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真的……?”


    魔尋從來沒想過這一茬兒,他隻覺得,魅影應該就是單純看不慣他如此對待她的客人。


    “我也不確定。”


    魔尋罵罵咧咧,“怎麽突然又不確定了,你剛剛不是說的那麽肯定嗎?”


    “自然是因為”裴知意故意停頓了下,看到魔尋有些焦急的樣子覺得很好玩兒,“自然是因為,這種事,無論外人如何看,但真正去做決定的去願意相信的,隻有你自己。”


    “你們人族說話怎麽總是這麽多大道理。”


    “因為我們讀書比你多啊。”


    魔尋:“……”


    欺負他讀書少唄。


    不過,他一個魔族為什麽要讀那麽多書?


    魔尋後知後覺,追著裴知意跑了上去,“那些大道理都是你們人族和神族寫出來的,我們魔族可從來都不會被那些大道理束縛。”


    “那你可以不聽,我又沒讓你聽。”


    裴知意小小地翻了個白眼,繼續去看周遭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情況。畢竟,他們已經在這裏說了這麽多話,如果背後真的有東西操控的話,怎麽會如此沉得住氣呢?


    “對了,你”


    裴知意一轉過身,就看到一條又長又粗的藤鞭快速地往魔尋的後背衝。


    “小心!”


    魔尋啊了聲,毫無察覺,等到那根藤鞭纏住了他的腰繼而縮緊將他往後拖的時候,他才開始兩手兩腳不停掙紮,叫著裴知意趕緊救他。


    裴知意眯了眯眼,冷靜地甩出自己的劍去斬斷藤鞭。


    隻不過沒想到,這藤鞭的硬度非常結實,竟然就連她的劍都斬不斷。


    “救我啊啊啊啊啊!”


    魔尋已經完全被這根藤鞭控製,一直將他往後拽。


    裴知意快速跟著跑上去,發現魔尋這家夥正被綁在一棵參天大樹上,人已經昏過去了。


    隻不過,這樹的藤鞭好像在吸收他的生命力。


    “不知閣下究竟想做什麽?”


    沒有人說話,隻不過這棵大樹的樹枝和樹葉明顯地動彈了一下。


    裴知意想,看來這背後搗鬼的並不想溝通。


    “或許我換個方式問,你要如何才能放了他?”


    “你是人族,他是魔族,你為什麽要救他?”


    終於說話了,聽聲音,像是一個活了千千萬萬年的老者,氣息非常深沉穩重。


    裴知意禮貌地收起了劍和殺意,“我要救他,關乎種族什麽事?”


    “自然有關。”


    老者不斷地用自己的藤鞭鎖緊魔尋,感受到他生命力不斷流失有一種非常暢快之感。


    “人族和魔族向來勢不兩立,雖然有人魔合約在,但是人族和魔族依舊是井水不犯河水,將對方看作是洪水猛獸。可你如今不僅進了魔族的曆練空間,甚至還與魔族為伍,更甚至你居然阻止我殺他,所以你是已經背棄人族了嗎?”


    “何談是否背棄?”


    裴知意隻覺得這個問題從出發點來說就是好笑的,“人族與魔族的問題由來已久,歸根結底不是因為人族和魔族做了什麽冒犯到對方的事,而是因為人族的背後是神族,神族的背後是創世神,創世神創六道,卻從未公平公正的對待魔族。”


    “至少在我看來,我來魔族這麽久,他們絕大部分魔族給我的感覺是憨厚與樸實,除了有時候做事不動腦子之外,其餘時候都非常的天真,做什麽事都隻會用蠻力。”


    “相反,人族自私自利,萬事綢繆隻為自己,甚至大多數的人族可以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犧牲他人。”


    “荒謬!”


    裴知意還沒說完,老者就已經聽不下去了。


    “您自然會覺得荒謬,畢竟我這話確實是驚世駭俗,甚至有些大逆不道,但是該說的我依舊會說。”


    “我所說的這些都還隻是其中的一個部分。”裴知意一步一步靠近,“不可否認,魔族中也有狡猾殘忍之輩,他們不擇手段,以食活人為食,殺害了不知道多少可憐又無辜的人族。”


    “也不可否認,人族中大多也是良善之輩,他們悲天憫人,將他人的痛苦加諸己身而同情他人,明明自己過得也不好,但是也會竭盡所能去幫助他人。”


    “你現在又說這些話,不覺得與你剛才的話相矛盾嗎?”


    “這怎麽會矛盾呢?”


    裴知意攤了攤手,臉上滿是輕鬆,絲毫沒有麵對未知危險的懼怕,“我之所以說這些,不過都是想得出我最後的結論。其實無論是人族還是魔族,評論他們的品行,不能以族群論高低,而應以心做高低。”


    “心?”


    老者頓了頓,轉而又嘲笑了起來,“可你們人族也有一句話叫知人知麵不知心,人的心是瞬息萬變的,他上一秒可能還滿懷善意,下一秒或許就能為了自己的利益將他人的命斬殺於手下。”


    “您看,您的這個話不也正印證了我剛剛所說?”


    裴知意胸有成竹,就這麽看著對方掉進了自己的語言陷阱。


    “萬事萬物,皆看本心,你問我為什麽救他,是因為我看到了他的本性為純善。他隻不過是想活下去,又有什麽錯?”


    “弱肉強食,他打不過我就隻能認命!”


    “既然您說出這句話,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如果我從您的手上將他救出來,這也是我和您之間弱肉強食的規則所致。”


    “……你也可以這麽理解。”


    “那就行,那就希望您原諒我的不禮貌之舉了。”


    裴知意出其不意的一劍直接挑斷了捆住魔尋藤鞭的其中一根的根係,根係一斷,魔尋整個人往下掉落,裴知意的另外一柄劍快去飛了出去將他接住。


    魔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看到裴知意救自己的身影。


    那一瞬間,他的腦袋好像也迷迷糊糊了。


    隻不過一時之間他失去的生機太多,沒等他說一句話,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你竟敢!”


    “弱肉強食而已,這也是您說的,我有何不敢?”


    “你就不怕本尊讓你不能活著離開這裏?”


    “您好歹也是修煉上萬年的靈體,一遭造殺孽,恐怕這萬年的修為就會毀於一旦。”


    老者語氣裏終於多了一絲慌亂,“你是如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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