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野終究還是被幹懵了,腦袋裏麵瘋狂思索皇帝究竟是什麽意圖。


    隻可惜。


    李弘並沒有打算給他思索的時間,見他沒有立刻迴答,便直接問道:“你沒做好準備?”


    “這哪能沒做好準備呢?”


    秦延瑛先憋不住笑了:“陛下!我家牧野,早都想成婚了,就是臉皮薄一直沒來得及開口,今天正好您做主。牧野,還不趕快謝謝陛下?”


    陳隧:“……”


    他眼底閃過一絲驚慌,卻根本沒有拉住秦延瑛的機會。


    偷偷看了一眼李弘,心中滿是恐懼和不解,不明白李弘為什麽會促成這麽一件婚事。


    他還沒有查清白玉璣的具體身份,但他可以確定,一定跟南詔有關。


    這,這這這……


    秦牧野卻已經沒有了推辭的空間,驚喜地拱手拜下:“謝陛下!我,我剛才是激動懵了!”


    白玉璣知道,自己在皇帝麵前沒有拒絕的道理。


    隻要拒絕,必露破綻。


    便也巧笑嫣然地拜下:“多謝陛下成全!”


    李弘撫須大笑:“你們幾個,趕緊把生辰八字寫出來。洪卿,你來選一個黃道吉日,把兩樁婚事一起辦了!”


    “哎!”


    洪公公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紅紙,笑眯眯地鋪到幾人麵前。


    待幾人寫下生辰八字之後,便飛快推算起來。


    最後笑著說道:“陛下!適合世子和世子夫人的吉日有兩個,一個是十日後,一個是下月初十,不過十日後跟延瑛將軍的八字有點犯衝……”


    “不用了!就十天後!”


    秦延瑛豪邁地擺了擺手:“我命硬,不怕衝,不能讓年輕人等急了。”


    眾人:“……”


    李弘忍俊不禁:“好,那就定在十日後!牧野你快些吃,吃完朕送你兩樣新婚禮物。”


    秦牧野:“……”


    秦延瑛在旁催促道:“牧野你磨嘰啥呢,趕緊吃啊!”


    秦牧野頭皮發麻,隻能應了一聲,趕緊扒飯。


    眾所周知,人在極度緊張的時候,胃容量是會變小的。


    他還沒扒幾口,便放下了碗筷,跟李弘朝後殿走去。


    秦延瑛衝白玉璣得意地挑了挑眉:“看吧!我就說陛下待我們如親兄叔吧?以後你就安心在秦家當媳婦兒,好日子都在後頭呐!”


    白玉璣:“……”


    陳隧:“……”


    ……


    “嘭!”


    門關上了。


    偌大的後殿,除了秦牧野和李弘之外,就隻剩一個渾身上下都蒙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


    秦牧野平複了一下心情,好奇道:“陛下這是……”


    李弘笑了笑,輕輕擺了擺手,黑衣人身上的黑綢就盡數滑落。


    露出那滿是暗啞金屬質感的身軀。


    儼然是個傀儡。


    嘶……


    秦牧野眉頭一擰,感覺這傀儡好像有點眼熟。


    不!


    不是有點眼熟。


    而是太眼熟了。


    這他娘的不就是我今天在帝姬府煉的那個麽?


    “傀儡!”


    李弘盤腿坐在榻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前段時間傀儡大會你可還記得?”


    秦牧野趕緊點頭:“記得!”


    李弘笑容溫和:“那位天才傀儡師,已經成了星羅的府官,我這個當父皇的,便厚著臉皮討要了一個。這傀儡能發揮四品上的戰力,雖是金石之軀,靈智比起普通人卻一點也不低。


    今日便送你了。


    以後像一人一騎強闖鴻臚寺這種危險的事情,你萬萬不能做了。”


    秦牧野一副感動的樣子:“謝陛下!”


    李弘趕緊攙扶住他:“都自家人,私下不必這麽客氣。昔日你爹多次救我於危難之中,我卻在京中看著你犯險,你心中不怪我便好!”


    秦牧野眼眶發紅,儼然已經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李弘拉著他坐在旁邊:“牧野,你的身體如何了?”


    “有玉璣照料,已經比以前好些了。”


    “這小姑娘,醫術還真不賴!”


    李弘意味深長道:“你可真是撿到寶了啊!”


    果然。


    在這等著我呐!


    秦牧野知道不能再拖了,這種情況再不坦白,絕對沒有自己好果子吃。


    但怎麽坦白。


    那就全看藝術天分了。


    他沉默了許久,忽然猛地起身,納首便拜:“陛下!我想求您一件事情!”


    李弘作詫異狀,趕緊將他扶起:“牧野不急,你慢慢說。”


    秦牧野深吸了一口氣:“有件事情我早就該跟您說的,可因為貪生怕死,一直沒敢跟您說。”


    “什麽事情?”


    “我……被人下了毒,鸞鳳蠱您聽說過沒有?”


    “鸞鳳蠱……”


    李弘悚然一驚,飛快扣住秦牧野的脈搏,焦急道:“那不是南詔的毒麽?你怎麽……”


    “您聽說過?”


    秦牧野聲音有些沉痛:“我的那位‘紅顏知己’其實就是南詔的亡國公主!”


    李弘的神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原來如此!所以你想求我的事情,就是解了這鸞鳳蠱的毒?”


    “不!”


    秦牧野咬著牙搖頭。


    在此刻,他心跳已經快到了極點。


    目前他的表現,是李弘預料之中的表現。


    除了向皇帝表忠心之外,什麽作用都沒有。


    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


    那就應該搏一波大的!


    前麵幾次,雖說都算化險為夷,但一直都是敵暗我明,就算反製住打幾拳,也是被動的那一方。


    他想明白了,他需要權利!


    拿到權利的前提,就是向皇帝證明,自己是一枚有價值並且十分稱職的棋子。


    這場證明是一場豪賭,賭李弘的“容古今難容之量”的量,究竟能夠大到什麽地步。


    他深吸了一口氣:“白玉璣說過,鸞鳳蠱乃是南詔王室秘傳,天下無藥可解,我已經放棄了。”


    “那你求我……”


    “我想求陛下,給白玉璣一個機會!”


    “她與你性命相連,我自不會為難她。”


    “我的意思是,給白玉璣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嗯?”


    李弘擰起了眉頭,語氣中也多出了一絲嚴厲:“她可是南詔餘孽!牧野,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嘴上嚴厲,心中卻是有些驚喜。


    他喜歡一切意料之外的反應。


    按照他原本的猜測,秦牧野在收到第二份禮物之後,才會向自己坦白。


    但沒想到這孩子聰明,剛收到第一份禮物,就主動挑破了這件事。


    至於求自己給白玉璣改過自新的機會,更出乎意料了。


    “我知道!”


    秦牧野神情無比嚴肅認真:“不瞞陛下說,白玉璣挾持我,就是為了懷上我們秦家的血脈,然後用腹中胎兒煉蠱,用來毒殺我爹。


    一開始我對她又恨又怕,可是相處了一段時間,我發現她其實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她讀的是我們中原的聖賢書,跟那些南詔餘孽有本質的區別,她隻是被那些人裹挾……”


    李弘厲色更甚:“所以你對南詔餘孽生出了惻隱之心?甚至動了感情?”


    “是!”


    “你混賬!”


    李弘眼底滿是殺意:“你可知道,光憑這番話,就足夠你死好幾次了!”


    秦牧野身體僵硬,明顯已經怕到了極致,卻還是咬著牙說道:“迴陛下!若隻是對仇人叛黨動了感情,我隻會與她同歸於盡!”


    “哦?那你為什麽又貪生怕死了?”


    “因為我……我認為她能為大乾所用!”


    “你倒是會找借口!”


    “我沒有找借口!”


    秦牧野深吸一口氣道:“陛下!不瞞您說,這起差點讓我姑姑蒙冤入獄的案件,就是她們策劃的!”


    “這你都知道?”


    李弘有些詫異:“既然你知道,為什麽還為她求情?”


    秦牧野深吸了一口氣:“我姑姑一直對她很好,這件事發生之後,她承受不住內心的譴責,就把這件事情給我講了,其實她一開始就後悔了,我姑姑去找扈煥時,她想阻攔我姑姑,但是沒有成功。”


    “她說你就信?”


    “我問我姑姑手底下的那些禁軍了,陛下您也可以問。”


    “哦……”


    李弘神色稍緩:“隻是這些,可不能說明她有被原諒的價值。”


    秦牧野沉默片刻:“昨天她又告訴了我一件事。”


    “哦?”


    “她告訴我說南詔遺民策劃那起案件,是為了在向四夷番邦證明南詔的價值,好為南詔遺民爭取生存的空間,我認為這是一個打入他們內部的好機會。”


    “這種事她都告訴你?”


    李弘這次是真驚了,這亡國公主嘴好像有點漏風,怎麽什麽事情都往外抖。


    或者說,往秦牧野這裏抖。


    秦牧野有些扭捏:“我跟她,嗯……就是那種,您懂麽?”


    李弘有些不忍直視,一個鎮南侯世子,一個南詔亡國公主,雙方有生死大仇,卻會被情情愛愛牽著鼻子走。


    都失去理智了!


    但又沒有完全失去。


    白玉璣還知道為南詔幹正事。


    秦牧野還想著過來坦白,試著讓她改過自新。


    當真……神奇。


    但又感覺無比合理。


    李弘揉了揉腦袋:“你想讓她怎麽改過自新?”


    秦牧野聽他鬆了口風,頓時心中一喜:“迴陛下!我雖然不確定,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相較於複仇,她更希望南詔遺民能夠生存下去。


    而大乾也需要在所謂的諸邦聯盟當中,有一個有話語權並且聽話的內應。


    所以……”


    李弘靜靜地看著他:“如今四夷番邦,都已經被我們打得上京求和,你憑什麽認為,大乾需要一個內應?”


    秦牧野咬了咬牙道:“因為朝廷依靠那些妖官,根本就不是長久之計。他們是有戰力不假,但隻會挑撥矛盾,讓邊疆一直處於戰爭,借機想朝廷索要軍費,隻有讓四夷仇乾情緒徹底化解,再把這些妖官趕走,才能稱得上真正的盛世。”


    李弘神情有些嚴肅:“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我姑啊!”


    秦牧野理直氣壯:“她天天在我耳邊叨叨,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李弘:“……”


    沉默良久。


    他忽的一笑:“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想法,所以你具體打算怎麽做?”


    秦牧野搖頭:“不知道……”


    “若我現在要你想呢?”


    “這……”


    秦牧野有些尷尬:“這真想不出來,真不是那塊料……”


    “你不是這塊料,你強闖鴻臚寺?”


    “強闖鴻臚寺,兩眼一睜莽過去就行,可強闖鴻臚寺這種點子,我可想不出來啊。”


    “……”


    李弘啞然失笑,盯著秦牧野思索了片刻,忽然說道:“牧野!”


    “您說!”


    秦牧野神情還是有些緊繃,明顯一顆心還沒落地。


    李弘笑著問道:“你想當官麽?”


    “我,我不是那塊料吧?”


    “無妨!我教你。”


    “這……”


    “你難道不想幫白玉璣改過自新了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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