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盤口。


    傅慶撫摸著身上穿著的鐵甲,遙望著山下的營寨。


    他本來是個窯戶,過得相當困苦,不過這一年多來,黃善潛在暗中招兵買馬,他因為力氣大,武藝出色,而被黃善潛看中,讓他擔任了自己私兵的一個首領,而傅慶本身就是過苦日子的人,黃善潛對他還算不錯,給錢給東西,傅慶也就死心塌地的跟著黃善潛。


    黃知州要我打誰,我就打誰。


    雖然他知道對麵是太子的大軍,可是傅慶並不畏懼,磨盤口這裏是關鍵所在,兩山夾著,背後就是黃河的支流沙河,泗水從北而來,正好從磨盤口裏進入沙河,卡住了這個位置,不管是水軍還是陸地行軍,都沒法威脅到河對岸的淮陰。


    擋在這裏,朝廷的大軍,就無法南下。


    而黃善潛因為有當地士紳的支持,所以兵力還是很足夠的,足足三萬大軍,同時又在這附近堅壁清野,傅慶率領著五千人守在磨盤口,身後的沙河上有著兩千水軍巡視,過了沙河之後,淮陰附近也是大軍雲集,想要打過來,不付出足夠的代價,那是不可能的。


    傅慶此刻身披鐵甲,手裏還有一把神臂弓,加上腰間的環首刀,身邊的錐槍,算是武裝到了牙齒。


    作為以勇力讓黃善潛誇獎的將領,他的配備,和趙諶軍中的中級軍官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


    而他身邊的親兵,配備也不差。


    雖然不是都有鐵甲,可是一身皮甲還是有的,武器也算完善。


    這樣的士兵,在他麾下有足足五百之數。


    剩下的幾千人就不一樣了,大部分也就是配上了一把刀,甲是沒有的——鐵甲那是要錢的,就算大宋鋼鐵產量不算差,然而想要打造甲胄,那是需要繁複的程序才行!


    而且雖然江南的鐵廠質量也不差,然而依舊沒法和太子府的鐵廠相比。


    對於傅慶來說,他覺得這樣的配置,加上地形,已經足夠讓他守住這裏了。


    對麵的張橫水軍在到了之後,也沒有發起進攻,畢竟水軍的配置都沒有什麽鐵甲,而是紙甲,雖然防護力不差,可是想要仰攻占據了地利優勢的傅慶,那也隻是找死。


    所以張橫試探性的發起了一次進攻之後,就沒有繼續進攻了,而是和他對峙了起來。


    這讓傅慶覺得更開心了——朝廷的大軍,那也不過如此!


    為了阻擋朝廷大軍南下,淮南的士紳們可是下了血本,他這樣的軍官,給的軍餉是一年三百貫,而且在出發的時候就已經發到他手裏了,他手下的精兵拿到了一百貫,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不過傅慶有些擔心的就是,除了他手下那幾百精兵之外,其他的士兵軍餉理論上是一年五十貫,然而實際到手的隻有不到二十貫,就連平時的軍糧也是一幹一稀將就著,理論上他手下有五千人,實際上他怎麽數,都隻有不到四千人。


    這就開始吃空餉了嗎?


    傅慶也不敢問。


    畢竟在他上麵,還是有更大的軍官的,基本都是當地的士紳子弟組成的,軍餉是經過他們的手,自己要是問的話,還要不要這一年三百貫的軍餉了?


    老老實實的,守住防線就行了!


    在傅慶一門心思守磨盤口的時候,他對麵的張橫營帳中,則顯得比較輕鬆。


    “張統製,我們守在這裏,會不會拖延大軍南下的時間?”孫立有些擔心的問。


    張橫並沒有迴答這個梁山老兄弟的問話,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旁邊坐著的徐慶。


    徐慶溫和一笑,這個嶽飛的老鄉,因為自己的性格以及文化等方麵,暫時沒有擔任軍官的職務,而是擔任了水軍的政委一職。


    就算是太子親軍上下,其實也不太了解政委是個什麽玩意,他們隻是習慣性的認為政委就是以前的文官監軍,畢竟這也算是大宋傳統了。


    然而徐慶來了之後,對軍事並不插手,而是帶著他手下的教導員指導員們,沒事就和士兵們拉家常,講一些課程,就算很多士兵都聽得昏昏欲睡,他們也都會熱情的去講解。


    告訴所有士兵,我們是為了什麽打仗的,想想家人現在過的是什麽日子,其他地方的百姓又過的是什麽日子,南方也是大宋的南方,現在有叛賊攔在路上,就是為了保證那些地主繼續剝削普通百姓,我們要做的,就是讓這些百姓都過上和自己家人一樣的好日子……


    政治工作做多了,總是有效果的。


    所以南下以來,張橫的水軍士氣相當的高漲。


    這些水軍大部分是張橫招來的各種漁民和平民,都是苦出身,而現在家裏基本上都分了田,軍餉也充足,對太子的感謝那是杠杠的,再經過思想工作的教育,大部分都知道了,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變化。


    都是因為太子想要將田地分給天下人,同時減少地主對他們的剝削。


    剝削這個詞,可是早就有了。


    北方的地主們不是沒想反抗過,都被朝廷給壓下去了,南方的地主更不會輕易的放棄自己的田地。


    天下的窮苦人是一家,我們日子過得好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其他人受苦?


    更何況,如果不去把那些堅決抵抗的地主士紳們幹掉,他們一旦反撲,我們分到的田地,還能保有嗎?


    說實話,作為窮苦人出身的他們,這種事情,見得實在是太多了。


    地主就算有點良心,也會抓住機會兼並土地的,無非就是看手段如何。


    好一點的,就是屯糧待荒,荒年一到,自耕農交不上糧食,就隻能找大戶借糧,一旦還不上,就隻能用自家的田地抵押,然後變成佃戶,世世代代收剝削。


    壞一點的,就用各種手段讓自耕農破產,包括和不限於引誘自耕農賭博等,或者是壓根和地方官勾結起來汙蔑自耕農,將對方的田地兼並到自己手裏。


    資本的原始積累是帶著血和原罪的,地主土地的積累何嚐不是如此。


    少數幾個有良心的,抹殺不了這個階層的原罪。


    既然這樣,我們就應該消滅這些家夥,讓更多的普通人能好好的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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