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微微搖頭,眼眸中滿是無奈之色,輕聲呢喃道:“您又怎會聽得進去呢?況且,我亦不知該如何言說。彼時,我與主君情愫暗生,故而才出此下策,如今想來,實乃昏招。”


    盛老太太深深地凝視了林噙霜一眼,最後唯有輕歎一聲,那聲歎息仿佛承載著歲月的滄桑與無奈。“哎!”


    此時,盛紘再也按捺不住,出聲道:“母親,這些年來,您因著此事對霜兒心存厭惡,兒子深知。可當年,我與她確是兩情相悅。更何況,如今她已為我誕下一子一女。母親,您就不能放下過往的恩怨嗎?”他的聲音中帶著絲絲懇求,期望盛老太太能夠釋懷往昔之事。


    墨蘭與長楓一直緘默不語,他們深知此刻並非自己插話之時。然而,如今的墨蘭身份已然不同往日。她靜靜地坐在一旁,心中暗自思忖。她深知自己即將離開盛家,而林噙霜一直以來都是她最為親近之人。


    雖說林噙霜曾犯下過錯,但她也為盛家生育了子女,且盛紘對她仍懷有感情。墨蘭心想,若能在離開之前,讓林噙霜解開心中的疙瘩,或許亦是一件好事。


    林噙霜決然道:“主君,不必多言了。還請主君賜予妾一紙放妾書。如此,對大家皆為好事。”見老太太對墨蘭先前之言隻字未提,林噙霜便知曉,老太太不過是因墨蘭索要放妾書之事,才來到這令她生厭的林棲閣。既如此,那便不能再有絲毫猶豫,當斷則斷。


    盛紘滿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霜兒,你……”


    墨蘭道:“既然這是小娘的決定,那就請父親寫下放妾書,女兒也好秉承知州之意,抓緊上路。”


    盛紘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他望著林噙霜和墨蘭,嘴唇微微顫抖著:“墨兒,你當真要如此決絕?霜兒,你就不能再考慮考慮嗎?”


    盛老太太沉聲道:“東榮,去為你家主君取紙筆來。”


    盛紘猛地迴頭看向老太太:“母親……”


    “綋兒,此乃目前最好的結果。此一時彼一時,若沒有墨丫頭此事,倒也罷了。但……哎,你若執意強留,你讓官家如何作想?”


    林噙霜別過臉去,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強忍著不讓其落下。“主君,不必再勸了。妾心意已決,隻願主君日後善待長楓。更何況墨兒還小,我實在放心不下她一人上京。”


    墨蘭站起身來,走到盛紘麵前,深深地行了一禮。“父親,女兒知道此舉讓您傷心,但這確是目前最好的辦法。還望父親成全。”


    盛紘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身吩咐下人取來紙筆,顫抖著寫下了放妾書。他將放妾書遞給林噙霜,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情愫。“霜兒,你……好自為之。”


    林噙霜接過放妾書,再次跪地磕頭。“多謝主君。”


    墨蘭看著這一幕,心中亦是感慨萬千。她扶起林噙霜,輕聲說道:“阿娘,我們走吧。”


    林噙霜點了點頭,最後看了一眼盛長楓,眼中滿是不舍。“楓兒,你要好好的,聽父親的話,勤勉上進。”


    盛長楓淚流滿麵,堅定道:“阿娘,你與妹妹在京城等我。”經過方才的談話,他已然知曉阿娘的苦楚與不得已。他定會努力讀書,為阿娘爭得榮譽,絕不像妹妹所言那般無情無義。


    林噙霜道:“好,我和妹妹等你。”隨後對著周雪娘說道:“雪娘,去收拾東西吧,隻收拾些許替換的衣物就好。”


    周雪娘遲疑道:“是,隻是……”她本想說要不要帶上那些金銀首飾和盤纏,畢竟是出遠門。但林噙霜明白她的意思,隻是輕輕搖了搖頭。“好,我這就去收拾。”周雪娘領命,帶著雲栽和露種匆匆離開。


    周雪娘帶著雲栽和露種迅速收拾好衣物歸來。林棲閣內一時陷入沉默。盛紘望著林噙霜和墨蘭,心中滿是複雜滋味。盛長楓則呆呆地站在原地,淚水不斷滑落,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上進,早日與母親和妹妹團聚。


    不多時,周雪娘等人收拾好了衣物迴來。林噙霜拉著墨蘭的手,眼神堅定而又帶著一絲不舍。“楓兒,照顧好自己。”


    墨蘭亦是點頭道:“哥哥,等我安定下來就給你寫信,雲栽和露種還請哥哥多多看顧了。”她二人的身契畢竟還在盛家,墨蘭也不好開口說要帶這兩人,隻得托付與長楓。


    雲栽、露種兩人亦是眼淚連連:“小姐,您不帶著我們嗎?”


    墨蘭不知該如何迴答她們,隻道:“此去路途甚遠,我們亦是輕裝簡行。你們往後就跟著哥哥吧,他肯定會善待你們的。”說完與林噙霜一起走出了林棲閣。


    她們緩緩向前院走去,盛老太太看著她們的背影,心中也有些感慨。她轉頭對盛紘說道:“紘兒,往後你隻需記著,墨蘭從始至終都是你的女兒。切記不要做出拖累她的事啊!”盛紘低頭應是,心中對未來也多了幾分思量。


    “走吧,去送送他們,楓哥兒也一起去。”說著率先跟了上去。


    林噙霜和墨蘭帶著周雪娘出了盛府,宋知州早就備好了馬車等在門外,兩邊各站護衛十人。車夫等在馬車前,待看到人出來立刻迎了上去。


    就在兩人準備上車時,王若弗帶著人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等等,等等,哎呀這可真是晚了一步,就步步都晚。”


    墨蘭和林噙霜看著她以及跟在其身後的華蘭等人,不知大娘子這又是哪出。還有雲栽和露種也拎著行李跟在其身後。


    隻見她走到兩人身前,將一個精致的木匣子遞給墨蘭。別扭地說道:“拿著,出門在外不得多帶點盤纏,還有,雲栽和露種,你也帶上,省得身邊沒個可用之人。”說著又讓人抬出兩口箱子,“這是我給你們備的一些常用的東西。”


    眾人見她這嘴硬心軟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林噙霜想著自己到底與她交好過,便道:“大娘子,這些年終究是我對不住你了。”


    王若弗道:“哎呀,現在還提那些幹嘛,你放心我會把長楓照顧好的……”


    墨蘭福身:“墨蘭多謝大娘子。”


    宋知州道:“姑娘,天色不早了,該啟程了。”


    墨蘭道:“好那就走吧,阿娘,你先上去吧。雪娘就與雲栽露種一起去後麵的馬車上吧。”


    雪娘、雲栽、露種:“是,小姐。”


    隨著墨蘭等人踏上馬車,車輪緩緩轉動,揚起一陣塵埃。盛府眾人站在門口,望著漸漸遠去的馬車,心中各有感慨。


    盛長楓緊握著拳頭,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讀書,早日去京城與母親和妹妹團聚。


    盛紘看著馬車消失的方向,心中滿是對林噙霜和墨蘭的不舍。盛老太太則滿目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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