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暴風雪中,能見度連一丈都不足,若隻是視線受阻的問題,倒也難不倒山下這些修為深厚的長老們。


    薑流一時氣他們怯戰,可禦劍衝進這暴雪中才發現,這不是簡單的天氣,而是一股強大的冰雪靈力形成的結界。


    他被杜瑤光收為徒弟一年,壓根沒怎麽練習正兒八經的心法仙術,仙門正統心法五靈歸宗杜瑤光不讓他學,獨門的凝冰劍意也隻讓他粗略修習了一點,連禦劍術都是懷隱抽空教他的。


    所以他除了禦劍飛行,其他的基本還是拳腳功夫。


    一時情急衝進暴雪中,飛了沒幾步,便掌握不了平衡了,甚至身上傳來刀劍切割般的疼痛感,低頭一看,身上那白衣被鋒利的雪花劃得麵目全非,底下滲透出鮮血,已然是皮開肉綻了。


    這暴雪中蘊含著極重的妖氣,薑流急忙思索了一番,猛一運功,讓禦劍的速度提升了幾倍,圍繞在身邊的鋒利雪花,頓時又在他身上開了幾個口子。


    短暫的衝刺之後,他收了法術,如一顆流星劃過一條拋物線,不偏不倚,撞在了山崖上,他握緊長劍,用力刺入崖壁,將將止住下落的趨勢。


    他停止運功之後,雪花停止了攻擊,隻剩下唿嘯在耳邊的狂風——果然不出他所料,這暴雪結界是姳奚用妖力所造,防止昆侖派支援杜瑤光,將其困住圍殺。


    所以結界中一有人使用仙法,就會被妖力無情攻擊。


    真不知姳奚的修為能到這種程度,雖然她手持凝寒淬,但是沒有蚩尤血脈驅動,發揮出來的靈力不足百分之一,能將凝寒淬的力量發揮出如此程度,怕不是她用了什麽邪門的禁術。


    這樣一來,薑流更擔心杜瑤光能否對付她了。


    隻要不運功,就不會成為暴風雪攻擊的目標,薑流深知這一點,便隻能憑借人力往上爬。


    好在他體力過人,蚩尤血統不懼這種程度的寒冷,若是山下那幫尚未成仙的凡人,在這暴雪中待不了多久就凍僵了。


    雖然暴雪中視線受阻,但對於薑流來說,爬山可太簡單了,他入門一年時間,沒少跟人家比賽徒手爬入雲峰。


    一攀二蹬三起飛,發一次力能往上飛好遠,姿勢跟蛤蟆上樹一樣,並且不要四處張望,反正四周都是雪,什麽也看不見,薑流專注著眼前,不知爬了多久,突然望見了山頂的一道藍光。


    那幽藍的,冰冷的光芒,和另一道青光發出激烈碰撞,如一朵炸開的煙花,也如一道炸雷,劃開漫天的風雪閃爍著。


    一陣刺骨的冷風撲麵而來,連薑流都打了個哆嗦,雖然他功力全失,但他畢竟持有凝寒淬幾百年,這冰冷的寒氣,他再熟悉不過了。


    冰魄獸女王姳奚剛才那一招,竟然將凝寒淬的威力發揮出了三四成。


    怎麽可能呢?冰魄獸的血脈在妖族中都是極其卑微的,如何能催動蚩尤血統才能駕馭的凝寒淬?


    薑流四肢使勁,再次往上躥了一段距離,他穿過遮蔽視線的風雪,發現山頂二人靈力激鬥的地方,暴雪反而要小了很多,小到他能看到兩人死鬥的情況。


    兩道藍光,一深一淺,一仙一妖,一正一邪,在山頂如兩條激鬥的長蛇。


    凝寒淬妖異冰寒,所到之處連空氣也要凝結成冰,青玉縛正氣浩蕩,與撲麵而來的妖魔力量全力對抗,一劍一式,激得沉積在玉雪峰上千百年來的積雪碎裂崩塌,沿著山峰洶湧傾瀉。


    薑流先找了一塊岩石躲避兩人激鬥造成的雪崩,好不容易爬上來,可別又被卷了下去。


    地上躺了一地冰魄獸的屍體,他們獨有的淡色血液如化掉的雪水一樣淌在雪地裏,又被低溫凍結成冰。


    看樣子杜瑤光雖被群妖用計偷襲,但絲毫不落下風,從半夜鬥到白日,將姳奚帶來的小妖盡數斬殺,若不是姳奚手持凝寒淬,多半也被杜瑤光斬於劍下了。


    兩股寒冰之力鬥得山崩地裂,難分高下,杜瑤光一劍砍在姳奚身上的寒甲上,逼退其兩步卻未能傷其分毫,姳奚一劍蕩出一道寒光,無數冰刺從地底冒出襲向杜瑤光腳下。


    杜瑤光高高躍起身姿旋轉起舞,一劍刺向姳奚胸膛,卻被她手中凝寒淬以硬碰硬,劍尖對劍尖,止住了杜瑤光這來勢兇猛的一劍。


    薑流皺著眉頭看二人相鬥,雖然此時勝負難分,杜瑤光在招式上還占著些上風,但姳奚身上那銀色的寒甲著實令人驚訝,居然硬接杜瑤光幾劍毫發無傷,未見破損。


    持久戰下去,杜瑤光會漸漸吃虧的。


    兩個絕世美麗的女子在雪山中以生死相搏,一招一式,如她們的麵容一樣令人癡迷,又盡顯殺意,兩朵盛開的藍薔薇在雪地裏交織閃爍,一幅殘忍又賞心悅目的圖畫。


    兩人劍氣對劍氣,碰撞之後互相震開了數丈。


    一條妖豔的藍色毒蛇,對著麵前的青色鳳凰咬牙切齒,殺機畢露,兩人的廝殺盛宴,卻又像是另一種方式的雙魂共舞,仿佛她們本就是一體的,撕裂,又重聚。


    姳奚一手握住凝寒淬的劍刃,任其劃破手心,將血液灌注滋養著這柄上古惡神鑄造的神兵。


    薑流嘖嘖讚歎,她用自己的鮮血祭祀凝寒淬,此血祭之術雖然能令她掌控一些凝寒淬的力量,但是時間一長也會損傷她全身經脈,若是強行催動甚至會灰飛煙滅。


    這個女人為了駕馭強大的力量,已經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


    姳奚渾身散發著幽藍寒光,手握凝寒淬,無數鋒利冰晶凝聚在旁,形成一把巨大的冰刺朝著杜瑤光刺去。


    杜瑤光揮舞青玉縛,喚出無數冰雪在身邊旋轉,使出冰鋒雪舞,這招形成的風雪屏障,曾擋下妖王的全力一擊,修為低微的妖物,在靠近旋風的一瞬間就會被撕成碎片。


    冰錐與冰雪旋風相撞的一瞬間,連這座山峰都隨之震蕩,冰錐的攻勢顯然壓製了高速旋轉的風雪。


    屏障之中的杜瑤光,左肩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她幾日之前與北冥鯽王一番激鬥將其斬殺,但自身也被三尖叉的妖力所傷,之後可謂是一時一刻都沒有好好養傷。


    此時與勢均力敵的對手激戰數個時辰,終於舊傷複發,氣力不支了。


    眼看凝寒淬就要刺進杜瑤光的胸膛,薑流再也按耐不住,撕下一塊布遮住自己麵容,從懸崖下飛了上來。


    杜瑤光急忙調整氣息,千鈞一發之際,側肩躲過凝寒淬,一腳踢中姳奚腰部將其踢開。


    趁她沒有站穩,一步追上,一掌打在她胸膛上,這一掌聚集了她全部力量,勢必要一擊將她擊斃,否則再拖下去,自己這副受傷之軀撐不了多久了。


    杜瑤光一掌擊在姳奚胸口,傾盡全部的靈力卻如石沉大海,打在棉花上一般綿軟無力。


    她美眸睜大,瞳孔震驚,一張臉煞白如紙,凝聚在掌上的功力,居然被這銀甲全部吸了去,半點都不剩,自然也傷不到姳奚分毫了。


    她身體裏的靈力本就窮途末路,一擊過後,連再度運功都慢上幾分,一抬頭,姳奚妖豔的臉龐上,惡毒無比的眼神得意地盯著她。


    唰!凝寒淬藍光劃過,一襲純淨白衣上濺出鮮豔的血花,染紅了杜瑤光的胸口。


    姳奚嫌不夠解氣,又一掌打在她胸前傷口,將她擊飛數十丈,重重撞上山崖,震得一團積雪墜落蓋在她身上,顯得她被鮮血染紅的重傷之軀更加垂危惹人憐。


    杜瑤光猛吐一口鮮血,拚著最後一絲力氣用青玉縛支著身子,她舊傷加上新傷,已是山窮水盡了,身上的積雪仿佛有千斤重,幾乎要把她壓得昏厥過去。


    姳奚不說多餘廢話,她在杜瑤光手上敗了太多次,不殺她難解心頭之恨,提劍就要殺了這個已無反抗之力的絕美女子。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劍風,一把平平無奇的劍竟旋轉著被擲了過來,姳奚心下一驚,居然有人突破了她的結界來援救杜瑤光,一劍揮開飛來的長劍,隻見一人影正好接住,從上至下,以千鈞之勢朝姳奚劈來。


    薑流此招奇襲,姳奚來不及運功,隻憑自身力量抵擋,但蚩尤血統是崇尚戰鬥的種族,肉體力量頗為強悍,一擊便把姳奚擊退十步有餘,他擋在兩人之間,護著重傷的杜瑤光。


    杜瑤光眼神渙散,一時看不清麵前男子是誰,隻知道他穿著昆侖弟子服飾,這背影,有幾分眼熟。


    “哼,區區昆侖初階弟子,連真容都不敢露,也來這裏送死?!”


    姳奚厲聲嘲諷道,連仙門中聲名大振,堪稱修為武力最強的杜瑤光都被她重傷至此,還用得著怕一個初階弟子?


    “你怎知我是初階弟子?”


    薑流鎮定地和姳奚對峙道:“我既能闖進你的結界,那你猜猜我到底怕不怕你的凝寒淬?”


    姳奚眼中露出怒意,杜瑤光好不容易受了重傷,到手的威名豈能放過?但麵前這蒙麵男子有恃無恐的樣子,竟一眼認出她的劍,令她不能掉以輕心。


    姳奚在忌憚薑流的後手,但薑流更忌憚姳奚手上那把劍,他現在功力全失,要是姳奚以剛才的程度和他以死相搏,他恐怕真要和杜瑤光雙雙葬送在這雪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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