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你們碰見的黑衣蒙麵人嘛,其實是……”孫超語氣頓了頓,見昱辰絲毫沒有好奇的神色,無奈道,“你就一點不好奇他們的身份嗎?”


    “不好奇。”昱辰依舊是毫無表情的臉龐。


    孫超一時語塞,但也拿昱辰沒有辦法隻能繼續道:“他們的身份其實不怎麽重要,隻是些其他城派到咱們這的暗探,用來監督咱們的一舉一動,他們平日裏可能無處不在,比如……剛剛準備伺候你的那個那個小丫鬟。”


    孫超等了一會,卻見昱辰自顧自地喝起水來,沒有半點感興趣的意思,他歎了口氣繼續道:“這些人雖是暗地裏的人物,但各個城池中的中高層都是心知肚明,算是默認了這一手段。”


    “這是為何?”昱辰皺了皺眉問道。


    終於是讓他提起點興趣,孫超忽地感覺有了些成就感,“其實吧,這東升山脈周圍百裏並無國家之屬,能不能當上城主全看自身實力和身後勢力。說白了,在這個範圍的城池,都是屬於個人勢力,而各個城主皆是一代人傑,有帝王之野心,不僅想守住自己的地盤,還想著拿下其他的城池。開始時也有些實力不濟的城池被滅,隻是這些年來形勢逐漸趨於穩定,各個城池之間相互製衡,這些暗探不過是監督有無大事發生可為自己謀些利益。所以啊這些暗探不過起些無足輕重的作用罷了。”


    孫超喝了口涼透的茶水繼續道:“真正起作用的其實是各府安插在其他城池的高層內奸。”


    “還有內奸?”昱辰有些驚訝,“那赤幽城內呢?”


    孫超道:“不敢說一定,但大概率是有的,而且還不是一個,隻不過他們可能不屬於一座城池。”


    見昱辰都聽了進去,孫超滿意道:“跟你說這些事是想讓你清楚這府邸的水很深,萬事思而後定,切莫衝動行事,若是觸動了哪座城池的利益,哪怕是有我在旁護著你,你也有的苦頭吃了。”


    “就比如今天晚上你們三個偷偷潛入人家院落,這次隻是挨了頓打,倒沒什麽。若人家在正屋內商議什麽秘密事宜,然後被發現,你以為現在你還能坐在這和我說話嗎?我要是知道消息早的話還能救你一救,若是我沒能及時得到消息。”孫超說到這冷笑一聲,“你怕是得讓我給你送終了。”


    “別覺得我說這些是危言聳聽,這些都事實,這山下不比咱們院裏,可能一步走錯便是萬劫不複。”孫超拍了拍昱辰肩膀,“你要是在我身邊出點什麽事,琳姨要是知道了怕是得扒我一層皮。”


    昱辰頭腦急速運轉,慢慢想也明白這諸般事,頓時感覺這壓力一下子就上來了。


    孫超暗自點了點頭,還好這小子隻是悶了些,腦子還挺好使的,日後多教一教,便可放心讓他一人出去闖蕩了。


    孫超又道,“沒必要有壓力,起碼你現在還在我身邊,在這城裏隻要沒有太大變故,我還是護得住你的。”


    說罷孫超便起身離去,留昱辰一人在房間裏獨自思考。


    昱辰眉頭時而皺在一起,時而舒展開來。自己之前生活的環境在深山老林當中,在與野獸的搏命廝殺中早早便知道了何為叢林法則,何為弱肉強食。隻是在那裏是人與獸的搏殺,人與人之間都是互幫互助,可將性命都完全托付在對方手中的。而這裏按照超哥所說,這雖無山林中的兇殘靈獸,但人人又皆是洪水猛獸,能夠托付後背的人幾乎沒有,還得時時刻刻防著別人。


    隻是……這些也不過是聽超哥所說,說能聽些就是危言聳聽,真的就沒有可完全放心的人嗎?但超哥畢竟比自己早下山數年,而自己不過剛剛下山,無論是經驗還是心性都是超哥更勝,應該聽他的。


    隻是自己沒有經曆過這些,聽了這些道理自己也是想的明白,卻始終沒能將其與心中原本的那些放在同一高度。


    昱辰歎了口氣,手指揉了揉眉心,隻覺得有些頭疼。


    現在有超哥護著先在這城裏看看吧,希望……算了,看看再說吧。


    昱辰不想讓希望最後變成失望,那種感覺他可不想再經曆一次,隻是這份心思既然生了出來,便像草木般紮了根,哪裏是想什麽是什麽。


    這樣一來昱辰也徹底沒了修行打坐積累靈力的心思,吹滅燭光,上床睡覺,隻是心思繁重看著窗口處那零碎的月光久久不能入眠。


    ……次日……


    昱辰早早的便起來了,舒展一番筋骨,卻沒什麽精神。去往練武場隻有寥寥幾個人,每個人都刻意避開其他人獨自練著功,昱辰也不例外。


    卯時昱辰從練武場離開,路上看到陸陸續續前往練武場的人。當他迴到房間時,見那位侍女正站在桌邊,從餐盒中取出食物擺放在桌上。


    侍女聽到門開的聲音急忙轉身,向著昱辰行了禮。昱辰對她點了點頭,坐下後看著候在一旁的侍女道:“一起來吃?”


    侍女聞言低頭道:“奴婢不敢。”


    昱辰聽了片刻才拿起筷子,沒再招唿侍女一同就餐。早上的飯菜很是清淡,但這正合昱辰的胃口,吃了四個饅頭喝了兩碗粥才停下來,即便如此桌上的飯菜依舊還有大半。


    這府內的生活還真是奢侈,一頓飯菜一個人做這麽大的量,這得仍多少啊。


    侍女似是猜出了昱辰的心思,忽然道:“其他人的飯菜並沒有這麽大的量,隻有昱辰少爺的是,這是孫客卿特地安排的,說是少爺您現在正在長身體應該多吃些。”


    昱辰愣了愣,怎麽一個侍女便能猜出自己的想法?是我太藏不住事了?哦,對了,她是個暗探,能猜透也正常。


    “收了吧。”昱辰起身,隨即又想到了什麽,“這些還剩不少,你吃些吧,我守在外麵不會有人發現。”


    說罷昱辰便直直走了出去關好房門。侍女被昱辰的言語說的一愣,隨即想到這位是剛從山裏走出來,想必還秉持那人人平等的思想,過些歲月就好了。


    昱辰靠在門框上閉目養神,昨晚沒睡好如今倒是來了困意,隻是不打算再躺下了。


    吱!


    昱辰扭頭看去,見侍女提著餐盒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如此短的時間隻夠收拾餐具的。他也沒有多說什麽,進入房間盤膝於床,休息起來。


    大約辰時,傳來一陣敲門聲。昱辰起身打開房門,是熟人。


    江駿繞過昱辰直接坐在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飲而盡,“昱辰你房間內茶水怎麽還是涼的,沒叫下人換嗎?”


    昱辰搖了搖頭坐在他對麵,“涼水熱水都一樣。”在山裏哪有那麽多講究,食物不過果腹,水不過解渴罷了,沒這裏這麽享受。


    “你倒是隨意。”江駿道:“一會兒陪我去練武場練會?”


    “好。”


    江駿“嘿嘿”一笑道:“昨天晚上可還過癮,賞著美景還看著了美人。”


    昱辰嘴角一抽,反問道:“你傷好的這麽快?”


    “那倒沒有,隻是已經沒有大礙了。”江駿打量了昱辰一番,“我看你傷也沒什麽事了,我是從小練氣兼煉體,所以一般的傷勢會好的很快,你這又是怎麽迴事?”


    昱辰尋思了一下,道:“可能是我在山裏常與野獸廝殺,傷的多了,恢複速度也就練出來了。”


    “還能這樣?”江駿有些震驚,隨即思索起來,最後一拍手道:“迴去之後我跟我爹說說,讓他用這種方式再打熬打熬我的筋骨。”


    昱辰看著對麵這位和自己年歲相差不大的少年,心中有些佩服,這種修煉方式他之前也在王琳那聽說過,與自己和那野獸廝殺及其相似,對體魄磨練有極大的裨益,隻是當時自己是迫不得已,如今眼前這小子純純是自己找罪受。他心裏不會變態吧……


    “別拿這種眼神看著我,我練氣天賦不是特別高,便隻能在肉體上多下帶點功夫,這樣戰力上才不會落後同輩太多。”江駿解釋道,看來他已經對這種眼神習以為常了。“昱辰,我比試的時候下手可重,千萬別輕敵了。”


    昱辰點了點頭,他在山裏吃過輕敵的虧,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如今他麵對怎樣的敵人皆是會全力以赴。更遑論江駿比自己修為還高上一階。


    昱辰心中暗歎,明明是同樣的歲數,人家都四季境中期了,自己不過剛剛踏入四季境,他還說自己天賦不高,那自己又算什麽?


    不過昱辰對這修為的高低沒什麽執念,便不再多想。


    ……巳時……


    昱辰與江駿結伴來到練武場,尋了塊空著的比試場,打算先切磋一番。


    昱辰來到武器架上挑選了一柄凡鐵重劍,江駿本是打算用自己那杆銀色長槍的,見昱辰是用的練武場的兵器,便將其收起也挑選了一杆純鐵的鋼槍。


    待二人挑選好武器,周圍已經圍上來不少人,昱辰雖是剛來沒幾天沒幾個人認識,但江駿卻是這裏的老熟人了。江駿經常來此尋人切磋,而且幾乎沒輸過,再加上他有江客卿之子的身份,在這有一番名氣。今日見又有人來與他切磋,自是來觀戰一番,看看能不能以此來提高自身武義。


    江駿咧嘴一笑,抱拳道:“昱辰,前來觀戰的人可不少,一會兒可別輸的太慘啊。”


    昨晚同昱辰並肩作戰兩次,但都是實力懸殊,昱辰總共就遞出兩拳,雖未能判斷出其實力高低,但那單單兩拳卻也是非同小可,看的江駿心中直癢癢,所以才一大早來此找昱辰切磋。


    昱辰聞言微微一笑抱拳迴禮。


    江駿也不多廢話,腳掌踏地發出一聲悶響,身形如炮彈般飛射而出,長槍一往無前,鋒芒畢露。


    昱辰絲毫不慌,單手握劍橫於身前,以劍身擋住槍尖,巨大的力量將他推出數米,江駿手握長槍持續發力,欲將其再逼退出去。


    昱辰左手握拳,一拳落在劍身之上,江駿身子猛的一震,停下腳下的步伐,又是一拳落在劍身之上,江駿當即後退,持槍的右手微微發麻。


    江駿心中震驚,這小子肉身強度比自己竟還要強上幾分,不愧是在山裏與野獸搏殺長大的。看來自己迴去之後得趕緊讓父親幫自己錘煉體魄了,雖是苦了點,但自己並不在意,隻要能提升實力。


    昱辰將江駿擊退之後,換雙手握劍,身形猛的衝出,重劍自腰間斜斬而上。戰鬥時怎可分神?


    江駿剛剛失神,雖迅速做出反應,但終究處於被動,擋下這一擊借著昱辰重劍的力量向後躍去,再不敢分神絲毫。


    長槍的力道本就不如重劍,優勢便是在於速度快些可找出重劍之人的破綻。


    江駿暴喝一聲向前衝去,槍尖如暴雨般落下,卻被昱辰用重劍輕鬆擋下,重劍在昱辰手中真的就像是稚童手中的玩具,揮舞起來輕鬆至極。畢竟這把重劍和琳姨送自己的那把重量差的可不是一丁半點。


    隨著江駿慢慢掌握節奏,終於是處於優勢,但昱辰防守起來密不透風,很難找到破綻將其擊敗。


    江駿深知這麽耗下去不會有結果,而自己又是個急性子,便借著昱辰的一次格擋,高高躍起,口中爆喝一聲,長槍一劈而下。


    曜日!


    昱辰心中淩然,他沒想到,江駿竟是這麽快就要動用武技來決勝負。既然如此,自己奉陪便是。


    下山!


    重劍斬於身前。長槍與重劍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劇烈的金屬碰撞的聲音,伴隨著火花的綻放,昱辰的重劍隨之破碎。


    昱辰跌落出比武場,雙腳站立在地上滑行數米才停了下來。


    觀戰的眾人紛紛為其讓出一條路,看向剛剛二人碰撞的地方,花崗岩製造的台麵竟是有如蛛網般的裂縫,頓時眾人高唿精彩。


    昱辰自是知道這一場輸在了哪,剛剛那最後的碰撞,不僅比拚武技品階的高低,還比著二人靈力的濃鬱。而這兩者昱辰皆是低對方一頭,自身實力不濟,認了。


    昱辰同江俊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離開比武場,前往他處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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