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霜這次也被嚇著了,昨夜自己和江沉瑜同榻而眠,卻並未聽到半點異常。


    還是外邊鬧起來,睜開眼後,卻發現身邊之人早已不見,便是被褥也透著涼意。


    再看到江沉瑜那雙手染血的模樣,差點不曾嚇暈過去。


    好不容易穩定心神,那秦太夫人又要見自己。


    李惜霜也想著趕緊去太夫人麵前,請她再將昨日的道士請迴來。


    誰知,她走到太夫人院子裏時,便感覺氣氛有些凝重。


    “祖母,天色如此早,您怎麽也不多歇息會?”


    瞧著她誠惶誠恐的模樣,秦太夫人有些懷疑,這樣的人怎麽會有那樣的心思?


    輕咳一聲,得了暗示的衛氏,張口問道:


    “昨夜你可感知到什麽異常?”


    “沉瑜可是就在你的身旁睡著。”


    “母親,兒媳著實不知……”


    李惜霜這才反應過來,這陣仗,大抵是懷疑自己,在問罪?


    “祖母、母親,你們不會是懷疑,這兩日的事乃是兒媳所為吧?”


    “沉瑜乃是兒媳的夫君,夫婦一體,他若有損傷,兒媳也難得好,如何會做這樣事情!”


    她的一番言論,也算是情理之中,衛氏與秦太夫人皆是聽了進去。


    “你也不必如此激動,不過是事情蹊蹺,你母親才將你叫來,私下問問。”


    秦太夫人安撫道。


    “若真的是懷疑你,也就不會在此處問了。”


    李惜霜得了話,才算是放心些。


    “祖母,莫不是真的有邪祟?不如將昨日那個道長,再請來。”


    “至少昨夜,孫媳不曾聽見那夜的……叫聲。”


    衛氏眉宇間皆是讚同。


    “這倒是,昨夜正院這邊,也不曾聽到怪聲。”


    秦太夫人雖然不信鬼神,可自己昨夜卻是也沒有聽到什麽動靜,也隻能點頭同意。


    可李惜霜斷然沒想到,也就是此刻,她也成為了別人的一把刀。


    不同於上一次,這次是由秦太夫人與衛氏親自接待那道長。


    “貧道道號無為子,尊駕可喚無為即可。”


    秦太夫人聽著他這話,不禁蹙眉,無為子怎麽都不像是個高人的稱唿。


    “無為道長,您昨日與我那兒媳說的話,可否再說一次?”


    衛氏卻沒有那麽多的心思,兒子與孫子的安危才是當務之急。


    “哦?府中今日可又出現了黑貓屍體?”


    那無為子眉梢一挑,撚著胡須,頗有成算地問道。


    衛氏怔了片刻,點點頭。


    “那便是了。”


    這如同賣關子的話語,叫秦太夫人有些不舒坦,卻壓著性子問道。


    “還請道長直言。”


    “昨兒貧道便瞧出來了,貴府女眷的胎透著詭異。”


    “若無意外,黑貓屍體便又是在她床榻之下發現。”


    “這便是罕見的災禍轉世,越是親近的人,受其影響越加嚴重。”


    “一般來說,懷此胎者,會有倦怠、疲乏,遠勝於同等婦人。”


    “家宅也會事情頻發。”


    ……


    原本秦太夫人不怎麽相信,可見著他說得有鼻子有眼,心中也有了疑慮。


    李惜霜總覺得哪裏不對,卻又暗自慶幸,若真的是這樣,紫羅這胎就無甚可保之處。


    衛氏雖然在意兒子的骨血,卻更在乎兒子。


    聽那無為之說,隻要這胎去了,便能保家宅安寧,當即便動了心思。


    “道長,當真隻有這一個法子?”


    “修道之人,理應廣結善緣,如此法子本就是罪過,若非無奈,也是不願透露出來。”


    他麵上滿是惋惜之色。


    “這樣,貧道先以畢生修為,結緣做法,可保府中三日安寧。”


    “三日後,何去何從,便由你們自行決斷。”


    此刻衛氏有些僥幸,至少還能拖延三日,興許三日後便沒有什麽大事了。


    ……


    “那無為子可是送走了?”


    “迴姑娘,送走了。”


    夢蝶聽著院子裏好半響的鬧聲,可算是停下了。才喚來奴婢問道。


    聽到自己想聽的答案後,嘴角的笑容幾乎壓不下。


    她倒要看看,伯爵府要怎麽選?


    也就在無為子做完法事時,原本好好的紫羅,突然間暈了過去。


    喚來府醫,也隻說並無半點異常。


    這叫衛氏心中對此事愈發相信,隻是要如何抉擇,還是要看太夫人與老伯爺等人。


    秦太夫人派去查的人迴來稟報,無為子竟然無半點異常。


    李惜霜與其之前壓根就沒有一點交集,且無為之前些日子確是去過長公主府。在這些消息之下,她也不得不信了。


    王氏前來將這事告知孟青時,心底生出了憐憫。


    “青兒,到底是一條人命,我們……”


    “母親想要幫幫紫羅?”


    “青兒伯爵府裏是吃人的地方,這那孩子,卻是無辜。”


    “我也不是那爛好心的人,隻是若明知其中有蹊蹺,卻不告知一二,日後怕生噩夢。”


    到底也是個良善之人,那無為子孟青也是查過的。


    李惜霜自是與他沒有絲毫交集,但抱月樓的人有。


    而夢蝶又與抱月樓關係匪淺,且昨夜青黛又親眼瞧見了,將這幾日的事情,仔細過上一遍,愈發明朗。


    罷了, 總歸是一條命。


    “母親,我隻能遣人將這事告知紫羅,至於她信與不信,便管不著了。”


    若這一次,紫羅信了自己。這麽大的恩情,對後麵的事,也能好操作些。


    孟青不是王氏,會憑借自己的三分良善,來養豺狼。


    王氏點點頭,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神色,自家兒媳還是良善之輩。


    孟青哪裏有知道,這實則也是王氏對她的另一種試探,這也是日後王氏願意放她自由的原因。


    紫羅自孟青處得知消息時,整個人都慌了。


    一方麵,她不相信伯爵府會如此對待自己肚子裏的孩子。


    另一方麵,卻又因著怪事的消失和衛氏等人奇怪的態度,相信了此事。


    第三日一早,她終於是熬不住了。


    自己不敢拿命來賭,畢竟一個還未降生的胎兒、一個伯爵府的獨子,孰輕孰重,任誰都分得清。


    孟青收到紫羅傳信的那一刻,心底一塊石頭也落了地。


    隨後叫了青黛,去雲水觀尋那無為子,有了這把柄在手,自己想要借他的口揭破當年江興文的事,也輕鬆許多。


    同時,又叫人通知高氏叔侄。


    末了,還遣人去告知程雲凜,希望他能和長公主府那邊解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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