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陽光和煦,午飯剛過,孟青帶著元哥兒在昭陽閣的院子裏曬太陽。


    王氏帶著王嬤嬤匆匆而來。


    “祖母~”


    “您是來尋元哥兒的嘛!”


    小家夥原本就坐不住,此刻見著王氏,趕緊從躺椅子上蹦躂下來,邁著小短腿往她懷裏撲去。


    王氏此行本就是因著外邊流言蜚語,臉色自然算不上太好。


    加之,孟青怕她動怒,讓王嬤嬤也幫忙瞞著。


    若不是和王嬤嬤相處這麽些年,對她了如指掌,自己竟然也就真的被瞞下來了。


    此刻元哥兒的舉動,還是讓她軟和了不少。


    王氏抱著元哥兒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甚至都沒多看一眼孟青。


    而孟青罕見地有些局促,方才見著王氏的一瞬間,元哥兒往她身邊跑去,她也站起來喚了一聲“母親”。


    可麵對元哥兒言笑晏晏地王氏,絲毫不曾搭理她。


    孟青當即就明白了,這是生氣了。尤其是王嬤嬤還衝著自己使眼色。


    想來,是瞞著她那事,被知曉了。


    思及此,孟青有些許心虛。


    “母親……”


    元哥兒人雖小,可卻十分機靈,於是撒嬌喊著:


    “祖母祖母,娘親喚您呢……”


    “您不說話,可是娘親惹著您了?”


    “祖母祖母,您可是生氣了?”


    “祖母祖母……”


    元哥兒一句接一句,小嘴叭叭的,叫王氏心裏又是喜歡,又是好笑。


    孟青看著王氏嘴角的笑意,心知她並沒有真的生氣,否則此刻她就會叫人送了元哥兒迴去,而不是任由他如此鬧騰著。


    也算是鬆了口氣,說實話,這種為人好的事,有時候真的不易被人所接受。


    許是被元哥兒搖的有些暈了,王氏這才緩緩開口。


    “你這一句接一句的,祖母哪裏有機會說話啊?”


    元哥兒聽後,雙手捂住嘴巴,圓圓地眼珠子轉動著,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小模樣可愛極了。


    王氏終究是忍不住,笑出聲。


    沒好氣地對著孟青說道:


    “站著作甚,坐下吧。”


    “省得元哥兒又覺得,做祖母的生了你這做娘親的氣……”


    “母親胸懷最是開闊,怎麽會跟兒媳生氣,元哥兒還小,自然是不懂的。”


    孟青笑眯眯地模樣,倒是讓王氏心中那點子不悅,散了個幹幹淨淨。


    “就會說些好聽的哄我!”


    王氏嗔怪道。


    “遇到事便真的把我當個傻婆子,來瞞著?”


    “你是覺得自己的背脊能頂千金是嗎?”


    與其說王氏是生氣,倒不如說,更多的是心疼。


    說著說著,孟青竟然聽出了幾分哽咽,抬眸恰好撞擊進她那微微泛紅的眼眶中。


    “母親……”


    “我知曉,你是孝心,是怕我介意那些風言風語,屆時自己受氣。”


    “可你呢,你何嚐不是聽著。怎麽偏生我就需要好生瞞著?”


    “在這花枝巷裏,我是你母親,即便是挑擔子,重的那一頭也應該在我這。”


    人心都是肉長得,王氏本就是經過家族悉心教養的,是非曲直、知恩圖報幾個字比誰都清楚。


    最開始防著孟青是為了家裏好。


    如今對孟青好,也是為了家裏好。


    她的一番話,叫孟青聽得有些動容,也知曉她這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家人。


    “兒媳明白。”


    這幾個字說出來後,王氏才算是滿意了不少。


    “元哥兒,同王嬤嬤一起去叫小姑姑用飯可好?”


    “好~”


    元哥兒脆生生地應了一句,便與王嬤嬤離開了。


    孟青了然,這才是有事要講。


    “外邊的風言風語,我都知曉了。”


    “說罷,伯爵府的事情,與你有幾分關係?”


    不愧是王氏,很快就將兩件事聯係在了一處,目光淡淡看向孟青。


    “母親怎麽這麽聰明,兒媳便是做什麽也逃不過您的慧眼。”


    “少在我這裏說些好聽的,快說。”


    於是,孟青將自己如何派了青黛去伯爵府,以及伯爵府今日傳出來的事,都說了一遍。


    “沉瑜雙手染血,這事既然與咱們無關,那莫不是真的鬼神作祟?”


    王氏眉間輕蹙,聽孟青方才所言,就是府中並無人受傷,那這血跡從何而來,且還宿在臥室外邊。


    一個成年男子,即便是用了些許手段,要搬動也是不易。


    而青黛又說,整個過程中,並未覺察到伯爵府有其他人的氣息。


    如此想著,王氏甚至覺得,會不會是青黛裝作江興文,引來了他的鬼魂,有了這個想法後,便頗為激動。


    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你說,會不會是你父親迴來了?”


    孟青看著王氏臉上的期盼與小心,有些不是滋味。


    伯爵府興許也覺得是江興文的鬼魂,可他們怕得很,


    王氏想到是江興文的鬼魂,甚至還有期盼。


    果然應了那句話,你所害怕的鬼,也許是別人日思夜想的人。


    “母親,世間哪裏有什麽鬼。”


    說完這句話,孟青也有片刻停頓,自己算不算也是個鬼魂呢?


    旋即又搖搖頭,覺得自己的想法荒謬,將自己的猜測說了一二。


    “你說,江沉瑜院子裏的人,趁亂所為?”


    “按理說,父親之事,老伯爺院子裏知曉的更多,怎麽都不該是小輩的院子裏有事。”


    “待一會她們打探消息迴來,便知曉了。”


    王嬤嬤迴來後,王氏又叫她傳信給伯爵府那邊的眼線,再細細問上一問。


    不是不相信孟青,而是孟青並未在伯爵府埋線,她所打聽到的,都是與碧翠一般的小丫頭,知曉的並不深。


    果然,王嬤嬤走的這一遭,效果極好。


    江沉瑜當夜是宿在紫羅的院子裏,聽著府中有異樣時,院子裏值夜的丫鬟便想著去打探一下。


    江沉瑜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的臥房。


    而紫羅不知是不是因為懷有身孕,睡得格外沉,絲毫未曾察覺此事。


    便是第二日,府中好些人都瞧著怪事,她也說沒有聽到。


    江沉瑜說是宿在了院子裏,實際上,是被花花草草所遮掩。


    因著夜晚視線不明,值夜的丫鬟迴來,也沒有瞧出個異常,便任由他睡了一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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