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還記得我們那個弟弟潘榮嗎?”潘月月看著茶杯中漂浮的茶葉,道:“他現在在我們那兒,死心塌地的當著野和尚,根本不想再迴來。”


    “是你讓人把他帶走的?”潘秀秀皺眉看著潘月月。


    潘月月點頭微笑,她繼續說道:“他們不是愛兒子嗎?不是不要女兒嗎?我就讓他們看看,他們最愛的兒子被最沒用的女兒變成什麽樣!”


    “他是你弟弟。”


    “我知道,我也沒對他做什麽。”潘月月冷笑道:“隻是讓他遠離爹娘,早些長大罷了。”


    “那些和尚都是你派來的?”潘秀秀皺眉看著潘月月。


    “我哪有那麽大本事。我隻是告訴他們永州是個好去處,然後托我的相好把我們的好弟弟一起捎過來罷了。”


    “大姐,不要說這些了。”潘月月看著潘秀秀道:“我路過這兒隻是想看看你。”


    “月月,我這兒還有些銀子。”潘秀秀蹙眉說道:“迴來吧,漂泊在外不是那麽容易的。”


    “迴不來了。”潘月月輕輕搖著頭,道:“我也不想再迴來。”


    “我現在過得很好。”潘月月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道姑服,拿起麵具道:“大姐,見過你我就安心了,了了一樁心事。”


    潘月月戴上自己的麵具,道:“你好好過日子吧,以後我不會再來找你了。”


    “等等。”潘秀秀喊住潘月月,看著她道:“我有一事要拜托於你。”


    潘月月停下來看著潘秀秀,等她說完之後,點頭說道:“這事包在我身上。”


    潘秀秀等著潘月月問她一些話,可潘月月始終沒問。


    臨走之前,潘月月迴頭看了一眼紀府。


    世人敬鬼神而不信鬼神,所以,有時鬼神真的在他們身邊他們都不知道。


    可是是鬼是神還是人,又有什麽關係呢?


    沒有心的人,還不如鬼神來得可敬。


    潘月月離開之後,潘秀秀一直有樁心事在心頭。


    無論是那群會請神的和尚還是這批會除妖的道姑,他們都是成群出現的。


    隻怕,潘月月是真的出不來了。


    如果是自由散客,潘月月金盆洗手即可。可她此刻的情形,分明是入了某種幫派。


    潘月月來到紀府後沒多久,潘家就又出事了。


    潘家那個七歲的小兒子不見了。


    潘秀秀趕去潘家時,隻見潘母摟著尚未出嫁的潘霞霞哭的像個淚人,潘父一聲不吭的坐在院中劈著柴。


    鄰居都說,潘家邪了門,沒有男娃運。


    家裏兩個男娃都被人拐跑了。


    “像他們這種邪門的人家,才真應該請道姑看看。”一個大嬸搖頭說道:“偏偏王氏恨這些,她大兒子是被和尚化走的。當時道姑在這兒,她都不請人入門看看。”


    “結果,小兒子沒兩天就不見了吧。”


    “他們家就是撞了吃男童的鬼。”


    潘秀秀迴去時,聽到別人這麽議論,心中大概有了底。


    隻怕這個潘威,也是被潘月月化走了。


    潘月月那夥人,在前兩天的時候就離開了永州。


    那夥道姑如果在這兒一帶出現過,說明潘月月見過潘威,她很有可能專門留下來把潘威帶走。


    以潘月月的性格,她做的出來這種事。


    潘家連丟兩個兒子後,潘父一蹶不振,潘母似乎有些瘋了,逢人就看那是不是她兒子。


    什麽樣的因,結什麽樣的果,潘秀秀想,這世上真有因果報應一說吧。


    因為潘家的事,紀弘生辰的時候潘秀秀沒去看他,是紀夫人給紀弘送的吃的和衣物。


    紀夫人迴來時給潘秀秀帶迴來一個消息,說這段時間他們都不要再去探望紀弘了,再過兩個月紀弘就學成迴來了。


    紀弘在永州的名氣遠沒有上一世大,他的畫過於清幽冷峻,喜歡的人格外喜歡,但受眾遠沒有上一世廣。


    最重要的是,紀弘送到紀家書齋的畫數量不多,還沒有他去終明寺之前作的畫多。


    和紀弘有大半年未曾相見,再見到時,潘秀秀都覺得有些認不出來這個人了。


    紀弘變了,他的性子變得更加的冷清。


    以前的紀弘很愛笑,言談舉止也不受拘束,給人輕鬆舒服的感覺。


    去了終明寺後,紀弘就變得越來越老成,有時候看到他老神定定的坐在那兒,潘秀秀仿佛看到一個老僧。


    紀弘也快十五歲了,他迴來之後,紀夫人就有一種想法。


    她把潘秀秀叫到她房裏,關上門之後和她小聲說了一些話。


    潘秀秀其實已經猜到紀夫人要說什麽了,但她心裏總覺得怪怪的。


    紀弘是她看著長大的,兩個人在一起做那種事,她心裏有一道檻兒。


    隻是,這一世周小姐和紀弘應該是無緣了。再找和紀弘年紀相仿的女子,隻怕他也不會喜歡上。


    要是以前的紀弘,uu看書 w.uuanshu.co 潘秀秀還會放心的等他的緣分。那時的紀弘談笑自若,讓人一見就容易心生好感。


    現在的他,太冷清了,姑娘不喜歡他,估計他也不喜歡姑娘。


    潘秀秀打定主意,幹脆她老牛吃嫩草算了。


    要是紀弘對她有那個心思,她就直接上,反正靈魂不是她的。


    要是紀弘不喜歡她,那到時候再說。


    那一晚紀弘的確進了她的房,隻是他坐在那兒畫了一夜的畫。


    他也不冷落潘秀秀,喊她過來給他磨墨,然後讓她在一旁看著他畫。


    畫到半夜時,潘秀秀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紀弘這畫隻畫了一半,這一夜隻怕要這樣過去了。


    “秀姐可不能睡。”紀弘笑著畫著山上的鬆柏道:“娘可說了,這一夜要你一直陪著我。”


    看著燈下含笑看著她的少年,潘秀秀終於找迴幾分未入終明寺前紀弘的模樣。


    紀弘見她看著自己出神,也不去打擾,隻是靜心去畫自己的畫。


    第二天一早,紀夫人著急的問潘秀秀昨晚怎麽樣。


    潘秀秀隻能如實迴答。


    紀夫人很著急,但她知道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


    她慢慢的給紀弘說道理,和潘秀秀說方法,一個月後又讓潘秀秀去了紀弘房裏。


    然後,潘秀秀又看紀弘畫了一夜的畫。


    這一次畫的是終明山終明寺圖,還有幾個清掃的僧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紀弘畫完之後,指著其中一個略壯的正指揮別人掃地的僧人,對強打著精神看的潘秀秀道:“這是我師父,你總說不敢看他,現在看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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