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明歌一直等到後半夜,客棧中再沒有事情發生。


    一夜過去,等寧明歌起身準備出發時,鎮國公夫人的馬車早已離開。


    客棧內,昨晚的遍地狼藉已經打掃幹淨,除了梁柱上一些刀劍的痕跡,無人知曉昨夜這裏發生了一場惡戰。


    寧明歌詢問身邊人道:“昨晚的事情,需要報官嗎?”


    暗衛答道:“不用,鎮國公夫人昨夜已經全部料理清楚了。”


    寧明歌聞言點點頭,鎮國公夫人跟著丈夫久經沙場,這樣的場麵應該見過不少,是自己多慮了。


    寧明歌想到昨日那個貌美婦人,又問:“昨晚客棧中去世的那兩個路人,最後是怎麽處理的,可有安葬?”


    暗衛:“那名婦人找了義莊,暫時將二人的屍身寄放在那裏。”


    寧明歌:“寄放?為何不扶靈迴鄉?”


    寧明歌的一番追問,倒是真把暗衛問倒了。


    暗衛:“那名婦人的身份,夫人可是覺得有古怪?


    若夫人有疑問,屬下可以立馬去查!”


    寧明歌搖了搖頭。


    她不能因為自己一個多疑的想法,就派暗探去刨根問底查一個路人。


    寧明歌:“昨晚的水匪可能隻是第一批,未免夜長夢多,我們盡快出發吧!”


    寧明歌一行人趕到渡口的時候,居然意外地又遇上了鎮國公夫人的馬車。


    石峰渡口一天隻有三班船,想來鎮國公夫人沒有趕上最早的一班。


    作為晚輩,寧明歌準備上前與馬車中的鎮國公夫人打個招唿。


    誰知昨夜還與她點頭的鎮國公夫人,在見到寧明歌的馬車靠近之後,居然拉上了車簾。


    寧明歌吃了一個閉門羹,隻感覺莫名其妙。


    寧明歌從馬車的窗縫中,看到一個身著白色素衣的婦人影子。


    難道說昨日半夜路過的那個婦人,也在鎮國公夫人的馬車上?


    不待寧明歌深究,一條碩大的船從遠處的水麵上駛來。


    寧明歌下了馬車,注意到鎮國公在一個婦人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那婦人雖然頭戴圍帽,寧明歌有七八分的把握,那女子就是昨晚敲門的婦人。


    鎮國公夫人居然與她一起,這兩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親近了?


    寧明歌沒有熱臉貼別人冷屁股的習慣。


    雖然不知道鎮國公夫人對她的厭惡從何而來,寧明歌還是決定上船後不再和她們有接觸。


    石峰渡口算得上周圍比較大的渡口,但是和前世的順天碼頭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


    寧明歌視線盯著水麵,思維開始放空。


    那日她離開的匆忙,不知道臻園的拍賣是否順利。


    寧明歌此行向黃西村的鄰裏訂購了一批蔬菜。


    菘菜、葵菜、韭菜都在此列。


    自己這次在臻園替淮陽王抬了轎子,不知道能不能換一兩張鹽引。


    碼頭一旦開始施工,水雲軒周邊最多的就是各種腳力,帶鹽的各種鹹菜、醬菜生意應該不錯。


    臻園拍賣下的最偏遠的坊市,寧明歌準備做一家醬坊。


    柴米油鹽醬醋茶,做這裏麵的生意最不會賠錢。


    寧明歌這邊還在望著水思索著,身後傳來鎮國公夫人的聲音。


    “蓿娘,你臉色怎麽那麽差?可是不舒服?”


    蓿娘?


    應該是昨夜那個婦人的名字。


    蓿娘:“幹娘不必擔心,我可能是有些暈船,適應一下就好了。”


    幹娘?


    寧明歌終於還是忍不住好奇,轉身向著鎮國公夫人的方向看去。


    那個名叫蓿娘的女子,正親昵地看著鎮國公夫人的手臂。


    她雙目紅腫似桃核,卻也給眼尾鍍上一層惹人憐愛的紅暈。


    寧明歌還是覺得她奇怪。


    這個叫做蓿娘的婦人,總是一副柔弱無依的樣子。


    她挽著鎮國公夫人的樣子,就很像菟絲子找到了攀附物。


    鎮國公夫人朝寧明歌的方向望了一眼,寧明歌不想與她們有過多的糾纏,轉身離開準備迴屋內。


    身後鎮國公府的嬤嬤追來,“梁家少奶奶,我們夫人想要問問你,身邊可有陳皮、生薑?”


    寧明歌本想開口拒絕,後還是忍不住好奇,借機打聽道:“鎮國公夫人久居西北,莫非是暈船了?”


    嬤嬤麵帶嫌棄解釋道:“是暈船了,但不是我們夫人,是我們夫人昨夜認的幹女兒。”


    能跟在主母身邊的嬤嬤,怎麽會不知道該謹言慎行。


    從嬤嬤的臉色來看,她對這位半路殺出來的蓿娘抱有很大的敵意。


    寧明歌吩咐身邊的丫鬟去拿薑片,“昨夜鎮國公夫人救下的娘子,名叫蓿娘?


    她為何又與你們通路?


    聽說她的兄長,現在還在義莊呢!”


    鎮國公夫人的嬤嬤正是嫌棄這一點,“她身上還戴著白呢,就這麽賴上我們夫人了。


    也不知道給我們夫人灌了什麽迷魂湯,沒兩句就認做了幹女兒。


    現在要帶著她去順天尋親呢!”


    寧明歌:“尋親?她在順天還有親戚?”


    嬤嬤壓低聲音道:“別看她麵皮子年輕,實際上已經有三十五了。”


    寧明歌心中早有猜測,裝出錯愕道:“三十五?一點都看不出來。”


    嬤嬤:“聽說蓿娘原本是要去順天尋親的,尋她失聯多年的兒子。”


    尋親路上死了親人?


    那蓿娘恐怕真的是孤苦無依了。


    這麽可憐的身世,難怪鎮國公夫人會動惻隱之心。


    寧明歌包了幾塊蜜漬生薑片給對方。


    嬤嬤對眼前的寧明歌謝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


    寧明歌大概知道鎮國公夫人剛才的惡意從何而來了。


    大概蓿娘將昨晚她在寧明歌門外敲門,寧明歌沒應門的事情,添油加醋說給了鎮國公夫人聽。


    寧明歌搖了搖頭,決定對這個蓿娘和鎮國公夫人敬而遠之。


    濫好人,誰愛當誰當!


    大船平穩地靠岸,寧明歌站在船上看著渡口一點點放大,她的目光開始搜尋。


    寧明歌有一種預感,梁靖一定在岸上。


    梁靖的身影赫然出現在第一個!


    寧明歌揮舞著手中的帕子,示意自己看到了他。


    沒有發現身後帶著圍帽的蓿娘,用一種毒蛇一樣陰鬱的目光,盯著梁靖和她的互動。


    待船隻靠岸,梁靖一個箭步上前,伸手去接寧明歌。


    寧明歌眾目睽睽之下有些不好意思。


    梁靖則理所當然地牽著老婆的手,壓低聲音標表白道:“明歌,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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