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劍在那輪大日的映照下顯得是那麽渺小,但直到如今沒有人會再懷疑這柄屬於四季境修士施加的攻擊,會是如何的羸弱不堪。


    叮!


    一聲清脆的劍吟,這片屏障內的時間仿佛都隨之靜止。


    所有的歸海境強者都在這一刹那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甚至隱約間看到了來自地府的使者在向著他們招手。


    毋庸置疑,這次攻擊的餘波,僅僅是餘波都不是他們能抗住的。


    嗡!


    一抹耀眼的白光子劍尖與大日相碰的奇點迸發而出,幾乎瞬間便將護罩內的所有人都吞噬進去。


    而在這一刻,每個人都使出了看家本領,拚命抵抗這迸發的餘波。


    那層由眾人合力布下的護罩,由芷若和王良主導控製的陣法,被那耀眼的白光一觸即碎。


    白光繼續往外蔓延,所到之處無論是什麽建築都被攆為齏粉。


    好在好在,這二人不是什麽真正的凝陽境修士,不然這整個幽蘭城都會被夷為平地。


    白光散去,絕塵仍是懸浮於空,隻是滿身血汙,根本看不出麵容,隻剩一雙明亮的眼睛閃爍著光澤。


    他本以為這次自己是必死無疑,二者皆是全力出手,那王良能抗住這兇猛的餘波是因為有著深厚的修為,而自己規格到底終究隻是四季境修士,怎麽可能擋得下來?


    必死無疑。


    隻是令他沒想到,那堪堪擋下王良原本倉促一擊的護罩,在瞬間連疊三層,硬生生扛下了這近乎毀天滅地的餘波。


    讓他僥幸撿迴一條命。


    隻是這場戰鬥所付出的代價就太大了。


    他看向手中懸浮的飛劍,自劍尖起一點點化為靈光,悄然飄離,飛劍分崩離析。


    他又定睛看了眼地上的一處大坑,大坑中王良同樣身形狼藉,一身衣袍破碎不堪,血肉模糊,掙紮半晌也未能站起來,已經是強弩之末,再沒了反抗的餘力。


    忽地絕塵眉頭一皺,來自神魂的波動,他一向很敏感,幾乎瞬間駕馭起消散得還剩一半的飛劍斬向身後。


    叮!


    一圈無形的氣浪蔓延開來,讓本來為劫後餘生而欣喜的眾人頓時感覺腦袋一暈。


    飛劍斬在一根細小暗紅的鋼針之上。


    僅僅是這一碰,鋼針斷裂,飛劍徹底消散。


    而絕塵也再堅持不住,從半空直直墜落,失去意識,不省人事。


    芷若強忍神魂的眩暈,飛身而起接住絕塵,抱在懷裏,看著弟弟那慘烈的模樣,心疼不已。


    落在地上,她伸手擦了擦絕塵臉上的血跡,卻發現根本擦不幹淨,每擦去一部分便會很快又有鮮血溢出。


    芷若抿了抿嘴唇,仍是止不住的顫抖,一滴水珠從臉頰滑落,落在絕塵那滿是鮮血的臉上。


    ……老林中……


    一身黑袍,昱辰倚在那塊奇形怪狀的石頭上,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隻是眼神黯淡,感覺身上再沒有力氣,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再動一下。


    昱辰看起來倒是沒受什麽傷勢,隻是那身黑袍看起來像是被水浸透一般,沉沉的。


    可在黑袍接地的地方,不斷有猩紅的血液流淌在地,融化周身的積雪。


    而眼前本來那繁奧的陣法也已經破碎不堪。


    活下來了,真好。


    昱辰這樣想著。


    ……決戰之地……


    悅瑾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走到芷若身旁,少有的輕聲道:“姐姐……”


    芷若深吸一口,道:“沒事的,接下來……你去辦吧。”


    悅瑾點了點頭,轉身麵向那些被餘波碾壓到地麵的上的所有修士,“你們是就此投降?還是殺了你們之後再逼迫你們府邸投降?”


    都已經到了歸海境了,哪裏有不戰而降的作為?


    幾乎所有屬於王家的修士再次飛身而起。


    悅瑾冷眼看著眾人,一個閃身來到王良跌落的大坑中,看了眼仍在血泊中掙紮的王良,沒有猶豫,手中匯聚出一柄雷電長矛,一矛便貫穿了王良的背心,掌間微微用力,瞬間攪碎了對方的所有生機。


    王家最有天賦的一代家主,被長輩最賦予厚望的後輩,無論是經商,還是修士皆是如此。


    就此隕落。


    做完這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之後,悅瑾沒有任何猶豫,身形瞬間爆衝,直直衝向離自己最近的一位王府陣營修士。


    芷若將絕塵輕輕放在地上,緩緩起身,眼神看向那片再起的戰場,腳掌一跺衝進人群。


    這次芷若殺紅了眼,招招全力,沒了王良的暗中牽製,現在每每出手便再無顧忌,三位修士聯手都被打得節節敗退。


    本來華府叛變,導致人數上玉雲府邸處於劣勢,但王良一死,再牽製不了兩個人,而芷若也放開手廝殺起來,看起來算是戰力持平。


    隻是誰都知道王家陣營戰敗已成必然。


    而那原本看戲王垢消失不見,無人在意,便是王家眾人同樣如此。


    畢竟這個“王垢”可不是他們王家的那個,不過是被人頂替了罷。


    一個四季境的小子,即便有歸海境強者給予的護身符,也定是抵擋不住幾乎達到凝陽境修士戰鬥的餘波。


    怕是早就在之前的白光中粉身碎骨。


    ……老林中……


    原本疲憊不堪,即將合上雙眼的昱辰忽地張開雙眼,強提精神,用盡力氣想將自己身體支撐起來。


    隻是掙紮了一番,連挪動都做不到,無奈隻能放棄。


    至於是誰來了,就聽天由命吧。


    “昱辰?”


    一道驚異的聲音從側麵傳來,昱辰動不了腦袋,隻能轉動眼球去看。


    “王垢?”昱辰皺起眉頭。


    隻是下一刻他便歎了口氣,看開了,看來是老天爺不打算讓自己活了。


    王垢在最初的驚訝中很快反應過來,這昱辰怕不是跟自己用了差不多的手段,金蟬脫殼,不過看對方的架勢情況不太樂觀啊。


    他笑道:“你之前那招金蟬脫殼真是精妙,連我都差點沒能看出破綻。”


    昱辰知道對方在說什麽,自己靈身被斬,被對方看成了金蟬脫殼,不過你愛咋看咋看吧。


    王垢走到昱辰對麵,坐在一塊還算平整的石頭上,歎了口氣。


    昱辰看去,你歎什麽氣?老子現在才是毫無反抗之力好不好?


    王垢道:“你別緊張,咱倆現在都算是局外人了,我也不打算對你做什麽,畢竟在我離開那片戰場的時候就動用了我原本的力量,不然我也唯有死路一條,現在在眾人眼中,‘王垢’已經死了,而我也可以出去轉轉了。”


    昱辰心中疑惑,這話什麽意思?


    王垢看著昱辰那淒慘的模樣,失笑道:“就不能陪我說說話嗎?”


    昱辰淡淡道:“沒什麽可說的。”


    昱辰聲音沙啞,下一刻便咳出一口鮮血。


    “得!”王垢抬手笑道:“你也別說話了,你這情況還是盼著芷若她們趕緊找到你吧,不然也就半個時辰你就得交代在這了。”


    昱辰知道自己的情況,不想多說。


    王垢也不在意,繼續道:“也不怕與你說了,我並非王垢,真正的王垢在半年之前便已經身死,我不過是用了借屍還魂的手段占據了這句肉身,而這場局也不過是讓這具肉身斬斷前身的因果,才布下此等局麵,而那王家也從來沒什麽策反之心,都是我挑唆的。你非要怪的話,怪我便是了。”


    “至於我是誰,你也沒必要知道,憑你這一個多月的表現,隻要不死,將來咱們還是有見麵的機會的。”


    王垢仔細打量了昱辰一番,忽地笑道:“你看看你這慘烈的樣子,跟那絕塵真是不相上下,隻是他剛剛脫離戰場便被眾人護住,而你就隻是自己一個人躺在這‘等死’,你心裏就沒半點兒不平衡?”


    昱辰想要反駁,隻是剛張嘴便傳來一陣血腥味。


    “得得得!”王垢抬手製止昱辰說話,“你還是別說話了,怕你真堅持不到有人來找你……哈,是我多慮了,已經有人來了。”


    王垢說完這些便毫不猶豫的起身,隻是邁出一步便消失在昱辰眼前。


    昱辰微微皺著眉頭,有人來了?誰?


    說實話,昱辰心中隱隱有些期待,是自己想的那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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