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四日,晴,微風。


    秦風吃過早飯,便迫不及待地離開了家門,所前進的方向正是甘大爺的家,當然也沒忘帶上昨晚寫完的手稿。


    昨晚一直寫到後半夜,他才將第一章的內容全部寫完,期間那是改了又改、修了又修、對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進行了多次修改與潤色,最後才寫出這份隻有五千字的手稿。


    如果可以等價交換,秦風更願意寫五萬字的大潑猴,都不願意寫五千字的活著。


    還好《活著》並不著急出版,他擁有足夠的時間去打磨和完善,完全可以一字一句地慢慢推敲,讓每一個段落都更加精煉、更加動人,作為他的第一本實體長篇小說,這本書在他心中有著不同的重量。


    不到二十分鍾,秦風便來到了甘大爺的家門口。


    他驚訝的發現,原本被他踹倒的大門已經煥然一新,不僅重新立了起來,還多了許多新補丁,照比之前堅固了不少。


    秦風不由的撓了撓頭,他還本打算給老爺子買個全新的鐵門呢,卻沒想到他的速度居然這麽快。


    “也不知道這次抗不抗踹!”這個想法在秦風的腦袋中一閃而過,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對甘大爺家的大門這麽親切。


    秦風站在大門口喊道:“甘大爺,我來了。”


    “進來吧。”甘大爺的聲音從屋裏傳了出來:“你小子怎麽這麽早就來了?吃飯了沒有?”


    “吃完了。”秦風揚了揚手中的手稿,也在乎甘大爺看沒看見:“昨天晚上我把第一章的內容寫完了,想請您老幫我看看。”


    “什麽!”一聲驚唿從屋裏傳了出來,緊接著就是一陣霹靂扒拉的聲音,之後就見甘大爺飛快走出房門,迅速向秦風靠近。


    看那矯健步伐,秦風感覺他之前所說的應該是真的,絕對打過籃球。


    “大爺,你慢點,這東西又跑不了,怎麽這麽大歲數還跟小孩似的,沉穩一點不好嗎?”


    “你個小屁孩你懂啥。”甘大爺沒好氣道:“東西在哪呢?”


    “這呢。”秦風將手稿遞到甘大爺眼前。


    甘大爺接了過來,緩緩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拿起桌子上擺放的煙鬥抽了一口,然後輕輕的翻開手中的本子。


    入眼就看到秦風那蒼勁有力的瘦金體。


    甘大爺微微眯起眼睛,細細地打量著秦風手中的紙張,紙張上的瘦金體筆畫纖細而流暢,仿佛一根根銀絲在舞動,每一個字都透著一股獨特的氣質。


    “你小子這字倒是寫的不錯,隻是......”甘大爺抬起頭看了眼秦風,又把後半段咽了下去。


    “什麽?”秦風好奇的問道:“大爺,你說話別老說一半啊,怪讓人難受的。”


    甘大爺沉吟了片刻,這才緩緩說道:“這瘦金體太過於鋒芒畢露,讓人看上去不太舒服,它的銳利感太過強烈,往往會給人一種咄咄逼人的壓迫感,你現在要是個中年人,我絕對會勸你趕緊換種字體。但你現在還年輕,正處於血氣方剛的年紀,倒也無所謂了。”


    秦風靜靜地聽著,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之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也是不久前才意識自己對瘦金體的喜愛或許有些盲目。


    隨著他不停地閱讀各種經典之作,他的心態也在悄然發生著變化,變得越來越沉穩內斂,導致人與字之間有了偏差。


    當初選擇練習這個字體,確實是因為它與其他字體不太一樣,那種瘦硬挺拔的感覺,仿佛能夠穿透人心,讓人情不自禁地為之傾倒。


    想要突然改變寫字方式,對他來說並非易事,畢竟他已經練習了這麽多年,早已習慣了這種字體的書寫節奏。


    猛地改變,說不定都不會寫字了,而且他也不想完全將瘦金體的風格完全抹除,這可是他從小練到大的字體,還會很有感情的。


    秦風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他可以在保留瘦金體的精髓,在這基礎上,逐漸探索出屬於自己的寫字風格。


    這肯定會消耗大量時間,但誰叫他有係統呢。


    ......


    甘大爺當然不知道秦風在想什麽,他的變得專注而深邃,注意力完全被秦風所寫的文字所吸引。


    起初,甘大爺還一口一口地抽著旱煙,但隨著閱讀的深入,他手中的旱煙隻是掐著,眼神一眨不眨的看著麵前的紙張,仿佛忘記手中的旱煙。


    秦風注意到他因為用力攥的紙張,心中不禁有些忐忑,生怕他一不小心將自己辛苦一夜寫的內容給撕碎。


    就在秦風剛準備伸手觸碰甘大爺的胳膊時,他突然注意到甘大爺的眼角有些濕潤。


    這個發現不由的讓秦風的手頓了頓, 猶豫片刻後,將手收了迴來。


    紙壞了,還有其他方法可以複原。


    情感被打斷了,那就找不迴來了!


    秦風坐在凳子上看著甘大爺,甘大爺全神貫注地看著手中的紙。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足足二十多分鍾後,甘大爺才將這短短的五千字看完。


    等迴過神來,他才注意到手中被他弄褶皺的紙張。


    趕忙將有些褶皺的紙放到桌麵上,用有些發白的手撫過紙張,試圖將紙張恢複原樣。


    秦風見狀,開口道:“甘大爺,就這樣吧,沒事的。”


    甘大爺抬頭看了看秦風,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好意思了,剛才看的太入迷了,一時沒有注意。”


    “您不用多說,我都了解。”秦風擺了擺手,並未在此事上過於糾結,開口問道:“甘大爺,您感覺這段作為故事開頭如何?”


    “對你的文筆我就不點評了,我想你其他作品的讀者已經給了你答案,隻是......”甘大爺抬頭看了看秦風,又看看手中的本子,不知道要不要開口了。


    “大爺你有啥話就說唄,你這一早上猶豫好幾次了,這可不是你的性格。”秦風翻了個白眼,忍不住開口道。


    他現在有些煩“隻是”、“但是”、“可”.....這幾個詞了,那個人發明的,拖出去槍斃兩分鍾。


    勾人胃口!


    甘大爺輕咳兩聲,抽了口手中的老旱煙,緩緩開口道:“其實我就一個疑問,你為什麽不用我的視角來寫這篇文章呢?那樣應該更能展現內心的活動吧!”


    “你的視角?第一人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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