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少言再次感受到了那日被支配的恐懼。


    他兩眼一黑,咬咬牙,反客為主,直接開始咬謝亦舟的唇。


    要腫一起腫!


    告訴主子,他不是孬種!


    謝亦舟吃痛,不怒反笑。


    腥甜的血在唇間蔓延交錯,謝亦舟喉結滾動,將其一一吞噬了個幹淨。


    良久之後,宋少言捂住自己的嘴,怒視著謝亦舟。


    “你屬狗的?”


    謝亦舟大拇指用力抹了一下嘴,嘴皮被宋少言咬破了,用力一抹,鮮血便沾染到了指尖。


    他盯著那一抹鮮紅,冷笑著開口。


    “我不就是狗?”


    這京城也就小太監有這個膽子敢罵他是狗。


    他也隻允許小太監一人如此辱罵於他。


    謝亦舟嘴角輕輕勾起,俊美的臉上帶著幾分邪肆。


    “還要再提那老太監嗎?”


    宋少言很想說“要”,但嘴巴實在是太痛了。


    忍一下嘴巴就能不受罪,所以他決定忍一下!


    不過雖然沒迴答,他還是輕哼一聲,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謝亦舟眸中閃過一絲煩躁。


    這小太監真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謝亦舟第一次覺得拿一個人沒有辦法。


    短暫的沉默後,宋少言捂著嘴,悶聲悶氣道:“外麵現在都說了些什麽?”


    謝亦舟將自己聽到的流言說了出來。


    宋少言嘴角微抽,一抽還有些刺痛。


    “我就算心生死念也不會是因為被你拋棄。”


    他可是要正大光明的下線的,才不會因為男主拋棄而有死念。


    這話落進謝亦舟耳裏卻變成了另一個意思。


    小太監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為了那個老太監。


    他想笑,卻發現怎麽也笑不出來。


    他竟然會因為小太監這話而心生恐慌。


    就算小太監這般折辱於他,他也不願他死。


    如今朝中局勢緊張,表麵上大家各執一派,實則暗流湧動,那死在暗處的人不少。


    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若小太監執意效忠於那老太監,總有一天會死在鬥爭之中。


    哪怕他並不願這麽做,但他無法控製意外。


    果然,小太監隻有放在自己身邊才放心。


    謝亦舟的想法悄然發生了變化。


    “你若是這樣想,那便隻能暫時待在我身邊了。”


    宋少言還沒反應過來,隻見謝亦舟一個手刀劈下,他再次暈了過去。


    在意識昏迷之前,他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男主,混蛋!


    —


    這一昏迷便是半天,等他從夢中醒來,便來到了陌生的房間。


    不,應該說這裏是一間暗室。


    四壁都是堅硬冰冷的牆麵,隻有嵌在牆上的燈罩下的火燭散發著微弱的燈光。


    暗室裏有一張床,他此時正躺在床上麵,正對著床的是一張木桌。


    木桌上擺放了一些食物,還有一盞茶。


    茶水還冒著熱氣,顯然剛倒出來不久。


    “謝亦舟?”


    他叫了一聲,卻沒等到迴應。


    宋少言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男主……不會給他關禁閉了吧?


    那他怎麽為主子效力?怎麽當著主子的麵被謝亦舟一劍捅死?


    不行不行,他要出去!


    宋少言翻身而起,開始摸索著暗室的開關。


    暗室裏的東西並不多,他一個個擺弄過去,連每一塊磚頭都摸過了,就是沒有找到開關。


    一番摸索下來,他累得夠嗆,拿起桌麵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


    突然間,正對著他的牆麵從中間分開來。


    謝亦舟的身影出現在那牆麵之後,他手裏還端著一盤水果,上麵還沾著水珠,顯然是剛洗好的。


    見他醒了,謝亦舟端著果盤快步走到他麵前,將果盤放到桌子上。


    “睡得如何?”


    宋少言不說話,盯著那一麵從中間分開的牆麵。


    他在思考當著謝亦舟的麵逃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謝亦舟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隨手拿起一顆葡萄來,遞到他嘴邊。


    “就算你能逃得出這暗室,也離不開將軍府。”


    宋少言迴過神來,感覺到唇間冰涼,微微張嘴,那顆葡萄便被含了一半。


    謝亦舟指尖輕撚,那脆弱的葡萄皮便破了。


    汁水四溢。


    “在這京城風波平靜之前,你就好好待在這裏。”


    宋少言一口咬住那顆葡萄,從謝亦舟指尖叼走,大力咀嚼了兩下。


    那力道之大不像是在吃葡萄,倒像是咬在謝亦舟身上。


    謝亦舟也不介意,嘴角勾起。


    “不服氣?”


    宋少言牢記著自己的任務,大言不慚的挑釁著:


    “謝大將軍別忘了,我主子是當今聖上身邊的紅人。”


    “就算你如今和我主子共同主持這朝中大事又如何?”


    “隻要聖上一迴來,你隻會像條賤狗一樣跪在我主子麵前求我主子饒了你。”


    謝亦舟這次卻沒像之前那般生氣,而是似笑非笑開口。


    “聖上也要能迴來才行。”


    宋少言心中一驚。


    難道謝亦舟準備篡位了?


    謝亦舟指尖輕撚,任由那葡萄汁水將指尖變得黏稠。


    他睫羽微垂,長睫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每日我會來給你送吃食。”


    “這段時間你就在這裏。”


    謝亦舟這話說得果斷無情,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宋少言僅僅是思考了兩秒便乖乖點頭。


    謝亦舟抬手捏了捏他的臉蛋。


    “今天倒是聽話。”


    宋少言唇瓣輕抿,小聲開口。


    “能不能在這裏多放點蠟燭?”


    “火把也行。”


    古代不比現代,雖然不會停電,但這暗室通風極差,謝亦舟忙起來要是忘記給他點蠟燭了,他都沒地方哭去。


    謝亦舟眸中暗流湧動,好像猜到了什麽,沉聲應道:“好。”


    宋少言滿意點頭,擺擺手,拿起一顆葡萄吃了起來。


    謝亦舟並沒在暗室待多久便離開了。


    之後半個月,謝亦舟每天都會來暗室。


    除了帶吃食和換著暗室的火燭之外,偶爾也會跟宋少言分享一下這京中趣事。


    什麽南川閣的花魁與一個貧窮書生私奔了,被抓迴來打斷了腿。


    什麽丞相之子染上了花柳病,如今在府中不見世人。


    雖然謝亦舟說得散漫慵懶,但宋少言知道這些八卦之後是大宦官與謝亦舟之間的權勢鬥爭。


    隨著時間流逝,聖上卻一點迴京的消息都沒有。


    終於,一個月後,宋少言見聖上還未迴京,終於在謝亦舟來到暗室時提出了一個要求。


    “若是你真的與主子兵戎相見,能不能留他一命?”


    謝亦舟目光緊盯著宋少言。


    這個月京城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也就小太監日日在這暗室並不知情。


    如今的他可以說和那老太監撕破了臉麵,現在不是那老太監死就是他死。


    他們兩人之中沒有可能能容忍對方活下去。


    可小太監卻還是要維護那老太監的命。


    謝亦舟隻覺得喉嚨發緊,半響之後才出聲道:“你可知我現在和那老太監是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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