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山,某處距離靈血鎮十裏左右的山溝之中,四周幾處山嶺環繞,幾根一人環抱粗的鐵索分別釘在四方山崖上,匯聚在半空,竟是鎖著一個外貌隻有十幾歲左右的少年。


    那少年被這幾根鐵索束縛著,整個身子都陷入其中,隻露出一個不起眼的腦袋,腦袋上兩隻狼耳無力地耷拉著。


    少年的下方,就是一處天坑,深不見底,冒出陣陣兇煞的血光。


    天坑四周,守著十來個穿著長袍兜帽的怪人,身形極為瘦削,麵色蒼白,露出的手腕上,紋著一隻狼首。


    薑流和杜瑤光以及劍蘿,隱匿在一處山腰之上,觀察著此處的布局。


    “血色貪狼……就是他們。”


    杜瑤光冷冽目光掃過,露出對這些邪教徒的憤恨以及厭惡。


    “為了一個孩子如此大動幹戈,究竟是為何?”


    薑流皺著眉頭,思索不出來因果,血色貪狼不知存在了多少年,近年來才在神州大地露麵,薑流對他們的情報掌控少之又少。


    山穀中,突然閃過一道血光,周圍的血腥味兒重了不少,杜瑤光目光犀利,一下就捕捉到了那個突然出現的身影。


    “是他——!”杜瑤光道。


    薑流和劍蘿順著看去,那個枯槁的老者從恭敬的教徒中間走去,走到天坑前,抬頭望著被鎖在空中的劍方。


    “陣法,可已準備完畢?”老者問道。


    “主人,隨時可以開啟。”人群中,一個教徒迴答道。


    薑流聽力極好,聽得到那幫人在山下的交流,他聽到陣法二字時,突然目光一亮。


    “血靈引,兇魂陣,還真是蚩芒……”


    薑流喃喃自語道,杜瑤光略顯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她雖知他見多識廣,但是對蚩尤一族的秘術和秘史這麽了解,還是讓她有些許出神。


    突然間,天坑底下若隱若現的血光明亮起來,映在上空鎖著劍方的鐵索,光芒映出那一根根鐵鏈上密密麻麻的血色符咒,某種靈力開始向劍方湧去。


    劍蘿心急,登時就要衝出去搶人,被薑流按了迴來。


    “別急,這麽大陣勢,肯定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完成的。”


    薑流指著四周山崖和山腳下那不起眼的蟲穴和蜂巢,道:“我先除掉那些蠱蟲,師父你拖住那修為最高的蚩芒,阿蘿,剩下教徒修為平平,構不成什麽威脅,你看準情勢,趕緊救人。”


    兩個女子都點了點頭。


    薑流拿出那支黑色骨笛,吹響了一曲晦澀刺耳的異域曲調。


    杜瑤光側目看著他,她這徒弟,到底還藏了多少絕技是她不知道的?


    山穀下的教徒們,此時也聽到了這突如其來的刺耳聲調,都是一陣皺眉,渾身不爽,警惕地在四周山崖上張望。


    蟲穴和蜂巢,突然一陣躁動,仿若上萬隻蠱蟲突然暴動,巨大的蟲鳴聲,惹得眾教徒嚇了一大跳,下意識離那蟲穴蜂巢遠了幾步,隻有幾個膽子大的,還敢湊上去查看。


    那老者——也就是蚩芒,張著一對血目,憤恨地尋找著搗亂之人。


    蟲穴和蜂巢突然炸了開來,炸出來一群蠱蟲的殘體和血液,驚得教徒們一陣大唿和罵聲。


    “哎呀,用力過猛了……”薑流戲謔道。


    蚩芒剛一抬頭,便看見那傲立在高處的白衣女子,青色長劍立於身側,冰冷奪目,勝過高懸的皎月。


    他的憤怒目光,摻雜進了一絲忌憚。


    “杜瑤光——!”


    一道快如閃電的藍色光影,直指蚩芒的眉心,杜瑤光直朝這血色貪狼的最強者殺來,氣勢迫人,令人不寒而栗,防不勝防。


    蚩芒在身前凝聚出一顆氣血珠,被青玉縛一劍刺破,炸開的血氣和劍風,令圍在四周的邪教徒稍一靠近就會氣血翻騰。


    蚩芒被震得向後飛去十丈左右,青玉縛的劍刃窮追不舍,目標鎖定在他喉嚨,一往無前。


    血氣凝聚雙手,形成兩柄血刃,一刀揮開青玉縛的劍尖,一刀擋開迅速斬向他喉嚨的劍刃,杜瑤光飛身躍起,朝著蚩芒連踢三腳,踢得他手肘發麻,隨後跟上一劍下劈。


    蚩芒架雙手血刃抵擋,一息之後便被壓到胸前,青玉縛沒入肩膀幾分,他吃痛全力掀開青玉縛,胸口頓時又挨了一掌,杜瑤光曼妙身姿飛舞,橫空一腳踢在蚩芒那張幹枯的老臉上。


    他眼前一黑,隱約看到青玉縛又招唿上來了,心想他雖是凡人,杜瑤光也是凡人,但他畢竟憑著血靈引續了千年的壽命和修為,怎和杜瑤光這個修為二十幾年的相差如此之大。


    但他幾千年的臨場經驗,可不是這二十多歲的女娃娃能比的。


    他右手暗中運功,一根冒著猩紅光芒的鎖鏈從杜瑤光身後襲來,杜瑤光察覺到了那鎖鏈上的兇煞之氣,急忙側頭避開。


    鎖鏈貼著她白雪般的麵頰飛過,那鎖鏈宛如有意識的靈蛇,輾轉幾個來迴纏上了杜瑤光,偏偏又堅韌得詭異,青玉縛砍在上麵,居然傷不到分毫。


    蚩芒趁著這縛神索與之糾纏,才得以緩口氣,那些教徒見這美貌女子被縛神索困住了,紛紛跑上來打算幫忙。


    空中,那刺耳的曲調再次響起,這次,那些教徒們聽到此曲的時候,都身子一僵,仿佛什麽東西在他們心髒上抓撓一般,異常痛苦。


    唰!劍蘿的匕首一刀劃過人群,頓時就有數十人倒下。


    她為了不讓杜瑤光起疑,沒有用那蚩尤所鑄的巫妖刃,用的是她之前的舊刀,不過殺這幾個修為低微的邪教徒,還是綽綽有餘的。


    劍蘿轉身朝著天坑上的劍方飛去,飛到一半,眼前突然出現一麵紫色的結界,把她震了下來。


    她落地後一陣驚慌,上一次來,她被蟲群和教徒打傷,根本靠近不了劍方,壓根不知道劍方周圍竟還有結界。


    刺耳的笛聲,停了,那些教徒恢複了正常,一齊向劍蘿撲來。


    杜瑤光從如長蛇般靈動的縛神索的限製中殺出一個缺口,劍指蚩芒,被他從手心凝聚出的血珠將將擋下,一擊之後,蚩芒一個踉蹌,急忙操控縛神索再次糾纏上了杜瑤光。


    若沒這縛神索,他與杜瑤光過不了百招。


    薑流笛聲驟停之時,他所處的山崖之上,傳來一聲野獸的嘶吼和山石破碎的巨響。


    一隻皮毛深黃,生著雙翼的虎頭兇獸突然撲出,將薑流撞下了山崖,半空中,另一隻紫色皮毛,胸脯發白的雙頭三足鳥振翅飛向了他,兩隻尖爪抓著他的身子,將他狠狠拋向對麵的山崖。


    薑流猝不及防,被撞得腦子嗡嗡作響,剛從山崖上摔下,迎麵衝過來一隻身型壯碩似熊,卻生著犀牛腦袋的兇獸,用獨角將他撞進了山體之中。


    杜瑤光遠遠望見薑流遇險,不由分說就要甩開蚩芒和縛神索上前搭救,她一劍揮開縛神索,朝薑流飛身而去。


    半空中,突然覺得腳踝一緊,竟是那縛神索纏了上去,她抬手一劍砍上縛神索,那兇煞血氣令鎖鏈十分堅硬,隻是砍出幾道火花。


    杜瑤光再欲掙脫時,縛神索靈巧又迅速地纏上了她整個身軀,她渾身的靈力突然受到了阻斷,如突然被拔了翅膀的鳥從空中墜下。


    杜瑤光結結實實摔在地上,青玉縛也掉在了五步之外,縛神索將她捆得十分緊密,雙腿雙手連活動半分都做不到,而且她越想要運功,縛神索就纏得越緊,勒得她皮肉生疼,一時隻能任人宰割。


    蚩芒抓住機會,手上凝聚血氣朝杜瑤光天靈蓋打來,她急忙朝一側翻滾,滾到青玉縛旁,反手拿起藏在身後。


    蚩芒一擊落空,在地上打出一個坑,轉手握住縛神索的一段,把杜瑤光強行往迴扯了一段距離,即便她負隅頑抗,但縛神索連昆侖神女都困得住,杜瑤光再怎麽天賦異稟,也是不可能逃脫的。


    他此時緊抓著縛神索,就像拿捏著杜瑤光的命門,看著這絕美女子跪在麵前,不服氣地瞪著他,神情夾雜著被縛神索緊勒的痛苦,他狠狠鬆了口氣,言語囂張起來。


    “天之驕女,不過如此!”


    撞上薑流的那頭熊身犀牛,突然發出了不自然的哀嚎。


    正在與劍蘿糾纏的教徒們,都被這哀嚎吸引,詫異地看著那犀牛被強行推著向後退去。


    薑流眼神狠辣地瞪著這頭兇獸,雙臂抓著它的獨角,以十分誇張的體形差距硬撼兇獸的力量。


    “區區兇獸,無知無識,敢在祖宗頭上撒野,反了你了——!”他怒火中燒,大吼一聲,竟將這幾丈長的強壯兇獸騰空抓起,猛地甩向一旁的山體上。


    這一撞,地動山搖。


    他看向那紫色的雙頭三足鳥和深黃皮毛的雙翼虎,活動了下脖子,好鬥求勝之心躍躍欲試。


    那雙翼虎率先撲出,薑流比他更快,半空中一人一獸,兇狠對視,一眼,虎頭的下巴挨了一記重拳,牙齒斷裂。


    三足鳥從雙翼虎身後冒出,把薑流從半空中撲下,薑流抓著它的雙爪,借力翻轉與其的身位,猛力一踹把三足鳥踢得砸到了山崖上,飛身向雙翼虎,一腿將其踢飛數丈,抓著虎尾左右一頓摔打。


    餘光瞟見那三足鳥又飛了過來,借著雙翼虎的身軀,重重甩向三足鳥,兩隻兇獸的身子疊在一起,撞上了天坑旁的結界,發出一聲如悶鍾般的聲響。


    那頭黑色的犀牛,此時從剛才山崖上墜落的山石中站了起來,血色的眸子,緊盯著薑流不放,口鼻噴出熱氣,後蹄蓄勢,猛然朝著薑流衝鋒。


    薑流一手抓著虎尾,一手抓著鳥頭,在犀牛衝上來的瞬間,用兩隻兇獸的身體狠狠夾了一下犀牛的腦袋,直接拍至昏厥,驟停摔倒在了薑流腳下。


    被鐵索鎖在天坑之上的劍方,突然醒了過來,不知是被什麽力量刺激到了,發出似是人類又似是幼獸的慘叫,拚命掙紮。


    劍蘿看到此景,直接如失了神智般,那些教徒根本困不住她,被她幾道紫色刀影抹了脖子,直接衝向了結界之後的劍方。


    但是,她再次被擋了下來。


    蚩芒看著劍方,心知此時陣法已進行了大半,很快,劍方身體內那頭野獸就會被解放出來,那頭蚩尤座下的上古魔獸一旦解封,力量絕不是凡人能夠撼動的。


    他突然察覺到手上的縛神索有異樣,低頭一看,被牢牢捆住跪在麵前的杜瑤光,嘴中不知念著什麽咒語,縛神索的兇煞之氣在流失,其中蘊含的另一股神力,竟然在湧向杜瑤光的身體。


    杜瑤光眉心的冰晶花鈿,和她一雙眼睛,漸漸發出藍色的光華。


    蚩芒瞬間失神,心底沒來由的一陣恐慌,三百年前,昆侖女神就是被這根縛神索擄走的,她神力深奧,掙脫之時她的神力令縛神索的靈力大損。


    蚩芒後來用血氣煉化縛神索將其恢複如初,但是,昆侖女神的些許神力也一並留在了縛神索中。


    此時此刻,那股神力竟被杜瑤光吸進體內,湧入到她身後的青玉縛中,連縛神索中的煞氣,也很快就要被淨化光了。


    他惱羞成怒,手掌凝聚血氣朝杜瑤光臉上拍去。


    “裝神弄鬼!”蚩芒怒喝。


    “呀——!”


    杜瑤光一聲清喝,渾身力量掙脫了縛神索的限製,鎖鏈頓時斷成幾截,青玉縛一劍之勢比先前更為犀利。


    蚩芒被氣浪震得向後飛去,眼見青玉縛就要刺中他了,他凝聚血珠擋下劍尖,血珠在被刺中的一瞬間就炸開了,蚩芒胸口一悶,吐出一口血來。


    蚩芒已經方寸大亂,既是震驚杜瑤光能吸收昆侖神女的神力,又是被杜瑤光修為壓製。


    凝聚在手上的血刃,已被青玉縛劈碎了好幾次,被她飛身幾劍逼得節節敗退,雙手血刃又接連被砍碎兩把,仰麵躲過貼著臉斬過的青玉縛,眼神中全是惶恐,幹枯的老臉被嚇得更為慘白。


    雙手凝聚兩隻血爪,緊緊握住刺來的劍刃,杜瑤光翻轉劍柄,劍上蘊藏劍氣突然爆開,蚩芒雙手全是血,飛身撞上了身後的山崖。


    一道巨大的藍色劍氣,朝著他刺來,蚩芒往地上一趴,劍氣雖未直接擊中他,他背上卻似被冰錐劃過一般,身後那百丈高的山嶺,哢嚓幾聲巨響,裂成了兩半。


    蚩芒一頭冷汗,心知再打下去,一把續命幾千年的老骨頭,要交代在這目光冰冷的白衣女子手上。


    他抬頭假意甩出幾道血氣刀刃,杜瑤光閃過之後,發現那血氣飛刃,真正的目標,竟然是天坑上的劍方!


    不知何時,劍蘿手握著發出紫光的巫妖刃,使出了時空閃,全力一斬斬碎了那紫色的結界。


    薑流暗叫不好,劍方有難,劍蘿不顧一切,還是拔出了巫妖刃。


    那幾把血氣飛刃,目標並非是劍方,而是他周身鎖鏈,此時鎖鏈上的符咒靈力都已湧入劍方身體,脆如凡鐵,被血刃一切便切斷了。


    劍方的身體,直直朝著深不見底的天坑墜下去。


    劍蘿被炸裂的結界擊飛,薑流離得有一段距離,一時間,誰也無法衝上去救下劍方,任其墜落下深淵,摔個粉身碎骨。


    杜瑤光顧不上蚩芒這老鬼,瞬間化作一道殘影飛了上去,一手抓住了劍方的衣領,一手抓在懸空的青玉縛劍柄上,總算是接住了他。


    “你別怕,我抓緊你了!”


    杜瑤光試著安撫這慌張的少年,可是他不知是受驚過度還是怎的,在杜瑤光手上激烈掙紮,還發出非人的吼叫。


    杜瑤光雖然覺得這少年怪異,身上怎毛茸茸的,頭上還有一對狼耳,但是她依然死死抓著他不撒手。


    可是,劍方突然迴頭看向她,令她頓時震驚失色。


    那滿口的尖牙,血紅的雙目,最令杜瑤光震驚的,是劍方額頭上那隻豎著的紅眼。


    三眼黑狼!


    這少年,怎的長得和襲擊蓬萊島那隻三眼黑狼這等相似?!


    杜瑤光失神之時,手上傳來劇痛,劍方狠狠咬了她的玉手一口,頓時鮮血淋漓,那尖銳的狼牙,還散發著兇煞之氣,杜瑤光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劇痛,一下便鬆手了。


    少年的身影,墜了下去,沒入了天坑的黑暗之中。


    “啊啊啊啊——!!!!”


    劍蘿不顧一切衝了上去,若不是薑流及時抱住了她,恐怕她非要和親弟弟一同殉葬。


    杜瑤光怔怔地,看著自己這隻沾滿鮮血的手,腦中還在迴想著少年的驚悚的麵孔,久久,不能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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