什麽,掐死的?”


    “秀兒是被掐死的?”


    巷子裏一時間都是議論。


    徐慧想要替自己辯解,被身邊的梁懷之生生拉住。


    他知道梁靖不會無的放矢。


    且巷子裏這一行鄰裏來得太快太巧了。


    他們的反應也十分異常。


    一般平民撞見權貴殺人,第一反應是躲開,不要惹上麻煩。


    偏偏麵前這些人還衝在前麵,南泉巷子的這群鄰裏,熱心過頭了。


    梁靖:“你當真看清楚了,是我父親梁國公殺的人?


    馬上衙門的人到了,你最好能保證自己的說辭不變。


    不然做偽證可是要吃板子的!”


    梁靖表現得太過於鎮定,反倒讓那個為首的男子不確定了。


    他猶豫再三,還是不能做主。畢竟他根本就是受人指使,更沒有親眼所見一說。


    他不確定地看向巷子口二樓的一家小酒館,期待那邊能給他一個答案。


    梁靖幾乎在同一時間吹響了暗哨。


    他一個借力翻身上了巷子的牆壁,順著牆沿一路直奔巷子口的酒館而去。


    都察院的暗探們快速包圍那邊,同一時間酒館二樓的後窗,一個敏捷的身影破窗而出。


    那身影穩穩被下麵的馬車接住,一聲清亮的馬鞭響起,馬車隨之而動。


    快速消失在巷口。


    梁靖攀爬上了巷子裏最高的一棵槐樹,在高處替追趕上去的都察院暗探指明方向。


    馬車在兩條街外被截停,隻是梁靖的手下遞來消息。


    車上的人都已經服毒自盡了。


    梁靖:“這麽果斷就自盡了?”


    這樣幹淨利落的手段,絕不可能是尋常人。


    看來父親說得沒錯,今日南泉巷子就是一個陷阱。


    隻是幕後之人真的輕易死了嗎?


    梁靖意識到不對,折返迴去上了一開始對方離開的酒館二樓。


    屋內空空蕩蕩,桌子上卻擺了兩隻酒杯。


    剛才破窗而出的隻有一人,馬車接應有一人。


    都察院那邊找到的也僅有兩具屍體。


    所以就在剛才,真正的幕後黑手,從他眼皮底下溜走了!


    梁靖握緊雙拳,氣憤於自己犯了一個低級錯誤。


    待他迴到南泉巷子,眾人的目光齊齊聚在他身上。


    梁靖:“剛才巷子口酒館二樓收買你們的人,已經落網。


    等到順天府尹來的時候,你們的證詞最好一個字都不要變!


    不然,就憑你們誣告上官,本朝立法以下犯上者,鞭三十。


    你們不妨趁現在串一下口供。


    別一家子全受鞭刑,總要留一個健全的在外照顧吧!”


    梁靖敏銳地身手,加上他身上上位者的氣勢,讓南泉巷子口的鄰裏們都緊張地繃緊臉。


    他們並不知道那輛馬車上的人證已經全部自盡。


    梁靖說得言之鑿鑿,讓眾人都信以為真。


    以下犯上,誣告權貴的罪責,他們無人敢擔。


    “大柱,現在怎麽說,我們都聽你的!”


    那個名叫大柱的男主,似乎是秀兒的丈夫。


    他頭上流著豆大的汗珠,臉上更是寫滿了慌張!


    怎麽辦?


    他哪裏知道怎麽辦?


    對方隻是給了他一百兩銀子,買通了他出來作證。


    秀兒是他的媳婦,可這女兒水性楊花慣了,一天到晚不著家。


    最近更是出手闊綽,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胭脂水粉日日添新的,還口口聲聲說馬上就要去過好日子了。


    史大柱猜測她在外麵有了相好的,對方還是個有錢人。


    直到昨天有個人找上自己,給了他一百兩銀子,告訴史大柱來南泉巷子捉奸。


    等他到了巷子口,那人說計劃有變。


    秀兒的相好居然是梁國公,隻是不知道怎麽兩人鬧翻了,梁國公失手殺了秀兒。


    若他現在改口說自己目睹了梁國公殺人,不僅能得到一百兩,說不定還能等到梁國公府的家人來疏通。


    到時候就不是一百兩能解決的事情了。


    史大柱說不定能得十萬兩!


    那可是整整十萬兩!


    因此史大柱一來就叫上所有的街坊鄰居,把聲勢拉到最大。


    現在人居然不是梁國公殺的,收買他做局的人也被抓了。


    他該怎麽辦呢?


    順天府尹趕到南泉巷子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梁靖。


    梁靖交代道:“把這裏的人證,全部抓迴大牢,分開細審?”


    抓誰?


    人證?


    不是說梁國公失手錯殺了相好的嗎?


    梁靖就算貴為都察院右都禦史,也不能如此顛倒黑白吧?


    順天府尹硬氣了不到一息,低頭道:“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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