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寧嘉善的嘲諷,寧明歌放下筷子,篤定道:“他不會!”


    寧嘉善臉上寫滿不屑,“長姐你身在內宅,消息不便。梁靖在鬆江縣的醜事都傳開了,剛才國公爺迴來大發雷霆,你以為我在騙你?”


    寧明歌:“梁靖他不會!”


    寧明歌不相信,那個連國公府爵位都看不上的人,會成為搜刮民脂民膏的奸佞之徒。


    寧嘉善“哼”的冷笑一聲,“也不知道這梁靖有什麽好,長姐當個寶一樣!”


    寧明歌反擊道:“那妹妹為何又是如此在意夫君?


    他與你好像沒什麽關係吧?


    難為妹妹你,打聽到梁靖可能要下獄的消息,第一時間來告訴我。


    你最該關心的,不是你的懷之哥哥嗎?”


    寧嘉善被她上下打量得有些心虛,嘴硬道:“我來看你的笑話,不行嗎?”


    寧明歌目光灼灼地盯著她道:“其實我一直想問,妹妹為何對我有如此成見?


    在寧家,你是父母捧在手心的嫡女,我從小都要看你臉色過活。


    在梁家,你嫁的夫君更受公婆寵愛,在成婚第二日,就當著諸位族人的麵,確定為承襲國公府的繼承人。


    妹妹你處處贏我一頭,卻為何如此忌憚我?”


    寧嘉善被寧明歌的一番話,拉入前世最深層次的迴憶裏。


    她對寧明歌的打壓、忌憚,都是因為她害怕。


    害怕重生後再一次迴到前世的軌道上!


    她強扭著換了親,寧明歌站在她前世的位置上。


    寧明歌過得越慘,她才能睡得越安穩。


    寧嘉善收迴思緒,幸災樂禍地看著寧明歌道:“總之,你就好好待著吧!梁靖若是真的下獄,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前世梁靖並未進入都察院,因此寧嘉善也不知道他這一世的結局如何。


    但梁靖獲罪,寧明歌的下場,絕不會比自己更好。


    這就夠了!


    寧嘉善肆意得像一陣狂風,帶著壞消息而來,毀了寧明歌吃飯的胃口後,又拍拍屁股走了。


    寧明歌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轉身對龔嬤嬤吩咐道:“被她這麽一鬧,葳蕤軒隻怕又是人心浮動,這幾天要辛苦嬤嬤,把院子守好。”


    龔嬤嬤見寧明歌並未泄了氣,心也跟著落定,“是。”


    飯後,寧明歌來到書房。


    現在這裏已經成為她每日待得最多的地方。


    寧明歌其實並沒有表麵上那麽鎮定。


    她抄了有小半卷經書,心才徹底靜下來。


    隨後重新鋪上一張紙,提筆開始分析。


    落筆寫下:“梁靖在鬆江搜刮民脂民膏。”


    梁靖他會嗎?


    他一個都察院九品小官,能撈到多少好處,能抵得上買官的那些錢?


    他們夫妻掌握著順天碼頭幾百畝的土地,未來幾年價值堪比金礦。


    為了點蠅頭小利,將受賄、貪汙鬧得人盡皆知,梁靖他傻嗎?


    他不傻。


    那這麽做背後一定另有目的。


    寧明歌順著這個思路延伸,隻能想到逢場作戲!


    都察院代天子督查百官,卻要用演戲的方式迷惑對方,說明梁靖此行的兇險。


    寧明歌在“鬆江”二字上畫了個大大的圈。


    她盡力去搜尋前世相關的記憶,在紙上又寫下“豪強”“都察院”“大案”三個詞。


    電光火石間,寧明歌想到了鬆江改稻為桑、私開海禁的大案。


    順天碼頭的消息比記憶中提前半年,那麽曾轟動朝野的鬆江大案,沒道理不能提前。


    石家要倒黴了!


    順天五城兵馬司總指揮,是鬆江大案在順天的最大獲利方,石朝暉背後有沒有人,寧明歌不清楚。


    但是前世鬆江大案是以石家倒台收尾的。


    寧明歌自此擱筆,同時將麵前的紙張順手銷毀了。


    她已經大概猜測到梁靖目前的處境,結合前世記憶,他應該不會受到牽連。


    寧明歌放鬆心神後,想到的第一件事。


    她該怎麽配合梁靖,裝出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


    順便利用石家倒台的機會,大吃一口!


    當年石家查抄出來的巨額財產,可是轟動了朝野上下。


    那些充公的土地,最後都會流落到市場上。


    機會,是要手裏有錢才能抓住的!


    寧明歌出了書房,召集自己的貼身丫鬟:“去開嫁妝箱子,把院裏的丫鬟婆子喊上,我要徹夜清點嫁妝!”


    丹桂見抬頭看了看窗外,忍不住勸說:“小姐,現在天色已晚,何不等明日再清點。”


    寧明歌:“召集人手,把院子裏的燈都點上!”


    剛才寧嘉善風風火火闖進來,梁靖在外犯錯的消息鬧得葳蕤軒人心惶惶,這邊大少奶奶要點燈清點嫁妝!


    薛薇一邊提著燈,跟著丹桂幾個貼身丫鬟後麵,低聲道:“我看二少奶奶的消息是真的,咱們大少奶奶連夜開始清理嫁妝,這是要提前湊錢給大少爺打點關係呢!”


    丹桂迴過頭,狠狠剜了一眼薛薇,她見狀低下頭,不再言語。


    隻是幾個新來的丫鬟心思各異。


    寧明歌明麵上的嫁妝不多,值錢的東西也就裝滿六口大箱子。


    這六口箱子依次放在院裏,寧明歌吩咐:“打開吧!”


    燈光下,六箱子潔白的珍珠狠狠震驚到了葳蕤軒的下人們。


    即便她們有些人出身在富貴的國公府,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麵。


    寧明歌帶著點失落道:“這麽些上好的珍珠,我還沒把玩夠呢,可惜了!”


    喜兒出來勸道:“大少奶奶,萬萬沒有到這一步呢!”


    咱們主子,可是……可是……


    喜兒現在快要憋死了!


    主子的身份她又不能明說,若是等梁靖迴來,看到寧明歌把他好不容易搜羅來的珍珠都賣了。


    她肯定要挨板子了!


    寧明歌製止了喜兒,“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現在都什麽時候了,當然是夫君的前程更重要!”


    她必須裝出落魄、害怕、驚慌失措。


    甚至寧明歌已經做好了這些珍珠會被壓價到市值的六七成的準備。


    寧明歌卻一點也不覺得可惜。


    後麵鬆江大案一結束,江南豪強手裏這些年從南洋收來的珍珠流落到順天。


    珍珠的價格會一降再降!


    寧明歌正愁找不到借口出貨。


    為救丈夫,散盡家財的賢妻戲碼,她寧明歌演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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