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


    曹操從長阪坡趙雲手下死裏逃生後,便率殘部撤到了這裏。


    曹操的寢殿內,曹操整個人趴在榻上,醫官正在為他檢查傷口。


    一旁站立著前來向曹操匯報事務的程昱。


    趙雲的箭力很大,與曹操一路逃亡,一路奔波,傷口顛簸的崩裂更大。曹操趴在榻上,雙目緊閉,不知道是隱忍疼痛,還是不想見人。


    醫官為曹操檢查完傷口,重新敷上藥,又為曹操蓋上被子。


    醫官起身站定,向曹操躬身說道:“啟稟魏王,您的傷口麵積很大,且傷在隱秘處,要想早日恢複,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靜養。不宜劇烈運動,更不宜……”


    醫官說到這裏卻突然猶豫了起來,“更不宜……”


    曹操此時睜開了眼睛,“嗯?”


    一旁站著的程昱看著醫官猶豫不決,不敢直言的樣子,心中大概猜到了幾分,於是開口說道。


    “魏王千金之軀,為了使魏王身體早日康複,你有什麽話不能直說。”


    醫官聞言,這才對繼續說道:“不宜劇烈運動,也不宜在一月內行床幃之事,以免傷口再度崩開,難以愈合。”


    醫官說到最後一句時,聲音不自覺的放低了許多。


    他幾次前來幫曹操查看後麵的傷口,下人們也不時能夠觀察到一些情況,流言不是會不脛而走的。


    程昱一臉神秘莫測,曹操趴在床上滿臉尷尬。


    曹操為什麽今日會召醫官前來檢查傷口,原本這些時日來他的傷口恢複的很好。就是因為如醫官所說,曹操耐不住寂寞,又行了床幃之事。


    不小心又使傷口崩開了。


    醫官頭低的都快埋進胸膛了,曹操不自然眼眸眨了眨,想要掩飾一下自己的尷尬,揮手便讓醫官先出去。


    曹操看了眼一旁神秘莫測的程昱,他的事情這些近臣都知道。沒有什麽好隱瞞的,隻是被這麽當麵說出來難免尷尬。


    曹操凝聚出幾分嚴肅,對程昱問道:“近日以來各路軍馬撤退的怎麽樣?”


    這個問題一出來,曹操的嚴肅變得凝沉,程昱也神情正經了起來。


    赤壁,夷陵的兩場大火讓曹操八十萬大軍全麵崩潰。跟隨在曹操身邊逃迴來的將領,隻有數人,士兵不過萬餘。


    兩把大火再怎麽猛烈,不可能將八十萬人全部化為灰燼。以劉備,孫權兩家的力量也不可能將這些人馬全部吞掉。


    那些散落的兵馬盡數被分割在了荊南!


    曹操逃迴宛城後,停駐在這裏沒有迴許昌。一是因為身上的傷讓他無法經受顛簸,二就是因為這些散落在各地的潰兵。除去收服荊州時招收的那些降兵,八十萬大軍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跟隨他從北方來來的兵士。他們在南方沒有依靠,沒有落腳之處,除了拚命北歸,不會有其他的路可走。


    他大敗之後,劉備,孫權會在荊州上展開一場博弈。這場博弈無論誰勝誰敗都對他有一定的好處。


    曹操他親身坐鎮在荊州境內的宛城,可以向孫劉兩方傳遞出一個信號,他不會輕易放棄。隻要他願意,他隨時會再次南下!


    程昱神色黯然的對曹操說:“稟魏王,這十多天來,各路將領陸陸續續的都迴來了,到如今也隻收攏了二十餘萬兵馬。”


    程昱看向曹操:“收攏的這二十萬人馬,其中大半都個個帶傷,氣勢低沉,軍心渙散,一盤散沙。”


    曹操聞言目光低沉,語氣沉悶的問道:“直至今日也該差不多了,你可否統計出具體傷亡?”


    程昱點頭:“大體已經推算過了。”


    程昱一一說道:“赤壁,夷陵這兩場大戰,除去收攏的兵馬和走失或不知所蹤的,我軍損失不下四十七八萬。”


    曹操聽著程昱的匯報,腦海中不由自主的迴想起了那夜的大火。


    洶湧的大火吞噬了一切!


    程昱沉聲道:“水軍全軍覆沒,連帶數千條戰船全部被焚毀或遺落,各類軍械損失更是不計其數。除去這些,還有將領的損失。”


    程昱先曹操一眼,然後才說道:“我軍將領大多負傷,除曹洪,張合,樂進,夏侯恩,夏侯尚等人陣亡外,其他各級將領折損不下數百。”


    趙雲!


    曹操聽到這些立馬就想到了趙雲,曹操目露兇光。曹洪,樂進,夏侯恩,夏侯尚,都是死於趙雲之手。軍中其他死傷的戰將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死在趙雲手中!


    這一點不需要去證實,是曹操在一路被追殺中,親眼所見的!


    大戰之前,他八十萬大軍氣吞山河,號稱上將千員!


    如今他八十萬大軍沒了,上千員的戰將也折損過半。


    曹操暗自憂歎,開戰之前,他以為天時地利人和皆在他手中。


    唉!卻沒想到他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


    龐統!


    對於趙雲,曹操是恐懼及憤恨。而對於龐統!


    曹操恨不得殺盡天下姓龐之人!見一個殺一個!眼前出現一個跟龐有關的東西,都恨不得把它攆成灰燼!


    要不是龐統,他即使兵敗也不會敗的這麽慘!


    氣由心生,曹操的胸膛一陣起伏。


    但一切又恍如那兩把大火,驟然間將他八十萬大軍化為烏有。


    曹操安定下心神,此時憂愁憤怒又有什麽用呢?一切都屬於那長江之水,向東而去了。


    曹操皺了下眉,又有感覺了,還是先把這尷尬的傷養好吧!


    程昱願曹操久久不語,又試探的向曹操說出了近日荊州的情況。


    “稟魏王,近日得到的消息,劉備攻占江陵襄陽之後,一派諸葛亮,趙雲,張飛等人領兵南下,攻取了近南四郡。眼下,荊州已經有大半落入劉備手中。”


    曹操聞言眸光一動,見曹操有興趣,程昱便繼續說道:“更有意思的是,周瑜原本已經率軍南下攻取長沙,沒想到剛剛大勝的江東兵馬在長沙城下折戟沉沙,接連損失了太史慈,韓當,周泰三員大將,連周瑜自己受了傷。最後卻被諸葛亮巧取了長沙,周瑜無功而返。”


    “荊州諸郡,孫權除了攻占江夏之外,再無其他收獲。”


    曹操聽後,神色微凝,緩緩說道:“我原想過荊州會再起波瀾,沒想到孫權和劉備的動作會這麽快!”


    對於這個結果曹操已經預想到了,相差不大。


    在聽到周瑜兵敗,還負傷了,曹操心中又湧現出愉悅之情。


    周瑜小兒,你也有今天!


    這算是曹操這些時日以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曹操還在享受了這份喜悅之情,一份來自許昌的緊急密報, 已經快燒到他的眉毛了。


    “報!”


    “許昌急報!”


    “十萬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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