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彰看了看周圍。


    他正在他的個人休息室內,除了立於門口的常明,別無他人。


    沉默了片刻,季言彰壓低聲音道:“我四五歲的時候,我媽所在玩具廠來了一個小姐姐,叫夢蓮,她因為天生不能說話被父母拋棄在孤兒院前,跌跌撞撞長成十五六歲就要出來討生活了。但對我很好,每天都偷偷抱我,教我手語,為我做很多好吃的好喝的吃,陪我玩,撿到一條很直的棍子,誰要都不給,專門留著給我。”


    “但後天她上班路上被人害了,被拖進了小巷子裏,她沒法說話,連救命都喊不出來。”


    “聽說那原本不是她上班的路線,但為了給我買零食就……”


    “我當時年紀小,我爸媽沒跟我說這事,是我從別人嘴裏聽了。”


    “後來內疚難過得發了燒,就忘了差不多了。”


    季言彰捂眼,聲音低啞,“我竟然忘了,我真的是……”


    徐薇真正想說什麽,季言彰接著道:“但碰見萬頃,我漸漸想起來這事。萬的的眼睛,和夢蓮姐簡直一模一樣,他們都還‘不愛’說話……”


    “說我移情也好,自欺欺人也罷,反正我現在就想借著幫助萬頃‘彌補’心裏的那份愧疚。”


    徐薇真下頜微抬,“我理解,但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你對他太好,很有可能給他一種不切實際的錯覺和想法。”


    “啊?”季言彰茫然。


    “就像麗珍那樣。”


    徐薇真想起昨天傍晚與季言彰視頻時,方萬頃在其背後不遠處時不時看季言彰。


    當真可以說是“含情脈脈”了。


    徐薇真直白說出自己的見解,“我認為他對你有意。”


    季言彰愣了一下,皺眉,“姐姐你是說,萬頃他喜歡我?”


    “嗯。”


    季言彰神情逐漸凝重。


    徐薇真見此,道:“其實你可以當不知道。”


    以季言彰對方萬頃的評價來看,方萬頃絕不可能邁出朋友的界限。


    “可我現在已經知道了,沒法當不知道。”


    “抱歉,是我多嘴了。”徐薇真話雖這麽說,臉上卻無歉意。


    季言彰沒注意,仿佛陷入了煩惱中。


    他進入魚龍混雜的娛樂圈已有三個年頭,縱使屈雲管理嚴格而清明,沒有出現任何潛規則藝人或者令其陪酒應酬的現象,但他在外也見識了不少毀三觀的事情,像同性戀,相差四十多歲的的忘年戀,甚至不倫之戀都不足為奇了。


    可他並不這些希望發生在他的身上。


    季言彰有些崩潰,“我很小心了,除了拍戲和必要的交流,我每天跟劇組裏的女生說話不超過三句。”


    “避開了異性,沒想到還有同性。”


    徐薇真說:“你以前不也被同性表白過,現在怎麽反應這麽大?”


    “不一樣,我把萬頃當朋友看待。”


    徐薇真似是為他感到遺憾,“看來你要失去你的新朋友了。”


    季言彰極其誇張地長歎一聲,趴在桌子上幽幽看著徐薇真。


    徐薇真不明所以,“怎麽了?”


    季言彰搖頭,繼續盯著徐薇真,一雙眼睛如大燈泡。


    後者在他別樣的目光中有些不知所措,“你這是什麽意思?”


    季言彰繃不住笑出聲,說:“姐姐,我覺得你的推理是錯誤的。”


    “萬頃不可能喜歡我。”


    “你這麽確定?”


    “姐姐,你不懂,沒有人會向自己的暗戀對象借錢。”


    “可你都說了,方萬頃他弟的情況刻不容緩。”


    季言彰:“不如我們來打賭,如果我贏了,姐姐就答應我一個條件,反之亦然,怎麽樣?”


    徐薇真見季言彰如此信心十足,不住懷疑自己是否多慮了。


    不過若是這樣就能杜絕他身邊“別有居心”的人,她樂意至極,“行,那就打賭。”


    徐薇真問:“你要怎麽證明你是對的?”


    季言彰的方法很簡單,他到外麵喊方萬頃進來,與其站在徐薇真可以看到的地方,問道:“萬頃,你喜歡我不?”


    徐薇真:“……”


    方萬頃:“……”


    方萬頃與季言彰接觸多了,雖沒之前那麽沉默寡言了,但依舊靦腆,麵對徐薇真這樣清冷矜貴的人物時更是腦子一片空白。


    而季言彰提出炸裂的問題,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不不不,我不喜歡男的。”


    說這話時,他的詫異與抵觸不自覺流露了出來。


    這種本能的行為是很難演出來的。


    誰勝誰負一目了然。


    季言彰看徐薇真。


    徐薇真眼珠子瞟向別處。


    行吧,她也有判斷失誤的一天。


    看來是過激了。


    畢竟季言彰每次進劇組,都有桃花。


    方萬頃不知季言彰和徐薇真的打賭,可也敏銳地看得出他們之間在進行眼神交流,結合方才季言彰的提問,大致上明白了是怎麽一迴事,磕磕巴巴辯解道:“我真,真沒有對少爺有想法,不,不喜歡……”


    季言彰撞了一下方萬頃的肩膀,“你這麽說話真的讓我很傷心。”


    “畢竟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萬人迷,”季言彰故作傷心,“你竟然無情地打破了我的幻想!”


    方萬頃無措,“我不是故意的。”


    徐薇真覺得自己控製欲越來越強了,見不得季言彰與他人有過多的身體接觸,出聲道:“好了,言彰你就饒了他吧。”


    季言彰立即停了下來,對方萬頃鄭重道:“抱歉,萬頃,因為我自身的問題,所以找你作證,耽誤了你的時間。”


    “晚上我請你喝咖啡賠罪。”


    目前隻有食物這種份量不是很重的東西,方萬頃才會接受。


    而且大半夜方萬頃還有戲,醒神的咖啡正是他現在最需要的。


    方萬頃搖頭,“不,不用,沒沒關係。”


    “要的要的,就這麽說定了。萬頃,我和我姐姐還有事情要說……”


    若不轉移話題,方萬頃還要繼續推辭。


    “哦,哦,那我先走了。”


    季言彰送方萬頃到門口,看他走遠了才飛速迴到屏幕前。


    “姐姐我贏了!”


    “嗯。”徐薇真應道。


    興致不是很高。


    季言彰仔細端詳著徐薇真,“姐姐你怎麽了?”


    徐薇真並非小氣的人,不會因為輸給他就不高興。


    徐薇真眉眼低垂,絕美的容顏似蒙上了一層淺灰色的紗,聲音清淺,“言彰你剛才為什麽說是你的問題?”


    明明是她的。


    是她不信任他。


    “本來就是我的問題,我有義務向姐姐你證明我的清白,還有排查驅除身邊所有對我有意的人,避免姐姐誤會,造成沒必要的麻煩。”


    是啊,他已經極力給她安全感了。


    但她還是不滿足。


    病態似的想時刻監視他,控製他,甚至不想讓他和別人來往。


    “我覺得我有點不像我了……”


    “哪裏不像?”


    徐薇真:“患得患失,杯弓蛇影。”


    季言彰心裏劃開一小道口子,口子在快速愈合,所以又癢又疼,“是我做的不好,姐姐才這樣,是我的錯。”


    “不,是我的問題。”徐薇真聲音陡然低落,“或許,我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戀人。”


    合格的姐姐——而非優秀或者完美——與合格的戀人,還是有所差別的。


    而她,做不好。


    “胡說!我覺得姐姐就很好。”季言彰罕見地表現出惶恐與些許憤然,“再不好也是我的不好!”


    “姐姐你是不是不想要我?”


    “沒有。”


    見嚇到他,徐薇真說:“我沒有這種想法。”


    她隻是在進行自我反省和檢討。


    “那姐姐你有什麽想法,你都和我說好不好?”季言彰湊到鏡頭前,一雙桃花眼微紅,可憐兮兮的,“不然我不明白。”


    徐薇真頓了頓,“我懷疑,你喜歡我也許有當初那個夢蓮的女孩的影響。”


    她們同是對他好的姐姐。


    季言彰一愣,“怎麽可能?!我剛才都說了啊,我前不久才想起她。”


    徐薇真捏著毛線小狗,嚴肅道:“有些潛在的影響你是察覺不到的。”


    季言彰辯解,“照姐姐你這麽說,我還不止有夢蓮姐的影響,還有我爸,我媽,我以前接觸過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所有人都對我的三觀,擇偶觀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徐薇真,“好像是有點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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