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爺,這是怎麽迴事?”


    “這大概是高家的舅舅吧?霜兒,不是叫你將人請進去嗎?怎麽還在門口敘上舊了。”


    衛氏這兩句話,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且將方才自家與江興安的對話,歸為敘舊。


    麵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不愧為伯爵府的夫人。


    李惜霜一聽便知這是要自己擔下這個責任了。但場麵上也沒有更好的法子。


    “母親,都怪兒媳,不曾見過高家長輩。這才在門口多問了幾句!”


    “耽誤了請他們進去的時間。”


    李惜霜毫不猶豫的認錯,倒也是給了江家夫婦一個台階,連帶著衛氏此刻對她都有所改觀。


    “這倒是也不怪你,自先婆母去後,高家便甚少登門,你一個小輩,未曾見過也是正常。”


    衛氏這話,暗戳戳地點著,高家素來與伯爵府不親厚,此次多半是有事相求。


    這若是在先前說起,圍觀百姓還能多想想。


    可高家叔侄,都將事情捋了個大概,衛氏這一出,倒是平白叫人看笑話了。


    高家叔侄似笑非笑地瞧著,也算是個樂子。


    江興安蹙眉,衛氏這樣的小把戲,哪裏能對付高家這樣混跡商場的人?遂阻止道:


    “還在這裏多言,既然知錯,便將兩位先請進去!”


    “這位……”


    “此乃小舅舅。”


    “舅舅,都是小輩不懂事,怠慢了。”


    “此刻父親、母親已然在裏麵恭候,還請賞臉,移步到裏麵一敘。”


    衛氏將姿態放得很低,生怕高家人不給麵子,此刻看熱鬧的百姓也愈發多了起來,這要是再不請進去,便是丟了伯爵府的人。


    可高家叔侄沒有說話,這叫衛氏心中有些惱火,李惜霜見狀,也算是聰明了一下。


    “高家舅爺爺,應當還不曾見過大嫂吧。”


    “不如先裏麵歇會,叫下人去請大伯母和大嫂過來,晚間一起用膳。”


    高啟明聽著這話,才將目光又落在了李惜霜身上,這小丫頭倒是說到了重點。


    見對方有反應,江興安也做足了姿態。


    “舅舅,您與這位……表兄先進去,一會大嫂和景哥兒媳婦便來了,首次見麵,總不好太過隨意。”


    江興安對花枝巷昨日發生的事,毫不知情,更沒有想到高家與花枝巷那邊早已聯係上。


    此刻說首次見麵,倒也是對的。


    高伯恩默默地向著高啟明示意,他們便是進去等也好。


    左右今日弟妹和青兒是過不來的,她們可是去了鎮國公府那邊。


    高啟明在高伯恩的攙扶下走進了伯爵府,看著這煥然一新的府邸,腦海中還都是姐姐出嫁當日的場景。


    隻可惜,物是人非。


    大廳上,老伯爺與秦太夫人端坐在上方。


    江遠山這麽多年,一眼看去,還是一如既往的惹人生厭。


    老伯爺看著高啟明是有些許心虛的,眼光也在閃躲,扯著笑寒暄:


    “啟明啊,你我怕有十餘年未曾見過了!”


    “是啊,若非當時我姐姐、興安等去世時,您能著人來知會一聲,也不至於如此!”


    都說民不與官鬥,更別提伯爵府這樣的人家。


    可高家也不是吃素的,這幾年生意也是紅火,尤其高伯謙接手後,還得皇上召見。


    早就不是當年那任由伯爵府拿捏的人家了。


    老伯爺聽著對方如此不給麵子,心中憋悶。秦太夫人見不得有人如此欺辱夫君,便出言幫腔:


    “高家生意廣泛,落腳之處不好尋,怕耽誤了姐姐與興文的好時候,這才沒有通知妥當。”


    “還請不要怪罪!”


    高啟明看了一眼秦太夫人,明知故問:


    “這位老夫人是?”


    他這般問,若是換了旁人,秦太夫人早就發火了。可對方是高啟明,那就很合理了。


    因為高氏去世不足兩月,老伯爺便要娶她,怕高家鬧事,自然不曾知會。


    後來高家上門來瞧江興文,為免衝突,她也是避著的。


    一來二去,高家人與秦太夫人如今才算是正式見麵。


    江興安看出來了,這高家人今日就是來找事的,全然沒了在外邊的好脾氣,故意提高聲音道:


    “此乃家母。”


    “哦。原來是姐夫的續弦啊。”


    他輕描淡寫的態度,又叫伯爵府的人一窒,空氣幾近沉默。


    高伯恩對自家這三叔可是敬佩得很。對上伯爵府,他一句句堵得人說不出個理來。


    看來,三叔在家中還是守著的。


    日後也要多學著,免得叫人欺負了去。


    正在高伯恩思緒飛遠的時候,派去請王氏與孟青的下人迴來了。


    說是,王氏與孟青今日均不在府中。


    “怎麽會不在府中,這孤兒寡母的,成日出去,成何體統?”


    老伯爺也是被高啟明氣的,有些糊塗了,說話頗為難聽。


    高啟明一聽江遠山當著自己的麵,都如此詆毀王氏和孟青,不知平日裏對她們還有多苛刻。


    “姐夫這話說的,知曉她們是孤兒寡母,緣何還要如此匆忙的分家?”


    “莫不是興文去世了,多多照拂一下大房,也不成?”


    說這話的時候,高啟明還故意看了看秦太夫人和江興安,言外之意,明顯得很。


    “舅舅哪裏話,這分家也是大嫂的意思。”


    衛氏這時可機靈,若是再不站出來說兩句,到時候秦太夫人又要找麻煩。


    “那多半是這家中偏的沒邊,否則孤兒寡母,怎麽著也不會走上這條路。”


    高啟明這雙標的明明白白,伯爵府算是看出來了。


    而此時,高伯恩的小廝也走過來,道:


    “老爺,今日表夫人與表少奶奶是來不了,鎮國公府那邊下了帖子。”


    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能叫廳中的人聽個清清楚楚,方才說“成何體統”的老伯爺,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高啟明環顧一周,看著伯爵府眾人臉色各異,心中也算是舒坦了不少。


    江興安嘴唇微微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響。


    高伯恩對她們的反應很是滿意。


    “姑父,既然今日弟妹與沉景媳婦來不了,不如讓我們去給姑姑上炷香,改日再登門也是使得。”


    秦太夫人聞言,臉色有些掛不住。


    可老伯爺沒法子,也隻得答應。


    看著李惜霜與江沉瑜帶著高家叔侄去上香,餘下的一家三口神色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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