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媽媽不愧是管事媽媽,做事很是仔細周全,因著馬氏說讓夏娘子和香穗跟著她學,她也沒有挑太多人。


    隻把在外院書房伺候的兩個丫頭找了過來。


    新來的主子極少使喚她們,她們在外院清閑的很。


    許媽媽想著事兒也不急,就找他們兩個記賬,她帶著兩位娘子慢慢地捋。


    之前宅子裏的賬冊已經被家中老爺拿去了,這次盤點過後,也能對一對都少了些什麽東西。


    不過是一個盤點,那個屋裏有幾把椅子,幾張桌子,幾個花瓶,幾幅畫都記得清清楚楚。


    香穗學得認真,夏娘子就跟著長見識了。


    因著盤查點算的仔細,如此忙完竟然花了十數日的時間。


    整理完之後,十幾本賬冊送到了馬氏的跟前。


    “家裏有這麽多東西?這都是現在家中現有的?”馬氏盯著麵前的十數本賬冊,有些不可思議。


    香穗點了點頭,“全都記上了,按著院子分門別類,灶房裏的鍋碗瓢盆都記上了。這是一部分,許媽媽說,家裏進入各處也都有記錄,到時候會按時送到阿娘這裏來。”


    馬氏拿起一本賬冊翻了翻,一條一條井然有序,就是她看不明白。


    “那行,這段時間你也沒有什麽事兒,這些賬冊有空你都給我讀一讀,我好了解家裏有什麽。”


    萬幸這裏的每一個東西香穗都是過目了的,即便是有不認識的字,她也能猜出來是什麽。


    後麵的幾日,香穗就在主院跟馬氏念賬本。


    袁嬸子跟夏娘子知道她忙,也沒有過來打擾。


    念兒來的時候沒有什麽衣裳,剛開始她都是穿香穗的,上次請針線娘子給全家做的衣裳送過來之後,念兒就換上了自己的衣裳。


    念兒裏衣也沒有,除了針線娘子給她做的兩身。後麵她自己就拿著馬氏給她的布料,自己學著做。


    香穗跟著許媽媽去盤點家裏東西的時候,念兒就跟著馬氏學做衣裳。


    她感激馬氏,也想跟她多親近親近,她想學會針線活,以後也能做點兒東西孝敬馬氏,因而學得非常認真。


    馬氏要聽香穗念賬冊,念兒就沒有過來打擾,她待在小院做針線。


    綠竹跟竹翠是香穗院裏伺候的丫頭,香穗不慣別人伺候著,因而香穗出門的時候,隻綠竹一個人跟著,竹翠留在院子裏。


    念兒在學著做針線,竹翠也拿了針線笸籮過來跟她一起做。


    綠竹跟竹翠都是之前陳知縣家的仆人,猛然間她們的主子逃跑了,轉眼間他們就有了新的主人,新主人還是土匪,是有能力占了縣城的人。


    她們自是不敢多言,就閉著嘴巴,低著頭好好做事。


    這院裏心思活絡的,都已經趁亂跑了,隻剩下他們這些老實的,無路可去的,乖乖地等著被新主人接手。


    綠竹,竹翠話少,念兒也不敢跟他們多說話。


    因而,朱紅的小木樓下就是這樣一副光景,東廂房的門口那兒,兩個不大的女娘坐在一起,也不言語低頭做著手裏的針線。


    主院這邊,香穗念完一本就停下來讓馬氏消化一下。


    “灶房倉庫裏的幾十石麥子是不是你潮哥從家裏拉過來的?”


    倉庫裏這麥子都數量倒是像他們今年的收成,於是,馬氏才有此一問。


    香穗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這雞,羊,鵝都是咱們之前的,這會兒都養在馬房旁邊。”


    這還是充公之後餘下的東西,大戶人家的私產真是多啊。


    他們沒吃沒喝的時候,真不知道人家過得是這樣富足的日子。


    灶房的庫房裏還記錄著燕窩,鳥兒的窩,誰能想到這竟然是吃的東西,穗兒還說是補品。


    燕子的窩能補什麽?


    倉庫裏竟然還有一些中藥的東西,陳皮,甘草,肉桂,良薑,紫蘇。


    這些東西也是能吃的?


    人參她聽說過,海參是什麽東西。


    不將家裏盤點一下她還不知道,盤點過後,她更是孤陋寡聞,很多東西都不知道是什麽。


    馬氏忍不住悄悄問香穗,“那些聽著像中藥的東西是幹什麽的?怎麽也在灶房的庫房裏?你有沒有問許媽媽?”


    這個香穗還真問了,香穗也跟馬氏一樣好奇,不過她臉皮厚,不懂得當場就問,灶房的管事給她解釋的還挺清楚。


    “紫蘇那些是熬紫蘇膏的用的,紫蘇膏可以用來泡水喝,聽說管家的娘子們可喜歡。”


    馬氏撇了撇嘴,有錢人家的生活真是想象不到。


    他們喝點兒蜂蜜水都是奢侈,原來人家大戶人家都是喝紫蘇膏的。


    “這日子過的,沒錢還真不行。”


    馬氏抄著手若有所思,不知道這些東西以後要不要都減掉。


    她問過大當家了,他每個月能拿迴來的俸祿是三十六兩,她剛一聽說的時候,心中一喜,可是看過這灶房的賬冊後,她歡喜不起來。


    這灶房裏消耗的東西也太貴了。淨是些沒聽說過的稀罕玩意兒,後麵報出來的價格也不菲呢。


    “這紫蘇膏有啥用,家裏有茶喝還不行?”馬氏實在忍不住,喃喃念叨。


    香穗倒是想嚐嚐紫蘇膏的味道,“阿娘,咱們過來這好多日了,你喝過什麽紫蘇膏沒有?”


    馬氏搖頭。


    香穗眼睛一轉,對著門口叫:“綠竹。”


    “唉,姑娘。”


    “綠竹,你去灶房告訴灶娘,我阿娘要吃紫蘇膏。”


    綠竹領命去了,過了一會兒迴來稟,“夫人,姑娘,灶房裏沒有紫蘇膏了,要現熬。勞煩夫人跟姑娘等一等。”


    香穗擺擺手,“行,知道了。”


    灶房裏記錄的這些東西都是消耗品,聽著那些價格,馬氏時時過不去,一直反複在腦子裏斟酌那些東西可以消減。


    直到晚飯之前,熬好的紫蘇膏送了上來。紅桃給香穗和馬氏一人衝了一盞。


    甜,清清爽爽的甜。


    夏天喝應該是極舒服的,因為有一股清爽的感覺。


    馬氏嚐一口,在嘴裏品了品,感覺跟她曾經喝過的紫蘇飲子口感有些相似。


    馬氏猛然間想了起來,這怕不是夏日喝的,怪不得沒有要現熬呢。


    她們是主子,不能露怯。


    馬氏瞅了香穗一眼,見她喝的享受,便覺得這會兒喝也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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