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連綿不絕、雲霧繚繞的崇山峻嶺之間,郎安平與熊心依照高方所授的遊擊戰術,像兩隻隱匿於暗處的獵豹,悄然且精心地謀劃著對中原軍隊先鋒軍的致命一擊。四周的山巒巍峨高聳,似是沉默而威嚴的巨人,俯瞰著世間的一切紛爭。茂密的樹林則如波濤洶湧的綠色海洋,那層層疊疊的枝葉在微風輕柔的拂動下,沙沙作響,仿佛是大自然奏響的一曲悲歌,為即將在此展開的血腥戰鬥低聲嗚咽,似在提前為那些即將消逝的生命默哀。


    郎安平身姿挺拔,宛如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他緊緊地握著手中那柄飽經滄桑的武器,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的眼神深邃而堅毅,猶如夜空中閃爍的寒星,透著不顧一切的堅毅與決然。“此次我們定要打他們個措手不及,讓中原軍知道這蜀地不是他們輕易能踏足的。”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在山穀間隱隱迴蕩,似是對這片土地的莊嚴宣誓。


    熊心微微頷首,他那飽經風霜的麵容上寫滿了凝重。“雖說他們行軍速度不快,對這險峻地勢也有防範,一路南下還忙著探路修橋,但我們占據地利,隻要戰術得當,未必不能取勝。”他的話語沉穩而冷靜,猶如深山中的幽泉,緩緩流淌,給人以一種莫名的安心之感,可這安心在即將到來的殘酷現實麵前,又顯得如此脆弱。


    當他們瞅準時機,如鬼魅般發起襲擊時,中原先鋒軍卻似早有防備,迅速且有條不紊地做出反應。那些重甲步卒,身著厚重的鎧甲,一步一步踏出的聲響仿佛能震碎大地,他們猶如訓練有素、無堅不摧的鋼鐵巨獸,在第一時間整齊劃一地舉盾列陣。沉重的盾牌相互猛烈撞擊,發出沉悶如雷的聲響,那聲音在山穀間迴蕩,久久不散,瞬間便組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金屬壁壘,陽光灑在盾牌之上,反射出刺目的寒光,似是在向敵人宣告著他們的不可侵犯。


    緊接著,第二排的長槍如林立起,那修長而鋒利的槍尖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刺骨的光,穩穩地架在第一列的大盾之上,整個方陣看起來就像一隻渾身長滿尖刺的刺蝟,讓郎安平他們一時之間竟無從下手,仿佛麵對的是一座無法逾越的鋼鐵堡壘。


    而第三排的強弩兵更是令人膽寒,他們個個眼神冷峻,猶如寒潭之水,深不見底且冰冷刺骨。他們熟練地拉弓搭箭,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隨著一聲令下,弩箭如傾盆暴雨般朝著郎安平他們射來,尖銳的唿嘯聲劃破寧靜的空氣,似是死神在尖聲唿嘯著收割生命。不少部落的襲擊人員躲避不及,紛紛中箭倒下,痛苦的唿喊聲、絕望的慘叫聲交織在一起,在山穀中不斷迴蕩,久久縈繞在每一個人的耳畔,那是生命在戰爭惡魔麵前的無力掙紮。


    “這中原軍的配合竟如此嚴謹,近戰我們難以突破他們的盾陣,遠距離又射不過他們的強弩,這可如何是好?”郎安平緊皺著眉頭,額頭上青筋暴起,焦急地說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與無助,在這強大的敵人麵前,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熊心望著眼前這令人絕望的困境,狠狠地咬了咬牙,牙縫間似乎都能擠出決絕的話語:“先撤,我們再尋機會,或許在那處山澗可以再次發動襲擊,那裏的地勢更為狹窄,他們的優勢或許難以完全施展。”他的聲音雖然依舊沉穩,但其中也隱隱夾雜著一絲不甘與無奈,那是對現實的妥協,也是為了保存實力以待來日的無奈之舉。


    然而,就在他們於那隱蔽的山林角落,眉頭緊鎖、神色凝重地商量著下一步計劃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隻見一匹渾身汗水淋漓的快馬如離弦之箭般疾馳而來,揚起一片塵土。馬上的信使麵容憔悴,眼神中滿是悲戚之色,仿佛剛剛經曆了世間最慘痛的悲劇。“首領,大事不好,山寨被搗毀了,族民們被殺散,我們連藏身之地也被他們給搗毀了。”信使的聲音帶著哭腔,在山穀間迴蕩,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進郎安平和熊心的心中。


    郎安平聽聞這一噩耗,身體猛地一震,仿若被一道晴天霹靂擊中,整個人如遭雷擊。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毫無一絲血色,嘴唇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被巨大的悲痛哽住了喉嚨。他的心中此刻猶如洶湧澎湃的大海,憤怒、悲傷、絕望等情緒相互交織,掀起驚濤駭浪。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山寨裏親人們那一張張和藹可親的笑臉,那曾經充滿歡聲笑語、溫馨和睦的場景如今已被無情地化為泡影,隻剩下無盡的血腥與廢墟。


    當天夜裏,黑暗籠罩著大地,仿佛一塊沉重的黑幕,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郎安平獨自站在樹林中,內心陷入了極度的掙紮。他深知投降是對部落尊嚴的一種踐踏,自己將會背負千古罵名,可一想到那些手無寸鐵的族民們,那些無辜的老弱婦孺,他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


    “難道真的要走到這一步嗎?可我還有別的選擇嗎?如果繼續戰鬥,兄弟們隻會死傷更多,族民們也將徹底滅絕。”郎安平的眼神中突然閃過一絲決絕與瘋狂。他趁熊心毫無防備之時,如鬼魅般迅速出手,手中早已準備好的繩索如靈動的蛇一般,緊緊地纏繞在熊心的身上,將其牢牢捆綁起來。


    “郎安平,你這究竟是要幹什麽!”熊心滿臉驚愕與憤怒之色,使出渾身力氣拚命掙紮起來。他瞪大雙眼,猶如銅鈴一般,惡狠狠地死盯著郎安平,那目光中滿是難以置信以及熊熊燃燒的怒火。


    然而,麵對熊心如此激烈的反應,郎安平隻是麵若寒霜、冷若冰霜地注視著他。其眼眸之中毫無半點溫度可言,仿佛那是兩口深不見底且冰冷刺骨的寒潭,讓人不寒而栗。


    隻見郎安平緩緩開口說道:“事到如今,山寨已然被毀得麵目全非,咱們的族民也因此流離失所、無家可歸。我實在不忍心再眼睜睜地看著眾多兄弟去白白送死了。中原軍實力之強大遠超我們想象,唯有選擇投降一途,或許還能保得住大家的這條性命。”


    他的嗓音低沉而又寒冷,就好似那來自九幽地府的寒風,每吐出一個字都像是被硬生生地從牙縫當中給擠壓出來似的。盡管話語裏透露出深深的無奈之感,但其中又夾雜著一股毋庸置疑的堅定決心。


    此刻,在郎安平的內心深處正默默地念叨著:“熊心啊熊心,你僅僅隻看見了眼前所謂的榮辱得失,卻根本無法洞悉這背後那無數條鮮活生命所承載的沉重份量。我不得不做出這樣艱難的抉擇,即便從此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亦在所不惜……”


    說罷,他仿若未聞熊心的怒罵和詛咒一般,那飽含憤怒的聲音在這萬籟俱寂的夜晚裏,如同尖銳的利箭直直穿透夜空,顯得格外刺耳且突兀。然而,郎安平並未因此有絲毫動搖,他麵沉似水,冷靜沉著地指揮著手下士兵,有條不紊地將勿鄧部的那些兵卒們牢牢困住。


    盡管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幹脆利落、毫不猶豫,仿佛久經沙場的老將那般果敢堅毅,但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其深邃的眼眸深處竟隱隱約約地流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痛苦之色以及內心激烈的掙紮之情。


    緊接著,在那如潑墨般濃稠得化不開的夜色掩護之下,郎安平親自押送著這群被縛的兵卒,步伐緩慢而堅定地朝著邛部川的方向徐徐行進。遠遠望去,隻見邛部川那個方向,高懷德所率領的大軍早已嚴陣以待。那一頂頂整齊排列的營帳在黯淡的月色映照下,宛如一頭頭沉默不語但又極具威懾力的巨獸,靜靜地蟄伏於黑夜之中,散發出陣陣令人毛骨悚然、膽戰心驚的恐怖氣息。


    此時此刻,郎安平的內心可謂是五味雜陳,就好似有人猛地將一隻裝滿酸甜苦辣鹹等各種滋味的瓶子打翻在地,所有複雜紛亂的情緒瞬間一股腦兒地湧上心頭。對於未來,他感到茫然無措,根本無從知曉等待自己的究竟將會是何種命運——是能夠得到中原軍隊的欣然接納與寬厚包容呢?亦或是遭受他們冷酷無情的嚴懲與血腥屠戮?


    隻是,即便前路充滿了無數未知的恐懼與迷茫,即便身後留下的盡是綿綿不絕的悲痛與深深的悔恨,郎安平也清楚地明白,事到如今自己已然無路可退。所以,他唯有咬緊牙關,硬起頭皮,在這條漆黑幽暗、不見盡頭的道路上一步接著一步艱難地向前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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