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流也算是一等一的實戰好手,麵對杜瑤光的突然攻擊,他拔出隨身的飲雪劍擋下青玉縛直指心口的奪命一劍,兩把至寒之劍交鋒,地上掀起的浮塵都在空中凍結成霜。


    這一擊之力,薑流感受得出來,杜瑤光是秉著一擊致死的目的襲過來的,她目光冰冷,異樣華彩在眸中流轉,分明是意識全無,失心瘋狂的征兆。


    周身靈力紊亂,想必體內經絡也是混亂異常,凝寒淬造成的內傷果然可怕,與杜瑤光本身的凝冰劍意都屬於至陰靈力,混在一起,時日一長,竟然令她走火入魔了。


    此時的杜瑤光,畢竟不是平日耐心教學的師父,這一劍之力,以薑流如今修為能擋下來,已經是靠著飲雪劍這把仙門名劍了。


    薑流被一劍震開,臉上忽又挨了杜瑤光一腳,他運足全身凝冰劍意的真氣,是要和杜瑤光硬碰硬,把她的真氣給擋迴去。


    她經脈本就受損,此時發狂,所湧出的靈力之強大是她如今這副身體所不能長期承受的。


    他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麽被杜瑤光一劍殺死,然後過不了多久她就會經脈俱損,精盡人亡,要麽,就要把她打暈,穩住她一身真氣。


    但以他當下的能力,接下杜瑤光幾招就已經很勉強了。


    短短五招過後,杜瑤光一劍把薑流手中的飲雪劍打得脫手,左手凝聚靈力,一掌重重擊在薑流心口上,打得他口吐鮮血,將身後石台撞得裂開才停下。


    薑流單膝跪地,痛苦地捂著心口,倒不是杜瑤光那一掌要將他心脈震碎,而是胸口那股封印力量,快要被震開了。


    他所修術法皆為火屬性,五髒之中,心脈屬火,是他靈力的源頭,封印自然也是在心脈的位置,他此時五分注意力忍著疼痛,另外五分,則壓製著封印不破。


    可是頭頂,杜瑤光的劍鋒已經向他襲來。


    兇險之時,一道白光閃過,藍衣女子從天而降,雙手結印,一指點到杜瑤光身後的穴位,青玉縛的劍尖離薑流還有幾尺之時停在空中,杜瑤光雙眸露出震驚之色,一身殺氣,褪去了九分。


    玄慈一指便製住了杜瑤光渾身紊亂的經絡和不受控製的真氣,運功助其調理,終於將神智混亂的杜瑤光喚醒了迴來。


    杜瑤光身子一軟,用劍支著將要倒下的身體,剛才體內靈力暴動,差點對她的經脈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掌門!”


    “他……他怎麽樣?”杜瑤光語氣低沉,還透著三分擔憂,她似乎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麽。


    玄慈轉眼看向薑流,他麵前一攤吐出的鮮血,捂著胸口的手,顫抖得很是劇烈。


    好像他的心髒差點被震碎一般。


    “小薑!”玄慈嚇了一跳,拿出一粒丹藥塞給薑流。


    “不妨事……不怪她……”他搖著頭,死死穩住體內翻湧的氣血。


    入雲台上發生的事,隻有杜瑤光、玄慈和薑流三個人知道,掌門人的身體情況極差,這是萬萬不能說出去引起弟子恐慌的。


    雖然掌門的身體情況不能外傳,但是也不能再拖下去坐以待斃了,杜瑤光第二日召集三位長老,和各長老座下的大弟子,在無極殿內召開緊急會議。


    除了玄慈和薑流之外,誰也不知道杜瑤光為何非要做這個決定,為什麽要在昆侖派上下還未恢複元氣的時候,去那千裏迢迢的靈山洞府,去尋已經絕跡已久的靈山熱海。


    況且杜瑤光本身傷勢,眾長老都看得出來,根本就沒恢複幾分,此時長途跋涉,實乃不明智之舉,殿中一時反對聲音多數,都勸她安心坐鎮門派,讓玄慈長老為她療傷。


    “掌門,門派內尚且動蕩,冰魄獸於昆侖依舊虎視眈眈,此時前去靈山洞府,萬萬不妥呀!”蒼穀長老大聲勸誡道,堅決反對掌門的決定。


    “掌門,那靈山洞府被薑魔頭毀了,靈山熱海早已絕跡於世,此時去找,談何容易啊?”玄臨長老也在一旁道。


    杜瑤光臉色冰冷,清靈的容顏上看不出幾分血色,正色道:“若是找不到靈山熱海,下次冰魄獸再次來犯,將無人能擋那妖女的凝寒淬——我意已決,不必再勸。”


    蒼穀玄臨對視一眼,神色極為嚴峻,他們不是猜不到這跟杜瑤光的傷勢有關,隻是沒想到,竟嚴重到這種程度。


    懷年狠狠罵了一句,道:“這該死的薑焱淩!幾百年攪得仙門腥風血雨,連退隱了都留下一堆禍患,真是可恨!”


    薑流聽著這幫長老弟子對他一頓痛罵,本就煞白的臉上,顯出一些鐵青色,一腔怒氣硬是忍了下去。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聽見仙門人罵自己了。


    他想了一下,杜瑤光被至陰至寒之劍傷至此處,天底下除了那一處靈山熱海,恐怕也尋不到其他物件能根治她的內傷了。


    “懷年,明日你隨我一同去靈山洞府尋找,其餘人不要聲張,全派上下保持一往如常,不要露出破綻讓冰魄獸得知掌門不在門中。”


    杜瑤光吩咐過後,懷年一聽師姐要帶上自己一起去靈山洞府,頓時兩眼放光,滿臉寫著願意,朝杜瑤光一拱手,聲調高昂道:“弟子領命!定不負掌門所托,保護掌門周全!”


    薑流聽了這番話,登時便不樂意了,雖然懷年是同輩弟子中修為最深厚者,但是靈山洞府是九尾狐的地盤,妖族最強之人,讓他陪著傷重杜瑤光去,碰上九尾狐必定護不住。


    杜瑤光要是被打壞了,誰來教他養護心脈的心法?


    “弟子認為,此事不妥。”


    他突然從一旁出列,站到了杜瑤光的麵前,他望著杜瑤光疑惑的目光,也不管身後的懷年此時在以怎樣的眼神看他,高聲道:


    “我以為讓懷年師兄同去不妥,此時昆侖上下能與冰魄獸一戰的頂尖實力並不多,懷年師兄乃弟子中的翹楚,還是留下來鎮守門派最為合適,弟子建議,由弟子隨掌門前往靈山最好。”


    杜瑤光微微皺了下秀美蛾眉,眼神示意了下薑流的心口處,搖搖頭,他才被打得重傷吐血,不讓他去,是為了他好。


    “師弟修為低微,去了恐怕自保尚且困難,如何護掌門周全?相傳那靈山洞府,現在可是被九尾狐族霸占著的。”


    懷年在身後語氣尖銳,極為針對薑流。


    “小薑,三思啊。”玄慈也在旁勸道,她知道薑流脾氣極為倔強不羈,除了杜瑤光的話還能聽一些,誰也勸不住。


    “當年淩珊身患寒疾,我也曾想要借靈山熱海為她治病,問江湖上的朋友借了靈山洞府的構造圖,知道哪條路線,能夠最快通過洞府中複雜的道路,抵達靈山熱海,隻要我能領著師父進入熱海,以至陽靈力醫好師父的內傷,九尾狐族後知後覺,也不足為患。”


    他扭頭對上懷年暗藏怒意的眼神,有幾分挑釁道:“九尾妖狐,乃妖族八部最強者,即便是師兄的修為,能擋他幾時?倒不如投機取巧,暗渡陳倉。”


    子漁在青兒身邊一連待了幾日的跟班,原以為傍上靈蛇族少主,不說大富大貴,也能狐假虎威享受威風,順便打聽點妖族內部暗中策劃的消息。


    誰知這靈青兒每日貪玩成性,領著自己這個小白臉到處招搖,她那些個小姐妹,見了自己就往自己身上上手招唿,摸來摸去,仿佛沒見過長得好看的少年似的。


    雖然他們靈蛇族中的男性的確都五大三粗的,沒有個像樣的美男子。


    直到連著被迫營業了好幾日,子漁終於是忍不住了,一頓發飆,把那群小蛇妖全嚇跑了,留下青兒一人在房間裏,目瞪口呆地看著子漁。


    他自小被母後教育得極好,與人打交道和和氣氣,從不發怒,第一次破功,居然是被一群犯花癡的小蛇精惹得。


    青兒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異樣,不像是憤怒,也不像是驚恐。


    這個看上去乖順的小跟班真的跟族中其他妖獸完全不一樣。


    “青兒姑娘,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實在陪不了姑娘繼續演這主仆的把戲,還請姑娘寬宏大量,放我離去。”


    子漁表麵禮貌,但語氣中的怒氣還沒完全褪去。


    青兒看著他,愣了半晌,坐在床上抱著臂,翹著腿,心裏納悶得很。


    世上居然有如此小妖敢衝她發火?


    “看來,你還真和其他小妖精不一樣,本姑娘喜歡。”青兒憋了半天,突然嬌俏地笑著,說出來這麽一句話。


    青兒這一笑,因果難料,還沒等子漁開口,青兒站起身來,一手挑著比她高半頭的俊朗少年的下巴,十分霸道地問道:“說吧,你這小妖怪想要什麽?本姑娘堂堂靈蛇族少主,定會滿足你。”


    這妖女怕不是有毛病吧?說好的妖族殘暴嗜殺呢?他都這樣不給她這個少主麵子了,怎麽她還對自己上手戲弄的,不應該開膛破腹嗎?


    子漁靈機一動,既然這樣都能引起這個妖女的興趣,倒不如將計就計,演戲演到底。


    “那我要是提了,少主你可要說到做到啊。”子漁麵露壞笑,道。


    “說吧。”


    兩人離得很近,子漁能聞到青兒身上的幽香,青兒也能感受到他的唿吸。


    “我想知道王上對於妖族之王的打算。”子漁大膽說道。


    看著青兒一臉笑容變為詫異,他不知道會得到這個妖女何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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