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瑤光像是突然想起來一些事,扭頭望著薑流,問道:“對了,聽說你下山遭遇北冥鯽的時候,隨身佩劍被打斷了?”


    “是啊,毫無招架之力,一碰就碎。”薑流拿著手上被啃幹淨的腿骨,哢嚓一下將其掰斷,示意給杜瑤光看。


    如果杜瑤光關心他有沒有受傷,他不介意扒開衣服讓她看看自己胸前已經結痂的傷口。


    杜瑤光點頭,站起身來,她已經緩解了饑餓,再吃就不像話了,而且,她突然想到一些事,要為自己這位被冷落久了的徒弟做。


    她突然騰空而起,化作一道白光飛往青玉閣的方向,薑流還沒明白她是要去做什麽,下一刻便已經迴來了,手上多了一把劍刃純白的寶劍。


    長劍上白芒熠熠,觸手生涼,杜瑤光將劍丟給薑流,薑流覺得自己接住了一塊冰,一把以萬年玄冰鍛造而成的仙劍。


    “這莫非是……飲雪劍?”


    薑流用手指微微觸摸劍身,入手沁涼,一眼就和鑄劍廳滿大街的凡鐵不同,寒意流過全身,不覺寒冷,反倒覺得經脈通暢,倍感舒適。


    “不錯,這便是昆侖第六代掌門青陽子的佩劍,你倒是見多識廣。”杜瑤光點頭,暗暗稱讚薑流的見識。


    “仙門四大名劍——青玉飲雪,七星濯塵。傳說中青陽子用這把劍一劍刺死他走火入魔的徒弟紫霄,隨後便把此劍封存,不再使用,師父你怎把它拿出來了?”


    “此劍靈力陰寒,與你所要修煉的凝冰劍意正好相合,你本身靈脈屬火,用這把劍能幫你輔助修煉心法。”杜瑤光解答道。


    薑流微笑點頭,杜瑤光果真麵冷心熱,平常對他不聞不問,關鍵時候門派裏有什麽好東西都會拿出來給徒弟用,該是多好的運氣,才能攤上這麽個師父。


    “這一年來,我囑咐你每日背誦凝冰劍意的心法,你可做到了?”杜瑤光問道。


    “當然,師父的吩咐,徒兒哪敢偷懶?”


    薑流急忙答應,聽起來杜瑤光有點要突擊檢查自己這個徒弟的意思,若是做得好,是不是還有獎勵?


    “那好。”


    杜瑤光右手突然運起功法,青光流轉,那把凝聚著冷冽華彩的青玉縛出現在她手中,她凝眸看著疑惑的薑流,冷冷道:“現在便開始吧。”


    “啊?”


    薑流聽出異樣,劍柄還沒捂熱,杜瑤光的劍招就招唿上來了,他下意識使出李長空的醉仙劍步,以柔克剛,接招雖匆忙,但也勉強化解了杜瑤光這一淩厲招式。


    獎勵呢?獎勵一套撥雲寫月劍法?


    杜瑤光幾招刺出,絲毫沒有被傷病影響的症狀,這擊劍刺得比一年前還要快上幾分,技藝上有增無減。


    薑流暗暗讚歎這位天之驕女的進步速度,他修為練到最後往往進步緩慢,幾十年才能精進一些,杜瑤光已然是仙門巔峰,實戰本領逼近上仙之體,居然還能夠進步飛快。


    若是同樣給她三百年時間,他全力一戰也未必能穩贏她。


    杜瑤光未動用多少靈力,隻用招式與薑流對打,她故意出劍突然,想測一測薑流的反應,果然三招之後,薑流便不再手忙腳亂,應對自如,憑著從李長空那偷學來的劍法與她周旋數十招都未落下風。


    “你雖毫無修為,但習武天賦不錯,既然李長空的招式你能一眼學會,那便看好了——”


    杜瑤光話音剛落,出劍越發迅速,她動作激烈,氣息卻如平地行走般平穩。


    青玉縛突然急轉直下,接連幾招刺向薑流下盤,他突然顯出一些急促,慌忙騰空躍起,劍氣在地板上劃出一道淺痕。


    杜瑤光一腳朝空中無處依靠的薑流踢去,他空中招式受限,用劍柄擊她右腳,兩人如跳舞一般在空中短暫分離。


    薑流胸前的玉佩,和杜瑤光青玉縛的劍柄,微微發著光,共鳴。


    兩人各蹬了一下身後的石台,再次奔赴。


    “仙門劍招,隻在其意,不在其招,醉仙劍步的劍意,便是一位喝醉酒的快活劍仙,頭重腳輕,一共三十六式,每十二式便會使下盤成為致命弱點,你日後再用此劍法,記得靈活變換。”


    “師父好眼光,才看了兩遍就識破了此招弱點,徒兒佩服。”薑流從心至口,無不對杜瑤光欣賞佩服得很,冰雪聰明,蕙質蘭心。


    薑流也及時變換了招式,使出了自己的本家功夫,氣勢一下變得具有壓迫感,蚩尤一族向來霸道剛猛,武功招式也繼承了這一特點,杜瑤光發現薑流突然變了風格,也更加認真應對起來。


    如果說此時的薑流是兇猛的獅子,那杜瑤光就是靈活的白鶴,一來一迴,盡是博弈。


    雖兩人都未用靈力,但對拚起來也是十分激烈,藍光與白芒交織碰撞,火花四濺,像一對死對頭,鬥得互不讓步,卻又有幾分糾纏不休的意味。


    那把與薑流修為毫不融洽的飲雪劍,在他不斷出招的時候,突然和他的經脈起了共鳴,不知是不是他一年來每日運行凝冰劍意心法的緣故,他的體內突然湧出一股冰涼的靈力,與手中的飲雪劍相互和鳴。


    杜瑤光每日以寒涼藥物洗刷他經絡,竟真將他的靈脈洗成了能承載水靈的靈脈,寒氣如遊走在他體內的精血,稍一用力,便噴薄而出。


    這一劍,威力劇增,杜瑤光也看到了飲雪劍上突然增強的白芒,眼中透出幾分意外和驚喜,青玉縛與之交鋒,頓時就陷入下風。


    杜瑤光被一劍震開,薑流乘勝追擊,杜瑤光左手劍指發力,以指對劍,居然生生將薑流手中的飲雪劍震得脫了手,薑流虎口鎮痛,胸口又挨了一腳,身後撞到九天玄女像才停下。


    玄女像晃動了一下,掉下幾縷灰塵。


    “咳咳——師父厲害,以指對劍,徒兒甘拜下風。”薑流慘兮兮地笑道,甩著麻木的右手。


    杜瑤光淡然地看了眼地上的飲雪劍,微微發功,令它飛迴了薑流的手裏,道:“你天賦比我想的還要優秀,短短一年,便能修成與你靈脈完全不同的心法,融會貫通。”


    薑流自然也感覺到了,剛才那一劍,自己體內突然湧出了寒冰靈力,這才將杜瑤光擊退,就是不知道若是解除封印,一水一火兩種心法能不能共存。


    “你徒弟這麽努力,短短一年就獲得了成果,做師父的是不是該獎勵一下啊?”薑流大言不慚,調侃杜瑤光道。


    杜瑤光不喜不怒,冷言道:“微末成果,不要沾沾自喜,你現在要做的除了每日鞏固心法,晚上亥時一刻便來這入雲台上與我比試,即便我沒有時間,你也要將撥雲寫月劍招多多練習才是。”


    她話雖如此說,但心裏對薑流已然刮目相看,寒藥洗髓之法雖然是她初次使用,但服藥者的洗髓過程必定十分痛苦,脫胎換骨之痛非常人能承受。


    可誰知薑流身體這麽硬,居然隻有些腰酸腿疼的症狀,輕易就撐過來了,杜瑤光一度以為是自己藥量下少了。


    薑流眼睛一亮,自己多番討好總算有了成效,杜瑤光願意正式教學了。


    教學內容誘人,施教者長得養眼,心脈狀況穩了。


    他心裏長舒一口氣,恭敬微笑道:“徒兒遵命!”


    杜瑤光與薑流痛快打了一場,臉上的愁色也淡了許多,若不是薑流拉她大半夜出來撒野,可能心情不會如此暢快。


    她突然感受到了這麽個不聽話的徒弟身上的一些好處。


    將近子時,杜瑤光秉著修行不宜熬夜的原則,遣薑流迴房,卻被對方又纏上。


    “師父,再多教點兒唄,徒兒還精神得很呢。”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練功不可冒進,今日就這樣吧。”杜瑤光冷淡迴道。


    “誰家師父授課時間這麽短啊?萬一我學藝不精輸給別人,最後閑話還不是落在當師父的頭上?”


    杜瑤光突然冷眼瞧向薑流方向,把他的嬉皮笑臉瞪了迴去。


    薑流咽了口口水,他不就是想趕緊把心脈治好嘛,畢竟隱瞞身份騙來的心法,抱在懷裏不踏實,趕緊學完趕緊溜。


    實則,是杜瑤光聽到台階下有人低語。


    “誰?”杜瑤光語氣似有不悅,被這麽一嗬斥,竊竊私語的聲音也停了。


    “出來。”


    杜瑤光冷漠道,在掌門的嚴厲要求下,那幾個竊竊私語的弟子一一都冒出頭來。


    杜瑤光看清幾人麵孔,眼中透出意外,薑流不禁喊出聲來,道:“雲清淩珊?你們……還有懷隱瑤歆?這……”


    四人心虛地看著杜瑤光複雜的眼神,淩珊首先跳出來道:“掌門莫要生氣,是雲清他……他聞著烤肉味兒就找來了。”


    “你們來了多久?”杜瑤光冷臉質問道。


    “從……從你們比劍開始吧?”


    淩珊身後的懷隱和瑤歆,此時更加如芒刺在背,懷隱一向是掌門眼中聽話守則的弟子,今天居然帶著師妹,和兩個剛入門的新弟子做出這等偷偷摸摸的事來。


    懷隱麵對杜瑤光一向多有拘束,現在更是不敢說話了。


    “弟子知錯……請,請掌門責罰。”瑤歆怯生生地小聲道。


    “好啊你們,我看你們是想偷學我師父的功夫吧!”薑流故意起哄道。


    “凝冰劍意的招式本就是用撥雲寫月改的,他們沒有心法,看了招式也沒有用。”杜瑤光對薑流道,看著四人的眼神,也漸漸平淡下來。


    若要真論起來,她作為掌門帶著親傳弟子偷偷吃肉好像錯的更嚴重一些,這四人又是她師父玄慈的弟子,還真不好如何處罰。


    “此次就罷了,下不為例。”杜瑤光丟下這句話,化作一道白光飛向了青玉閣的方向。


    四人看著她離去,還有些餘驚未消。


    “掌門居然不罰我們?真是蹊蹺。”懷隱嘀咕道。


    淩珊故作明白地點頭道:“果然,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掌門吃了薑大哥的烤肉,便對他身邊人也變寬容了呢。”


    淩珊心裏打定了主意,道:“跟掌門的親傳弟子搞好關係,真的會特權多多呢!”


    扭頭一看,顧雲清根本就沒聽見自己這番高明的結論,早就跑到薑流麵前,管他要肉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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