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開拍前幾天,季言彰要與其他演員先到當地生活體驗,便於融入角色。


    和季言彰同行的,除了屈雲、助理和保鏢,還有同公司的藝人:一個名叫孔亦雪的女生,一對之前在廁所議論他和徐薇真的雙胞胎兄弟,高習,高羽。


    當時和雙胎兄弟惡意揣測他與徐薇真關係的白問元,在他告知徐薇真這件事不久,白問元就被公司解約了。


    這種品行的人,保不齊什麽時候因嫉妒或者其他原因捅季言彰一刀。


    徐薇真必然是要鏟除定時炸彈的。


    這三個藝人在屈雲的操作和他們自己的努力下,也爭取到了電影中的角色。


    從家裏來到山區,耗時七個多小時。


    山裏溫度較低,尤其當天還下起了蒙蒙細雨。


    幸虧徐薇真提醒季言彰帶外套,不然他就要凍著了。


    路上,季言彰打開車窗,拍了幾張照片,然後發送給徐薇真,附上語音,“姐姐,姐姐你看,這山林像不像綠絲綢?”


    保鏢常明提醒他:“小少爺,土路多坑,你要拿穩手機了。”


    說完話還沒兩分鍾,車子駛過一個不大不小的水坑,車身顛簸,連帶著季言彰的屁股短暫地離開了一下座位。


    要不是常明有先見之明,護住季言彰頭部,他腦袋就要磕到車頂了。


    “阿勝,你怎麽開車的?”常明訓斥開車的保鏢。


    許勝:“抱歉,剛才有隻小貓突然竄出來,為了避開貓……”


    “沒事,沒事。”季言彰說。


    他知道許勝喜歡貓。


    他們行駛的速度不快,相對安全,隻打個方向盤就能避免一隻小動物被碾於車輪下,如果換成季言彰,季言彰也會這麽做。


    常明卻凜聲警告許勝:“下次你還分不清主次就別再跟過來了。”


    管什麽阿貓阿狗,首先要保障的小少爺的安全,這裏道路崎嶇,稍有不慎就會開進山溝裏,人仰馬翻,到時多少條命都不夠賠給大小姐。


    許勝自我反省。


    大約半個小時。


    一行人終於到達山村。


    劇組工作人員和村民們提前溝通過了,給季言彰等人安排落腳在黨群活動中心樓。


    本來拍戲就是一件稀罕事。


    對於很少接觸外界的山村村民來說,更是忙碌乏味的生活中為數不多的樂子。


    季言彰和導演、村長交談時,周圍都是看熱鬧的村民們,男女老少皆有,連咯咯噠叫著的母雞都有!


    應是高海拔的緣故,村民被強紫外線曬得黑黃,又因為常年勞作沒時間和精力打理自己,衣服陳舊且帶著泥土色的汙穢。


    小孩兒的臉也不大幹淨,枯黃的頭發亂糟糟的。


    季言彰知道巨大的貧富差距一直存在,但還是很難想象國內還有生活得如此貧苦的人們。


    在此之前,他一直生活在基礎建設完善的縣城裏,和母親一起走親戚到的鄉下,也都鋪上水泥路,瓦房也很少見了。


    而這裏的發展遠遠落後。


    導演說:“言彰你奔波勞累,要不先迴中心樓歇息?”


    因為目前電影最大資方就是徐家,導演對季言彰客氣到不能再客氣。


    趕了那麽久的路,季言彰確實有些疲乏,也不逞強,“那我就先去休息了,有什麽事情,導演您記得聯係我。”


    “誒,好,一定一定。”


    告別還要忙活的導演等人,季言彰和帶路的村幹部去中心樓。


    因為距離不遠,季言彰便選擇步行。


    一路上,大半村民還跟著。


    村幹部趕人,“去去去,田裏的活幹完了沒?擱這堵路,看了這麽久還沒看夠啊?”


    然而和之前一樣,對村民們不起效。


    他們依舊尾隨。


    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尤其是好奇心旺盛的年輕人與小孩兒。


    季言彰還在人群中看到一對亦步亦趨的姐弟。


    十歲出頭的小姐姐背著兩歲左右的更小的弟弟,弟弟黃色的鼻涕都快滴到嘴邊了。


    季言彰心裏齜牙咧嘴,但假使他當眾掏出紙巾給小姐姐讓她擦弟弟鼻涕,她肯定很難為情。


    所以,季言彰選擇不看!


    “到了,就是這裏!”


    白色外牆寫有服務宗旨的黑色標語,鐵門部分生鏽,宣傳欄上的照片褪了色,僅兩層半的中心樓看似剛翻新不久,卻依然簡陋。


    從敞開的門往樓裏看,房間裏麵空蕩蕩的,除了木板床和桌子,什麽都沒有。


    屈雲小聲抱怨著:“導演也不早些和我們說環境這麽惡劣,不然財大氣粗的徐大小姐肯定給少爺撥款建新房子,連帶著我們也能好過一點。”


    “要在這裏待兩個月啊……”助理也有些絕望。


    三個藝人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還挺不錯的。”


    麵對明顯有些局促的村幹部,季言彰誇道。


    以前他貪玩誤了時間,怕迴家挨媽媽罵,還和大岩哥他們在搭的稻草屋裏睡了一晚。


    村幹部撓了撓頭。


    季言彰讓常明把車後備箱的兩大箱水果零食搬下來,朝村民道:“這是我們在縣城買的,也不是什麽稀奇物,大家站半天了,解解渴吃吃東西吧?”


    說完,季言彰請村幹部幫忙分發食物。


    村民們一開始有些拘謹,很快在村幹部的笑罵聲中上來領吃的。


    那對姐弟也來了。


    季言彰猶豫了片刻,半蹲下來,掏出一包紙巾打開,遞到小姐姐麵前,“葡萄多汁,吃完記得擦嘴。擦你的,和你弟弟的。”


    小姐姐被季言彰突然的親近舉動嚇到退後幾步。


    手上的一串葡萄掉在地上。


    季言彰連忙舉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村幹部衝小姐姐說了幾句季言聽不懂的方言。


    小姐姐怯生生看著季言彰。


    季言彰掛著自認為和善的笑容。


    其實小姐姐倒不是真怕季言彰,更多的是自卑、羞澀。


    他太幹淨太好看了,就像冬天溫暖的太陽,但太陽一旦靠近,又會曬得人臉紅。


    小姐姐紅著臉,伸手要接季言彰的紙巾。


    可一見自己掌心細紋無數且指甲黑黑的,她又猛地縮迴手,一副無地自容的模樣。


    附近的村民看了哈哈大笑。


    小姐姐的耳朵和脖子都紅了,仿佛一下秒就要自燃。


    季言彰像是無所察覺,重新拿了一串葡萄和一些巧克力糖,塞進小姐姐枯瘦粗糙的手裏,“你應該上小學了吧?能聽懂普通話嗎?”


    小姐姐點頭。


    “你叫什麽名字?”


    “麗珍。”


    小姐姐的普通話口音濃重,但季言彰勉強聽得懂,“你弟弟呢?”


    “阿布。”


    麗珍終於注意到了弟弟掛著大黃鼻涕被季言彰瞧見很不好,連忙將巧克力糖揣進玫紅色棉衣的口袋裏,扯起袖子往弟弟臉上抹。


    然後,長長的大黃鼻涕就從阿布臉上轉移到了麗珍袖口上。


    季言彰:“……”


    季言彰努力克製住嘴角的抽搐,說:“下次用紙巾給你弟弟擦鼻涕吧。”


    “麗珍你好,我叫季言彰。你拿了我的糖,要喊我言彰哥哥哦。”


    麗珍黑漆漆的眸子閃動了幾下,不敢多看季言彰,小聲道:“言彰哥哥。”


    “嗯。”


    “謝謝。”


    “哈,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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