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逸默認。


    沈歸甯視線朦朧地看著他,請求道:“我隻是想當麵說聲謝謝,不會耽誤你們太久的,拜托你。”


    韓逸猶豫半晌,還是應了她。


    商務車暫停在對麵商場附近,車窗半降,光影稍暗,男人側臉輪廓流暢分明,神情始終淡然,對外界事物漠不關心。


    沈歸甯跟在韓逸身後,寬大的雨傘襯得身形更加纖瘦。


    韓逸走到車門前請示:“瞿總,沈小姐說想當麵跟您道謝。”


    瞿宴辭側眸,目光落在他身後的小姑娘身上。


    韓逸往旁邊讓開。


    對視的須臾,沈歸甯抓緊手中傘柄,知道自己此刻狼狽,不敢靠得太近。


    頭發濕漉漉還滴著水,身上也早已浸濕,貼在皮膚上很難受。


    幸好她今天穿的深色衣服,不若會更加難堪。


    而車裏的人,滿身貴氣,端方持重,不可企及。


    隔著短短距離,再往前一步都不妥。


    淋久了雨,她聲腔染上鼻音,“瞿先生,謝謝您的傘,還有那顆珍珠。”


    瞿宴辭不冷不淡地啟唇:“淋雨可以發泄情緒,解決不了問題。”


    沈歸甯微怔,他的目光似乎具有穿透力,能將人一眼看穿。


    她眼睫輕顫,低低地“嗯”一聲,默了幾秒,又開口道:“那天驚擾到您,很抱歉。”


    瞿宴辭收迴視線,“無事。”


    他還不至於跟一個小姑娘斤斤計較,盡管當時的確不悅。


    沈歸甯輕輕咬唇,“那能留個聯係方式嗎?迴頭我把傘還給您。”


    話剛問出口她才察覺不妥,對方會不會以為她是故意想要聯係方式?


    就在她想要找補時,瞿宴辭已經拒絕:“不必。”


    車窗升上,將他低醇的聲音隔絕,“開車。”


    韓逸迴到副駕駛,關上車門。


    商務車在沈歸甯麵前駛離。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才迴神,打車迴公寓。


    一到家她就直奔浴室,著急換掉身上黏乎乎的衣服,卸妝時看見鏡子裏花掉的妝容,默默感歎一句:“也太醜了。”


    也不知道在那位瞿先生眼裏,她的形象有多差。


    沈歸甯擠了兩泵卸妝油上臉乳化,洗幹淨臉,脫掉衣服,進浴室洗澡。


    熱水淋浴,身上逐漸暖和。


    “嘩嘩”的水聲下,耳邊不禁又響起那副低沉磁性的嗓音。


    “淋雨可以發泄情緒,解決不了問題。”


    是啊,情緒發泄完但問題還未解決,她不知道該怎麽辦。


    淋了場雨,沈歸甯當天就感冒了,午飯和晚飯都沒吃,隻想上床躺著。


    祝思璿加班到晚上八點才迴來,發現沈歸甯不舒服,把人叫起來給她喂了感冒藥。


    “沒吃晚飯吧?我給你煮點粥?”


    沈歸甯靠在床頭,聲音低啞:“好。”


    祝思璿起身去廚房。


    手機在這時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


    沈歸甯接通電話。


    “沈小姐,最近還好嗎?”


    聽筒裏的聲音放浪不正經,等著看她笑話。


    沈歸甯憎惡至極,用力掐著掌心,“你別以為這樣就能逼我妥協。”


    周世霖輕蔑地笑出聲:“是嗎?那我們拭目以待。”


    他繼續說:“那一腳我還沒跟你算賬,你要是現在低頭,或許我還能既往不咎,聰明的女孩就應該懂得識時務,何必自討苦吃。”


    沈歸甯送他三個字:“你做夢。”


    說完立刻掛掉電話,把這個號碼拉入黑名單。


    周世霖氣得臉色鐵青,爆粗口罵了幾句髒話。


    那麽漂亮一張臉,踢起人來倒是毫不留情。


    因為那一腳,他身體出了問題,幾分鍾就完事,任憑怎麽取悅都沒用。


    “沈歸甯,你遲早落到我手上,我要你付出代價。”他眸中閃過陰鷙之色。


    -


    祝思璿端著粥進房間時沈歸甯還在走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走近床邊坐下,“好點沒?”


    沈歸甯抽迴思緒,“嗯。”


    祝思璿把碗遞給她,“喝點小米粥,小心燙。”


    沈歸甯伸手接過,“謝謝。”


    “是不是今天不太順利?”祝思璿看她這個樣子就猜到了。


    沈歸甯眼眸微垂,握住勺子舀了舀碗裏的粥,“另外幾個舞劇團也不敢得罪周世霖。”


    祝思璿擰眉,“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周家在港島怎麽能如此猖狂。”


    “明天我要迴去一趟。”


    沈歸甯深思了很久,有些話應該說清楚。


    跳舞她不會放棄,但也絕不可能嫁給周世霖。


    如果一定要聯姻給沈家帶來利益,她寧可選其他人,港島不是隻有周家一個大家族。


    “等你感冒好了再說吧。”祝思璿想起來問:“對了,門口那把長柄傘是誰的?還有賓利的車標。”


    沈歸甯喝了口粥暖胃,簡要道:“瞿先生的,在中環街上碰到,他叫人給了我一把傘。”


    祝思璿有印象,“就是你之前說長得很靚的那個?”


    “嗯。”


    “人長得帥,多金,對你又紳士!單身嗎?”


    最後這句是重點。


    “好像是。”


    “那……”


    沈歸甯猜到她要說什麽,“打住,不可能。”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瞿先生那樣的身份,不是普通人能夠與之相配的,而且那樣的男人很危險,他能久居高位,手段和城府一定不容小覷。


    至於幫過她兩次,想必隻是出於教養和風度。


    祝思璿撇撇嘴,“好吧,我就隨口一說。”


    -


    小感冒不嚴重,沈歸甯休息一晚就好得差不多。


    停了雨,但天氣還是陰沉沉的,空氣潮濕,讓人覺得有點壓抑。


    下午她迴了趟沈家。


    別墅門口,幾名傭人在清掃花圃旁的落葉。


    沈歸甯過去問:“張媽,我舅父舅母在家嗎?”


    後者迴話:“先生昨晚好像沒迴來,太太倒是在家,和大小姐在後院插花。”


    沈歸甯點點頭,沒進門,徑直朝後花園走,輕車熟路穿過一條鵝卵石小道,遠遠瞧見兩道身影坐在石桌旁擺弄花草。


    她剛靠近花房,恰好聽見沈悅說:“媽咪,要是歸甯那丫頭死活不願意嫁給周世霖怎麽辦?”


    “她沒得選,離了沈家,她什麽都不是。”湯慧邊修剪枝葉邊說:“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女仔,得罪了周家,在港區沒人護得了她。”


    沈悅露出笑意,“也對。”


    玫瑰帶刺,湯慧不小心被分枝刮了一下,她毫不留情將其剪掉,“若不是看在她能聯姻替沈家換取利益的份上,我和你爹地怎麽可能這麽多年一直嬌養著她,真當我們是慈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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