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空懸於空中,視野比地上的仙門眾人開闊不少,他眼睜睜看著,女媧石麵前那一片土地宛如活了過來,仿佛要張開一張巨口,吐出什麽邪惡的生命。


    杜瑤光的雙目,突然又疼了一下,她痛得捂住眼睛,在閉上眼之前,她親眼看見女媧神石之下,冒出了幽綠色的光芒。


    埋藏在遺跡地下,由上古三皇之一女媧的無上神力培育出的生命,因女媧石受到了靈力衝撞觸發了禁製,終於破土而出,重見天日。


    巨大的蛇頭從地底衝出,腐爛的蜥蜴般的身體散發出劇烈的酸苦味道,幽綠色的光芒從腳下噴湧而出,四周的仙門和妖族,都被震得退後幾步。


    杜瑤光雙目澀痛,完全看不見襲來的危險,隻聞得到空氣中劇毒的氣味和巨大骨蜥的吼叫聲,骨蜥散發出的靈力似含有劇毒,除了她以外,所有仙門人都禦起靈力抵擋這劇烈的衝擊。


    懷年看到暫時失明的杜瑤光,隻一瞬就閃到她身前,艮山劍插入地下,一道岩石壁障轟然升起。


    可那骨蜥散發出的劇毒似乎對實體化的靈力具有強烈腐蝕性,石壁雖然攔下了這股氣浪,但也頓時被擊碎,尖銳的碎石,全都朝著懷年飛來。


    可他如何願意身後的白衣女子受到半分傷害?


    杜瑤光睜眼之時,懷年飛在半空中,胸前濺出鮮血,紮著好幾塊尖銳的碎石,她飛身上前接住了他受創的身體,劍指飛快在他胸口點了幾個重要穴位,止住了血。


    看著懷年痛苦的神情,似乎還在強忍著要裝作並無大礙的樣子,杜瑤光眸中因情緒激動而綻出深藍光彩,自責和後怕席卷了她內心。


    她這是在幹什麽?她不是一早就打算好了,寧可將所有親近之人都趕走驅逐,也不讓他們和自己一起死在這條兇險的路上。


    她心懷天下生靈,在薑焱淩殺死她如師如父的玄虛師父後,她就知道,薑焱淩不死,她此生絕不會善終。


    她把自己關起來,沒日沒夜的練功練劍,將親近信賴之人盡數驅逐出她的身邊,為的就是,在她走上那條必死的末路之時,沒有任何人會和她死在一起。


    但是,這個和她一同長大,一同拜入師門,卻被她越發疏遠的師弟,還是不顧她表麵的冷漠決絕,追上了她。


    她從剛才懷年與她幾乎完全同步的撥雲寫月劍法,便看出來了,即便她後來將他拒於千裏之外,每次自己練劍的時候,他定是在旁邊偷偷看著的。


    不然,不可能每一招每一式都學的分毫不差。


    李長空遠遠看著這隻長著上古魔獸相柳頭顱的巨大骨蜥,眼中一陣厭惡,嘴上嘖嘖歎道:“女媧大神造物的品味——還真是獨特。”


    其餘三位掌門皆跨出一步,風商道:“上古魔獸和南疆巨蜥的結合,諸位當心!”


    杜瑤光抱起懷年,把他交到後方待命的瑤歆手中,他短時間內,是不能再逞強作戰的了。


    她揚起青玉縛,眼中因憤怒而綻放著藍光,手中的靈力,經過那柄由昆侖靈玉鑄造的劍柄,傳入了冰輝石劍身之中,黯淡的劍刃,被寒冰靈力瞬間點亮。


    唰!一道藍色的殘影瞬間衝到骨蜥腳下,它身軀雖大,但動作一點也不慢,裹著爛肉的強壯前肢,衝著杜瑤光拍了過去。


    仗著體重優勢,杜瑤光的攻勢瞬間被瓦解,她側身躲過那幾乎跟自己腰肢一樣粗的腳趾,飛身撞上骨蜥身後的女媧石,雙腳猛踩石壁,隨時準備再次出擊。


    那兇獸似乎對女媧石格外在意,正欲迴頭攻擊站在女媧石上的杜瑤光,後腦勺便挨了兩劍,李長空手握兩把天罡主劍,生生砸向它巨大的腦殼。


    骨蜥惱怒,迴頭從嘴中噴出綠色的毒火。


    隨後趕來的空明方丈,見此景,立即禦起金剛不壞,一麵金鍾罩將自己和身後佛家弟子都緊緊保護起來,但是毒火範圍巨大,金鍾罩後的那些靈山和蓬萊弟子,暴露在毒火之下,毫無掩蔽。


    空中一聲清喝,青玉縛迅捷如電,斬過骨蜥左側兩條腿,骨蜥頓時無法保持平衡,噴出的毒火猛地一偏,蹭著仙門弟子的邊燒過去了。


    靈山掌門皇甫行,見機行事,飛上骨蜥的脖子,一劍砍下。


    未曾想這兇獸身上都沒幾塊好肉,骨頭倒是硬的跟什麽似的,雖然他砍得手發麻,但是意外發現,相柳頭顱跟巨蜥身體的連接處,有一處明顯的縫合跡象。


    他被從身上甩了下去,對著正在和骨蜥激戰的杜瑤光和李長空喊道:“兩位掌門!看它脖子!”


    杜瑤光和李長空順著相柳狹長的脖子望去,皇甫行居然在被甩開之前在有可能是兇獸弱點的地方作了標記——脖子與身體縫合痕跡的地方,霍然貼著一張裂地符。


    “李掌門,助我限製住他前肢,空明方丈,還請按住它的腦袋!”杜瑤光一聲令下,那兩人眼神會意。


    李長空懸空而起,頭頂天煞劍陣擺開,七十二柄地煞氣劍,瞄準著骨蜥的前肢和軀體,如暴雨般降下。


    天煞劍陣威力不凡,居然在骨蜥堅硬的骨頭上留下無數細小劃痕,骨蜥吃痛後退,李長空此時握著兩柄天罡氣劍,巨大的劍刃刺穿了兇獸的腳骨,將它雙腿死死釘在地上。


    一聲痛苦哀怨的吼叫,響徹天空。


    一個從天而降的金鍾罩,不偏不倚砸在骨蜥頭上,空明方丈已使出全力,但那骨蜥力量巨大,即刻就要掙脫。


    風商掌門此時也出現在空明上方,七星劍上雷電攢動,一劍劈下,助空明又將其頭顱壓下去幾分。


    但是,兇獸還在掙紮,皇甫行念咒激活了骨蜥脖子上的裂地符,砰然炸開的靈力,令骨蜥一聲痛嚎,脖子頓時沒了力氣,癱軟下去。


    杜瑤光飛身而起,青玉縛光芒耀眼,如冰鳳展翅,刺向骨蜥的後頸。


    突然,骨蜥猛地揚起頭顱,發出一聲怒吼,爆發出的力量,頓時掀飛了按住它頭顱的空明和風商,也震開了幾乎刺中它的杜瑤光。


    靈力中含有劇毒,杜瑤光雖運功時大量水靈護體,但還是滲透進來一些毒素,她突然兩眼一黑,在空中失去了平衡。


    青玉縛的劍柄發出嗡鳴,冰涼的觸感席卷杜瑤光全身,這股不知名的力量,突然令搖搖欲墜的她又找迴了力氣。


    剛才那一吼,已是骨蜥最後一搏,杜瑤光倒懸空中,如流星般急速墜下,青玉縛勢不可擋,從天而降的劍破九天,隨著數十把冰劍,刺穿了骨蜥的後頸。


    相柳的頭顱,和巨蜥的身體分離,轟然掉落。


    杜瑤光落在仙門眾人跟前,腳步有些柔軟虛浮。


    她先是和六部妖族苦戰,然後和懷年合力重傷了姳奚,剛剛又全力砍下這隻上古兇獸的頭顱,已然有些體力不支,臉色發白,清秀靈動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原本在此處的妖族六部,剛才趁著仙門誅殺兇獸的時候,齊齊逃走了,包括被打傷的姳奚,他們本就不敵仙門,損失慘重,趁機逃走才是上策。


    “掌門……”


    淩珊走到杜瑤光麵前,拿出一顆金黃色的首陽丹,能助她恢複些許靈力。


    “可惜那妖女逃了,沒能逼問出薑師侄的下落。”空明語氣中暗含憤憤,罵道。


    “也許會在靈蛇窟中,那是妖族在南疆的棲身之處,其內裏交錯複雜,遍布整個南疆地下,若是地上找不到,便隻有去地下搜尋了。”李長空提議道。


    眾人知道他曾來南疆治理蛇患,對此地妖族了解比較深,便都點頭稱是。


    杜瑤光服下首陽丹,調息了一下靈力,覺得恢複了些後,便道:“那我們即刻就去尋找靈蛇窟……”


    她話音未落,不遠處又再次傳來剛才那熟悉的吼聲。


    仙門中人大驚望去,那被砍下頭顱的骨蜥,此時居然站了起來,脖子的切口處,那碎皮爛肉之中,居然有新的血肉鑽了出來。


    先是一個,然後旁邊又擠出來一個,原本隻能容納一個頭顱的脖子,此時皮肉被生生擠了開來,長出了三個相柳的頭顱。


    一些年輕弟子們一時無法接受這樣血腥惡心的場麵,甚至有人當眾嘔吐起來。


    骨蜥的三個腦袋,還沾著粘稠的血液,就這樣對著仙門眾人虎視眈眈。


    “呃……”李長空發出一聲惡心的感歎。


    “女媧大神這麽中意相柳的自愈能力嗎?”


    剛才僅僅是砍下一個腦袋,就幾乎令杜瑤光和其他四位掌門精疲力盡,此時居然又長出來三個,從它動作上來看,也沒有重傷的征兆,似乎剛才砍出的傷口全都複原了,連斷裂腳骨也恢複了。


    眾人握緊手中兵刃,如臨大敵。


    天色,突然暗了下來,此時剛過晨時不久,天空卻頓時比黃昏還要黯淡,幾聲驚雷,驚得所有人一個寒顫。


    天邊傳來幾聲不似雷聲的吼叫,杜瑤光抬頭望去,電閃雷鳴之中,似乎有一張猙獰的巨臉在看著他們。


    突如其來的一股威壓,將修為五靈三層之下的年輕弟子齊齊壓得跪在地上無法動彈,修為稍微高點的精英弟子和掌門人,雖然能勉強維持站立,但肩上有如壓著千斤,幾乎動彈不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攜著一柄血紅戰斧,從天而降,激起百尺沙塵。


    無形的威壓,將那三頭骨蜥也逼得後退好幾步。


    沙塵散去,湮世穹兵緩緩直立起身體,背對著仙門眾人,抬起一對殺氣四溢的血紅巨目,盯著麵前的骨蜥和它身後的女媧石。


    “這……這是……?”


    此等渾厚威壓,令空明似乎看到了一位勢不可擋的遠古殺神,心中莫名生出了恐懼。


    穹兵隻當身後的凡人皆是螻蟻,完全不放在眼裏,眼前隻有這擋著他觸碰女媧石的三頭骨蜥。


    下一刻,骨蜥主動撲了上去。


    穹兵揚起巨斧,一擊掄向骨蜥腹部,五絕掌門全力才勉強壓製的巨大軀體,居然生生被穹兵掀飛到空中,重重撞上了女媧石,哀嚎聲不止。


    此等神力,一擊就讓仙門眾人目瞪口呆。


    穹兵傲慢地朝著骨蜥走去,骨蜥竭力反撲,一隻頭顱咬住穹兵的左臂,滿口尖利毒牙,卻壓根咬不穿他的皮膚。


    穹兵右手舉起斧頭,被骨蜥另一隻腦袋咬住,中間的腦袋直朝著穹兵脖子襲來。


    他突然大吼一聲,骨蜥的動作慢了一分,穹兵抬腿踢飛了骨蜥的身體,咬著右臂的大口被掙脫開,隻剩咬著左臂的頭顱還死死不鬆口。


    穹兵掂起斧刃嵌入骨蜥的脖子中,它哀嚎不止,卻依然不鬆口,最後咬在左臂上那顆頭顱被穹兵生生扯斷。


    揚起一斧又把另一側的腦袋也砍了下來,一腳踹向骨蜥身軀,然後一斧頭捅進它的身體,一聲怒吼,將其龐大的軀體高高舉起,猛然向身後砸去。


    自愈能力強悍的骨蜥,此刻居然被穹兵幾招打得奄奄一息,毫無還手之力。


    哢!穹兵直接劈開了它整個身體,碎裂的骨頭和爛肉散落一地,散發著惡臭。


    穹兵抬眼,望著那群目瞪口呆的凡人,睥睨之姿,威懾著這群他眼中的螻蟻。


    “來者何人?!”杜瑤光緊握青玉縛,覺得此人絕非善類,質問道。


    穹兵毫不理睬這個女子,提起巨斧,扭頭朝著女媧石走去。


    “住手!”


    杜瑤光提劍衝了上去,穹兵當她毫無威脅,舉起戰斧,朝著女媧石劈去。


    一聲厚重的巨響,杜瑤光被這衝擊力擋了迴來,渾身突然有些酸麻,使不上勁了。


    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力量,能一擊就令她這個五靈歸宗五層修為的人完全無法抗拒,更何況,這還不是直接打在她身上,而是攻擊女媧石的餘波。


    泛著金黃光芒的女媧石,在這一斧頭的力量下,居然露出了裂紋。


    穹兵揚起斧刃又一次砍了下去,厚重的悶響夾雜著他可怖的力量,令修為低一些的弟子當場吐血昏厥。


    第三斧下去,女媧石完全被劈成兩半,一塊大約有普通人手心大小的黑棕色晶石,懸在空中,散發著無比濃厚純淨的靈力。


    這純淨的土靈竟令懷年的艮山劍都發出共鳴,仿佛在對那塊晶石膜拜,臣服。


    能蘊含這等純淨靈力的晶石,莫不是——


    杜瑤光反應過來時,穹兵一把握住那塊晶石,腳下的地麵,不知何故,居然發出強烈震動,甚至出現了裂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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