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午時,西北大荒每日的日照時間迎來了尾聲,劍蘿走出九幽堡壘的時候正巧趕上日落,等她登上山頂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落下了。


    但這依然沒影響她這幾日的好心情,走著路都一蹦一跳的,嘴裏哼著小曲。


    她突然從窩在貧瘠瓦房裏半魔少女變成了九幽堡壘的劍蘿統領,也從一個一直追逐著自己心中的大英雄但屢屢得不到迴應的苦命人,變成了大英雄的親傳弟子。


    處理完九幽堡壘並不繁雜的事宜後,她去看了弟弟劍方,他的房間變成了原來幾十倍的大小,還很不適應,好在劍蘿委托了劍方熟悉的人照顧他,他沒有那麽不安。


    劍方的身體長大了些,但身上野獸的特征還未褪去,比如一雙狼耳和他的尾巴,嘴裏的牙也變尖了,還好,他還認識他的親姐姐。


    劍蘿長舒了一口氣,之前日子這麽苦,都已經熬過來了,她一定會找到治療弟弟的方法的。


    薑焱淩的手下們做事效率非常高,十幾天前破碎的演武場現在已經完全複原了,地板上幾乎看不到一絲斷裂過的痕跡。


    他們師徒每日約好了,上午劍蘿去當好她的九幽堡壘統領,下午來獄教上課,可是今日,演武場上沒看到薑焱淩,倒是看到了那個紅衣服的少年。


    子漁一看到迎麵走來的紅發藍膚的高挑少女,眼睛就亮起來了。


    “阿蘿!”子漁看上去很開心。


    “你看到我師父了麽?”劍蘿神情淡然,問道。


    “沒有,不過老薑讓我來當你的陪練。”子漁撓著頭,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期待。


    薑焱淩一知道他喜歡劍蘿,居然親自安排了這麽一茬。


    可是劍蘿聽到這個消息顯然不太樂意,道:“你除了逃跑就隻會點花裏胡哨的法術,你殺過人麽?我學的可是殺人技,你能陪我練什麽啊?”


    子漁被劍蘿瞪著眼睛兇了一頓,頓時就有些垂頭喪氣,可是他記得薑焱淩對他說過的話——


    劍蘿雖然表麵看起來強勢任性,但是骨子裏因為她的出身和血脈十分自卑,所以她並不喜歡溫順的男子,反倒喜歡強勢一點,能把她死死壓住的男人。


    薑焱淩專門強調了死死壓住這四個字,壞笑著給了子漁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真是好負責任的師父,教徒弟法術武功,還安排徒弟的情感大事。不過,這一係列安排從薑焱淩手上做出來,怎麽感覺奇奇怪怪的。


    他不應該是個對什麽都撒手不管的懶人嗎?


    子漁鼓起勇氣,迎著劍蘿芒刺般的眼神,道:“你別看不起人好不好,在小天竺的時候明明我把你壓在身下!”


    劍蘿一聽,表情仿若來勁了,張揚地笑道:“哎喲,看來咱們魚小弟很不服氣啊~不知道是誰被我追得整個西域跑啊?”


    “那還不是……”


    子漁凝噎,他哪是怕劍蘿,他是怕那個扛著大斧頭一擊把太行山劈碎的瘋子。


    “反正老薑說了,你現在修為尚淺,他對你用不上什麽實戰教學方法,你也知道你師父當世無敵,你還遠遠沒達到和他交手的程度呢,所以他才讓我來陪你練練,正好也讓我學點身手。”


    子漁像模像樣地活動著手腳,道:“反正他是神,我也是神,底子都是一樣的。”


    劍蘿以為,這是薑焱淩對她設置的挑戰,於是心裏也生出幾分鬥誌,道:“既然師父良苦用心,那我也恭敬不如從命咯。”


    她一手掐著腰,看著這個少年活動身體的樣子,覺得很是好笑,就道:


    “我也不欺負你不會打架,這樣,我學的是九黎族心法時空閃,以瞬行之術和高速移動著稱,你不是很會跑嗎?那你就來試試,看能不能抓到我。”


    劍蘿應了挑戰令子漁有些興奮,便道:“那我要是贏了,你可得答應我個要求。”


    “切,贏了再說吧。”


    話音剛落,劍蘿腳下生風,一腳衝著子漁臉上招唿過去,她那條長腿在空中畫出了紫色殘影,子漁的眼睛都沒捕捉到,就已經踢到他麵前了。


    他驚得整個人往後一蹦,用手擋著臉。


    意料中的踢打並沒有真的打中,子漁從指縫中看到,劍蘿隻是虛晃一招,身影已經閃到天上,離他至少幾十丈開外了。


    他突然想起了比賽輸贏的規則,紅著臉對劍蘿大喊道:“喂!你不講武德啊!”


    “你過來啊~”


    劍蘿奸計得逞,巧笑嫣然,坐在演武場邊緣的柱子上,嘲笑子漁。


    子漁從未見過劍蘿能笑得如此美麗,第一時間居然愣了,迴過神來,劍蘿已經跑遠,他也急忙運起靈力,追了上去。


    海族法術雖然全無攻擊力,但是其他各方麵的功能性還是很神通的。


    雖然劍蘿學了正統的九黎族心法,速度身法比一年前追殺子漁的時候還要靈敏迅捷,但隻不過幾息的功夫,子漁就接近了前方那抹紫色的倩影。


    他伸手朝著劍蘿後頸抓去,抓到了她的深藍色絲巾,劍蘿卻扭頭露出一抹壞笑,一腳把子漁踢了下去。


    劍蘿一轉身又飛遠了,子漁拿著殘留著劍蘿香氣的絲巾,揉著挨了一腳的肩膀,心裏不但沒有挫敗,反倒覺得甜甜的。


    他也會意一笑,再次追了上去。


    “避水珠!”子漁捏了個口訣,脖子上的海藍色珠子發著光芒飛了上去,他離劍蘿還有三丈距離,避水珠就已經飛到了劍蘿身旁。


    避水珠突然化成了一條如海浪組成的繩索,旋轉著將劍蘿四周空間都裹在中央,隻要一收縮,就能捆住這個修長的身影。


    “切。”劍蘿自信地笑著,手上也捏了個口訣,化作一道紫光從水浪織成的繩索縫隙中飛了出去,繩索捆了個空,撞成一片水花。


    子漁不肯放棄,和避水珠化成的水繩協同作戰,窮追不舍地跟在劍蘿後麵,在獄教各個山頭之間來迴閃轉騰挪。


    天色已晚,天空被烏雲蓋著看不見星辰,但是此刻,一紫一藍兩個身影追逐著,耀眼跳脫的光芒,宛如化作了星星,像一對歡喜冤侶,彼此要追逐著直到天地的盡頭。


    子漁那條水繩,在他逐漸熟練的運用下對劍蘿造成了不小的限製,她的身體有好幾次差點被水繩捆住,都被她以空間之術瞬行逃脫,但隨後,都會被協同追上的子漁抓住。


    她身上的衣物已經被子漁抓了個遍了,每次都被她以耍賴般的拳腳打向那個少年從而掙脫。


    兩人數次在空中扭打成一團,子漁的動作越發大膽起來,鉗製著劍蘿的胳膊,能短暫聞到她身上的香氣,聽到她的笑聲和喘息聲。


    這副美麗的藍膚麵孔,終於在他眼中快樂地笑了。至少此時此刻,這種撒歡之後的快樂,是他帶給這個半魔姑娘的。


    在獄教中的其他人看來,這一藍一紫兩個光點,在千刃峰上空追逐打鬧,就像是一對癡纏千百年的精靈一樣,令人不禁露出和諧的笑容。


    “起開!”劍蘿大笑著甩開子漁的胳膊,子漁也有意無意的,轉手抓住了劍蘿的腳踝。


    啪!劍蘿一腳把子漁踹了下去,這次力量很大,把子漁踹著砸到了演武場的地上,身子凹進地裏,半天都沒站起來。


    劍蘿落在子漁身邊,看他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翻著白眼,似乎被打得很慘。


    她幸災樂禍地笑著,道:“怎麽?這就認輸啦?我還沒玩夠呢,快起來!”


    子漁躺在地上,慘兮兮地往外出著氣。


    劍蘿歪頭看了眼子漁,道:“你可別裝啊,誰讓你摸我……反正你趕緊起來,不起來我去找師父了。”


    她的身後,避水珠靜悄悄地接近她,然後狠狠推了她一下。


    劍蘿一個不穩,朝著子漁身上摔去,子漁也停止了撞死,睜開眼睛,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一把鉗住劍蘿的雙臂,借力翻轉,將劍蘿壓在了身下。


    在一番鬥智鬥勇之後,子漁終於把自己心愛的叛逆女子死死壓在身下了。


    “小壞蛋!你使詐!”


    劍蘿氣得在子漁身下掙紮,但是子漁的力氣,依然和一年前一樣壓製住了身為半魔的她。


    “海族果然詭計多端!”


    “這叫兵不厭詐——怎樣?服不服啊?”子漁笑著,漸漸將一張臉貼近劍蘿,兩人互相交換著溫熱的氣息。


    “你……”劍蘿見力氣抵不過,掙紮無用,現在子漁一張白淨的臉又離得這麽近,一開始那副驕傲逆反的樣子,居然全無蹤影了。


    還真叫薑焱淩說對了,隻要把這隻叛逆的野貓死死壓著,她就變得溫順了起來。


    “現在我贏了,該我提要求了。”子漁盯著劍蘿一雙明媚的眼睛,可謂半點都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劍蘿咽了一口口水,隻覺得嗓子發幹,她還有點接受不了,她居然被這個半點功夫都不會的弟弟拿下了,還是死死壓著無法動彈那種。


    她的臉,不經意地紅了起來。


    然而這一紅,子漁看在眼裏,突然整個人都血脈噴張了。


    他吻了上去,緊緊貼住這令他渴望的柔軟嘴唇,輕輕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這一次,劍蘿沒有躲開。她渾身的血管都麻木了,腦子嗡嗡作響,似乎能聽見血液加快流動的聲音。


    她的心跳貼著子漁的心跳,飛快加速。


    甚至連子漁已經收迴了他的嘴唇,劍蘿也沒緩過神來,睜著一雙眼睛,怔怔地望著這個突然強勢起來的弟弟。


    “你果然是……登徒子!”劍蘿抵觸地說道,可她心裏居然覺得,這一吻真是世上最美好溫暖的東西。


    兩人維持著這個姿勢,都愣愣地迴味著那一吻,頭頂上卻突然傳來男子津津有味的評論聲。


    “你倆要是把我的演武場弄塌了,可得自己修好。”


    劍蘿掠過子漁脖子上的頭發,看到坐在演武場石柱上的薑焱淩,正居高臨下,觀賞著這一幕。


    “師父?”劍蘿紅著臉,躲在了子漁身下,不去看他。


    “哈,魚兄悟性極高,孺子可教。”薑焱淩笑道。


    看著兩個年輕人歡歡喜喜地拉著手,接著吻,薑焱淩由衷地感到羨慕。


    他可是三百多年都沒抱過喜歡的人了。


    這時,一個獄教教徒快步走到演武場,是黑蝠堂的千裏眼張老三,他正欲稟報什麽,教主兩個字都說出口了,卻看見地上的子漁和劍蘿正以一個極其親昵的姿勢互相貼著。


    他看看柱子上的薑焱淩,又看看劍蘿——他記得劍蘿不是喜歡他們教主麽?如今徒弟都收了,怎麽扭頭和那個小白臉搞在一起了。


    這要是說出去,會讓人質疑他們黑蝠堂的情報準確度的。


    “何事。”薑焱淩坐在柱子上,問張老三道。


    劍蘿和子漁也趕緊從地上起來。


    “稟教主,禦龍關來了一個仙門女子,四處打聽您的下落。”


    “仙門女子?哪個門派的?”


    “嗯……她的服飾上白下藍,漸變色,背上紋著一柄藍劍,容貌那是極美的,她在禦龍鐵鋪麵前駐足許久了,一直在打聽您,不過,問的名字是薑流,不是薑焱淩。”


    張老三將情況詳細匯報,令薑焱淩突然一皺眉,眼神中似有覺悟。


    他最先想到的名字,自然是那個冷若冰霜的絕美女子,外加上,他突然想起來了一些他本該記得但又忘了的重要事情。


    “嗨呀!三閣論武就剩兩天了,我怎麽給忘了!”


    薑焱淩慌忙從柱子上跳下來,急得如渾身有跳蚤,一溜煙就跑遠了。


    “杜瑤光還不得罵死我!”


    張老三怔怔地望著他們教主離去的背影,神情很是詫異。


    他緩緩扭過頭看著劍蘿,問道:“教主……為什麽好像很怕那個仙門女子的樣子?”


    教主不應該見了仙門人就殺嗎?


    薑焱淩跑出去老遠,突然又折了迴來,一把拉著子漁,對劍蘿道:“好徒兒,借你相好用用!”


    ……


    薑焱淩和子漁躲在禦龍鐵鋪的屋子對麵,對了好幾番口供,和他對淩珊顧雲清兩人說的差不多。


    杜瑤光就在鐵匠鋪門口,詢問著來往路人,不過沒幾個人知曉這間鐵匠鋪老板的情況的,倒是都被杜瑤光的美貌迷得挪不開眼。


    薑焱淩讓子漁先去接待杜瑤光,就說他家事繁忙,一會兒就迴來。


    他眼睜睜地看著子漁和杜瑤光搭上了話,領著進了鐵匠鋪,便偷偷躲到了門外,趴在門上聽裏麵在說些什麽。


    “瑤光姐姐,我二哥最近和我五姐鬧矛盾,好不容易才和解了,他午飯之後去送東西去了,很快就會迴來的。”


    “你們難道不住在一起麽?”杜瑤光語氣平淡地問道。


    “別看二哥這鐵匠鋪這麽多房間,平時沒人住,我們兄弟姐妹都各玩各的。”子漁笑道。


    從門縫裏看去,子漁還專門沏了一碗茶給杜瑤光喝,這是他幫薑焱淩看店的時候專門買的一套茶具,這會兒派上用場了。


    等兩人聊了一會兒薑流的家裏情況,薑焱淩覺得差不多了,便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推門而入。


    杜瑤光的目光,隨即落在他身上,一對明媚的眸子似乎會說話般,她像是有了情緒波動,眸中出現了深藍色的光彩。


    薑流看著這對會說話的好看眸子,裝作驚喜道:“師父?!你怎麽來了?”


    子漁不再說話,靜靜觀察著兩個人無聲的交流。


    隨著一陣吃驚和擔憂後,杜瑤光臉色突然陰沉下來,麵上隱約有怒意,站起身來,微怒道:“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師父啊?”


    杜瑤光的惱怒在他意料之中,他便也不頂嘴,不好意思地拍著後腦勺,很理虧的樣子。


    “算算日子,什麽時候了?三閣論武你不參加了?”杜瑤光咄咄逼人,走上前了一步,氣勢上一下就把薑流比下去了。


    薑流咽了口口水,艱難地張開嘴,道:“師父……我這,我這不是家裏有急事嗎,而且我也請假……”


    “請什麽假?讓懷隱轉告也算請假?那你去拜他為師啊!”


    薑流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杜瑤光火氣更大了。


    薑流慘淡地抿了抿嘴,小聲道:“師父我錯了……”


    “噗……”


    在旁看戲的子漁突然笑出了聲,前幾日和穹兵殺得天昏地暗的薑焱淩,和此時在杜瑤光麵前低聲下氣認錯的薑流,很難讓人想象是一個人。


    他居然在有生之年能看到這個大魔頭吃癟的一幕。


    “別人都抓緊修煉,就你在此偷懶,你要是三閣論武給我丟人,看我怎麽收拾你……”


    杜瑤光冷臉訓斥完,整理了一下表情,扭頭對著子漁平靜道:“瑤光多有叨擾,還請小兄弟見諒。”


    子漁看著薑焱淩一副慫樣,忍著笑,對這位仙女般的姐姐道:“杜掌門慢走。”


    “告辭。”


    杜瑤光拱手道,隨後緊抓著薑流的胳膊,恨不得把他拖在地上拖迴昆侖。


    “看你穿的什麽衣服,黑不溜秋跟魔教中人一樣,迴去給我換了!”


    被杜瑤光大力拽走的薑流,似乎聽到身後鐵鋪中,子漁終於憋不住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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